易怒吼一聲，聲音因激動而沙啞，無視四處飛濺的能量碎片，猛地朝著祭台頂端的暗紅色能量球衝去。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腐肉的惡臭，腳下的土地因能量衝擊而震顫。
    他知道，普通的攻擊難以奏效，必須靠近！
    這顆能量球外層包裹著粘稠如瀝青的黑暗力場，之前科斯塔的重斧劈砍隻留下淡淡白痕，索菲亞的火焰箭更是直接被吞噬。
    “星穹之引”在腕間燙得驚人，仿佛有一塊燒紅的烙鐵緊貼皮膚，盤龍胎記上的鱗片紋路逐一亮起，如同夜空中指引方向的星辰，不斷牽引著他的視線，指向能量球表麵那處閃爍不定的血紅色光斑——那正是它的薄弱點，也是所有汙穢能量的匯聚核心。
    凱爾文和雷納托心領神會。
    凱爾文弓弦拉滿，三箭連珠射向試圖阻擋的薩滿，分別擊中法杖水晶、咽喉與右手。
    雷納托如影子般滑行，雙短刀格開流矢，刀刃碰撞的火星照亮他臉上的刀疤。
    易的速度極快，他如同離弦之箭般掠過戰場，途中甚至借力踩踏一名倒地獸人的胸膛，身體在空中劃出流暢的弧線，幾個起落便衝上了祭台那由九十九級黑曜石砌成的台階。
    台階兩側燃燒著幽綠色的魂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如同與死神共舞。
    石階在他腳下崩塌，黑曜石碎片嘩啦啦墜落，撞擊獸骨堆發出“哢嚓”聲。
    他高高躍起，身體舒展如滿弓，雙手緊握“墜星”刀柄，將鬥氣與精神力灌注其中！刀身發出尖銳嗡鳴，表麵浮現金色符文，匯聚成咆哮的金龍虛影，瞳孔燃燒著淨化火焰。
    “破！”易怒吼，長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拖出金色尾焰，如流星般劈向“腐化之心”頂端的血紅色光斑！能量碎片向刀身匯聚，形成旋轉的能量旋渦。
    就在長刀即將觸及能量球時，黑暗法師察覺到危機。
    他露出枯瘦的臉，綠色鬼火雙眼死死盯著易，硬生生承受艾爾雯的月光衝擊，左肩黑袍焚毀，墨綠色血液噴濺，卻毫不在意，骨杖指向易的背影——
    一道凝練如墨的黑暗能量尖刺，無聲無息射向易的後心！尖刺直徑約拇指粗，表麵光滑如鏡，散發著吞噬光線的死寂氣息。
    “不——！”
    艾爾雯發出驚怒呼喊，想要救援卻被黑暗觸手纏住，光翼光芒黯淡，無法掙脫。
    千鈞一發之際，雷納托憑本能猛地將易撞開！他如獵豹般躍起，用右肩狠狠撞在易的左肋，這是最快的救援方式。
    “哢嚓”一聲脆響，雷納托肋骨斷裂，悶哼著噴出鮮血，血滴濺落在易的鎧甲上。
    他右肩劇痛，卻眼神決絕，仿佛在說：“活下去。”
    噗嗤！
    那根黑暗能量尖刺因雷納托這一撞偏離方向，卻仍貫穿了易的右肩胛骨下方！尖刺入體瞬間，冰冷刺骨的劇痛席卷全身，黑暗能量順著血液快速蔓延，皮膚浮現蛛網般的黑色紋路。
    他身上的“星穹之引”胎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亂而刺目的銀光，與侵入體內的黑暗能量發生了劇烈的衝突。
    皮膚下仿佛有兩條巨龍在瘋狂纏鬥，鼓起一個個蠕動的包塊，時而凸起時而平複，銀光所過之處，黑色紋路會暫時消退，但黑暗能量如同潮水般不斷反撲，兩種力量在體內撕扯，讓他痛得幾乎昏厥。
    手中的長刀無力地落下，刀身在能量球表麵劃出一道淺痕，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火星四濺。
    而他整個人則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從祭台上栽落，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淒美的弧線，墜向下方布滿碎石和屍體的地麵，生死未卜。
    易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連靈魂都被凍結、撕裂。
    他身上的“星穹之引”胎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亂而刺目的銀光，與侵入體內的黑暗能量發生了劇烈的衝突。
    他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空，整個人則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從祭台上栽落。
    “大人！”
    “領主！”
    科斯塔、瓦連京、索菲亞……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就在易墜落、意識陷入無邊黑暗的前一刻，他模糊的視線看到，凱爾文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能量球的正下方。
    此刻正用牙齒咬著弓弦末端，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支撐著身體，顯然是在易吸引全部注意力時，冒著生命危險從祭台側麵的斷壁攀爬上來的。
    凱爾文攀上了祭台的側麵，雙腳蹬著石縫，身體懸在半空，手中握著的不是弓箭，而是一枚巴掌大小、刻滿了古老精靈符文的水晶匕首——匕首呈月牙形，刃口閃爍著聖潔的銀光，符文如同呼吸般明滅，散發出淨化一切邪惡的氣息。
    這是守界者代代相傳的“淨化之刃”，專門克製黑暗能量體。
    凱爾文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和血跡，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黑色的發絲被汗水黏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從那緊抿的嘴角和堅定的下頜線條可以看出，他眼神堅定如鐵，沒有絲毫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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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全身的力量，從右腿蹬踏的石縫開始，順著肌肉傳導到右臂，再狠狠地注入匕首，水晶匕首因能量灌注而發出越來越亮的光芒，甚至蓋過了周圍的魂火。
    然後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如同獻祭般將匕首刺入了暗紅色能量球表麵那個被易長刀劃出的淺痕中！
    “以守界者之名，塵歸塵，土歸土！”凱爾文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他從導師那裏學來的淨化咒文，此刻如同驚雷般在祭台上空回蕩。
    轟隆隆——！！！
    暗紅色的能量球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劇烈膨脹，表麵的黑色閃電瘋狂亂竄，發出絕望的尖嘯，那尖嘯中混雜著無數被吞噬靈魂的哀嚎。
    幾個呼吸後，它猛地向內塌陷成一個漆黑的奇點，隨後轟然爆炸！狂暴的能量衝擊混合著被淨化的黑暗魔力，如同海嘯般向四周擴散——能量波先是刺目的銀白色，邊緣卻泛著淡淡的金芒，所過之處，黑色霧氣發出淒厲的慘叫，如同滾油遇到冷水般迅速消融，地麵上甚至留下了如同潮水退去般的白色痕跡。
    無數扭曲的靈魂碎片在銀光中得到解脫，它們有的化作孩童嬉笑的光點，有的凝聚成身披鎧甲的戰士虛影，還有的變成展翅的飛鳥，最終都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中，發出滿足的歎息。
    其中一團淡藍色的靈魂在消散前，還特意繞著艾爾雯的光翼飛了一圈，仿佛在表達感謝。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祭台徹底夷為平地，巨大的黑曜石塊如同被頑童踢散的積木般四處飛濺，最大的一塊足有磨盤大小，呼嘯著砸向百米外的古木，隻聽”哢嚓”一聲巨響，需要兩人合抱的樹幹從中斷裂，樹冠轟然倒地，驚起一片飛鳥。
    地麵被硬生生犁出一道寬十米、深三米的環形溝壑，溝壑邊緣的土壤呈現出焦黑的琉璃狀，那是能量高溫灼燒的痕跡，溝壑底部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銀白色能量，如同活著的藤蔓般緩慢蠕動。
    整個“鏡像”結界，開始劇烈地、不可逆轉地崩塌。
    最先出現裂痕的是天空，原本灰蒙蒙的天幕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出現蛛網般的紋路，隨後是遠處的山巒，輪廓開始扭曲模糊。
    周圍的幻象如同破碎的鏡片般紛紛剝落、消散，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那些重複出現的樹木先是顏色失真，邊緣泛起鋸齒狀的白光，然後如同融化的蠟像般癱軟，最後化作漫天飛舞的光斑消失。
    虛假的戰友幻影麵部表情開始扭曲，眼神變得空洞，最終如同肥皂泡般破滅，隻留下一縷青煙。
    連空氣中的甜腥味都被純淨的草木清香取代，那是雨後森林特有的濕潤氣息，混雜著泥土和苔蘚的味道，露出了暮色森林原本的、雖然陰森但卻真實的樣貌。
    參天古木的樹冠層層疊疊，篩下斑駁的陽光，在腐殖土上投下晃動的光斑，腐殖土上長滿了五顏六色的蘑菇，有紅色帶白點的毒蠅傘，也有通體雪白的雞油菌，還有幾株散發著淡淡熒光的藍精靈菇。
    遠處傳來溪流叮咚的水聲，那聲音清脆悅耳，如同水晶碰撞，幾隻灰藍色的山雀在枝頭跳躍，發出“啾啾”的清脆鳴叫，甚至還有三隻受驚的小鬆鼠從樹上竄過，其中一隻抱著鬆果的小家夥在枝頭停下，黑亮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片剛剛恢複真實的空地，蓬鬆的大尾巴警惕地豎了起來。
    更遠的地方傳來了獸人主力部隊的號角聲——那號角聲沉悶而急促，像是用某種巨獸的骨頭製成，聲波在森林中回蕩，帶著明顯的慌亂。
    第一聲號角還帶著進攻的節奏，第二聲就變得雜亂無章，顯然結界的突然崩潰打亂了他們的部署，連指揮係統都出現了混亂。
    緊接著是混亂的喧囂：獸人的怒吼有狼騎兵粗嘎的咆哮，也有地精尖銳的尖叫）、武器碰撞的脆響金屬劍斧的交擊聲、木杖敲在石地上的悶響）、薩滿急促的咒文晦澀難懂的音節，帶著喘息）、還有某種大型生物倒地的悶哼聲那聲音低沉如雷，伴隨著地麵輕微的震動），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嘈雜的聲浪，從森林深處滾滾而來，如同烏雲壓境，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艾爾雯拚著承受了黑暗法師一記重擊——那墨綠色的暗影觸手如同鋼鞭般抽在她的後心，光翼瞬間崩碎了三分之一，破碎的光翼碎片如同凋零的蝴蝶般緩緩飄落，閃爍著銀藍色的光芒。
    淡金色血液噴濺在能量屏障上，化作點點光屑，她甚至能感覺到生命力隨著血液一同流逝，眼前短暫地發黑。
    她悶哼一聲，身體失控地向前踉蹌，銀灰色長發被鮮血濡濕，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幾縷發絲甚至纏繞在破碎的光翼殘片上。
    但她憑借著月神賦予的韌性，在落地前強行穩住身形，腳尖在地麵劃出兩道淺淺的痕跡，帶起細小的碎石。
    但她看都沒看背後深可見骨的傷口，眼中隻有易墜落的身影，那身影在她瞳孔中不斷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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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不猶豫地化作一道銀光俯衝而下，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殘影，耳邊的風聲呼嘯作響。
    翠綠色的生命能量如同潮水般從她體內湧出，在易墜落的軌跡下方編織出一張柔軟的光網——光網由無數細密的能量絲線構成，每一根絲線上都閃爍著古老的生命符文，散發出溫暖的氣息，試圖緩衝他下墜的衝擊力。
    莉娜也立刻放棄了與殘餘黑暗能量的糾纏——那些如同毒蛇般的黑氣正瘋狂撕咬她的奧術護盾，護盾表麵已布滿蛛網狀的裂紋，裂紋中甚至能看到黑色能量在緩慢蠕動，試圖向內滲透。
    她轉身時裙擺被氣流掀起，露出穿著皮靴的小腿，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手腳並用地向易墜落的方向攀爬，法杖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沿途散落著閃爍的奧術光點，那些光點呈現出不穩定的藍紫色，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
    凱爾文在爆炸的煙塵中穩住身形，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肩關節脫臼了。
    肩胛骨處的鬥篷被能量衝擊波撕開，露出滲血的傷口，黑色的腐化能量如同細小的毒蛇，正順著傷口處的血管向心髒緩慢蔓延，所過之處，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他咬著牙從懷中掏出一小瓶銀色藥劑——那是用月光花汁液和獨角獸眼淚調配的“聖光淨化劑”，瓶子是磨砂玻璃材質，裏麵的藥劑如同水銀般流動。
    他仰頭灌下，藥劑接觸傷口時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能量如同遇到烙鐵般痛苦地退縮，在皮膚表麵留下焦黑的疤痕，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類似燒焦羽毛的氣味。
    他看向崩塌的節點——祭台已化作直徑三十米的巨坑，坑壁陡峭，布滿了因能量衝擊而龜裂的痕跡。
    坑底仍有銀白色的淨化能量在閃爍，如同跳動的星辰，將最後一絲試圖掙紮的黑暗霧氣徹底消融，那些霧氣消散前發出了嬰兒般的啼哭。
    黑暗法師在節點爆炸的刹那發出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尖銳而嘶啞，如同金屬摩擦玻璃。
    黑袍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飛舞的黑色羽毛，露出裏麵幹枯如木乃伊的軀體——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呈現出灰敗的顏色，骨骼上纏繞的黑色符文寸寸斷裂，閃爍著最後的綠光。
    兜帽下的紅眸充滿怨毒與不甘，最終在銀光中化作一縷黑煙遁走，那黑煙在空中扭曲成一隻利爪的形狀，似乎想回頭抓撓什麽。
    “月神的走狗……你們逃不掉的……腐魂大軍會碾碎一切……血月升起之時，便是你們的死期！”
    詛咒的聲音帶著回音，在森林中飄蕩，最後幾個字還帶著明顯的顫抖，顯然遁走時也受了不輕的傷。
    凱爾文又轉頭看向被艾爾雯緊緊抱住的易——他右肩的傷口仍在湧出黑色血液，那血液粘稠如瀝青，滴落在地上時甚至能腐蝕出細小的坑洞。
    那截“噬魂刺”的尖端還露在體外，尖端上的黑色能量如同呼吸般微微蠕動，每一次脈動都讓易的身體劇烈抽搐一下。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紫，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胸口的起伏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
    凱爾文的眼神複雜難明，有任務完成的釋然，有對戰友生死未卜的焦灼，還有一絲對艾爾雯身份的困惑——剛才那瞬間爆發的治愈光網，蘊含著連守界者典籍《聖光紀要》都未記載的古老力量，那光網的符文樣式，讓他想起了老師臨終前提及的“月神之織”。
    他成功了，他們成功摧毀了節點，動搖了結界核心——空氣中的精神侵蝕已消散無蹤，遠處主力部隊的歡呼聲隱約傳來，那些被幻象困住的士兵正在蘇醒，有人揉著眼睛，有人互相拍打肩膀，確認對方是真實存在的。
    為主力部隊贏得了至少兩小時的喘息時間，足夠他們重整陣型，構築防線，救治傷員，甚至能讓疲憊的士兵輪流休息片刻，恢複體力。
    但代價，是易領主身負重傷，那“噬魂刺”上的黑暗能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他的心髒，莉娜剛才偷偷告訴他時，聲音都在顫抖：“領主的脈搏越來越弱了，我試過用高階治愈卷軸，光芒一接觸傷口就會熄滅，根本無法抑製毒素蔓延，最多……最多隻能撐三個時辰，日落前找不到解藥就……”
    後麵的話她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凱爾文握緊了腰間的守界者徽記，那是一塊巴掌大的黑曜石，表麵刻著守界者的紋章——一柄交叉的劍與弓。
    冰涼的黑曜石觸感讓他稍微冷靜，徽記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緒，微微散發出一絲微弱的暖意，上麵的紋章紋路也隱約閃爍了一下。
    他抬頭望向森林深處，黑暗法師遁走的方向仍殘留著令人心悸的魔法波動，那波動如同跗骨之蛆，讓他皮膚發麻，仿佛有無數小蟲子在爬。
    那家夥絕不會善罷甘休，而獸人主力的號角聲正越來越近，從最初的模糊變得清晰可聞，甚至能聽出其中夾雜著狼騎兵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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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利的天平隻是短暫傾斜，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真正的血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索林率領的主力部隊，因為幻象的突然消失和獸人後方的混亂，壓力大減。原本被幻象獸人逼得連連後退的防線，此刻終於穩住了陣腳，士兵們得以喘息，不少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那些原本瘋狂攻擊幻影的士兵突然發現敵人消失，先是愣住了幾秒，臉上寫滿了茫然，隨後有人反應過來，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有人激動地扔掉頭盔，有人互相擁抱，還有幾個年輕的新兵甚至喜極而泣，畢竟剛才麵對的“敵人”實在太過真實，壓迫感幾乎讓人窒息。
    索林拄著長刀站在隊伍前列，獨臂上的繃帶滲出血跡——那血跡已經擴散成巴掌大的紅印，剛才為了保護一名嚇得腿軟的新兵，他硬生生接了幻象獸人一斧，斧刃雖然是虛幻的，但衝擊力卻真實存在，震得他整條胳膊發麻，傷口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所有人聽令！”他用長刀敲擊盾牌，發出清脆的“鐺鐺”聲，那聲音穿透力極強，瞬間壓過了士兵們的歡呼，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的聲音因為連日作戰而有些沙啞，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第一中隊清理戰場，救治傷員；第二中隊構築防禦工事，用圓木和盾牌搭建臨時胸牆；第三中隊跟我來，向祭台方向搜索前進！快！動作快一點！”
    他特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眼神掃過隊伍，帶著催促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傷員被兩人一組抬到背風的岩石後，莉娜留下的學徒正跪在地上分發治療藥劑——那是一種裝在棕色小瓶裏的紅色液體，學徒小心翼翼地倒在繃帶上，動作輕柔。
    斧兵們則砍伐附近碗口粗的小樹，用藤蔓將圓木捆紮成簡易拒馬，這些拒馬雖然簡陋，但足以阻擋獸人的衝鋒。
    弓箭手們則組成警戒陣型，弓弦半拉，箭頭警惕地指向森林深處，耳朵仔細分辨著任何風吹草動。
    索林望著遠處祭台方向的煙塵，那煙塵已經變淡，呈現出灰白色，眉頭緊鎖——那裏的能量波動已經平息，但突擊隊遲遲沒有消息，是成功了還是……他不敢想下去，心提到了嗓子眼，隻能不斷催促士兵加快速度：“快點！都給我快點！早一分鍾趕到，他們就多一分希望！”
    然而，真正的危機，似乎才剛剛開始。
    森林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連風都仿佛停止了流動，士兵們的歡呼聲也漸漸平息，一種莫名的壓抑感籠罩了整個隊伍，不少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武器。
    森林深處，獸人主力的戰鼓聲，變得更加密集和狂暴了——那鼓聲不再是雜亂的轟鳴，而是如同三十麵戰鼓同時被敲響，節奏精準得如同鍾表齒輪，咚、咚、咚，每一次敲擊都精準地落在士兵心跳的間隙。
    戰鼓聲從三個不同方向傳來，顯然獸人主力正在呈扇形包抄。
    大地的脈搏隨著鼓聲震顫，站在前沿的士兵能感覺到靴底傳來的麻癢，手中的長矛微微晃動，腰間的短劍與劍鞘碰撞發出細碎的”叮叮”聲，地麵上的枯葉被震得簌簌墜落，在腳邊堆起薄薄一層。
    空氣中的血腥味突然變得濃鬱起來，不再是之前淡淡的鐵鏽味，而是如同剛開封的血袋被打翻，混雜著獸人特有的汗臭——那汗臭帶著濃烈的獸脂和劣質發酵麥酒的味道，還有某種令人作嘔的腐肉氣息，像是幾十具腐爛的屍體被暴曬三日。這股混合氣味順著風撲麵而來，嗆得幾個新兵忍不住彎腰幹嘔。
    遠處的樹冠開始劇烈晃動，不是被風吹動的自然搖擺，而是有龐大的生物正在穿過樹林。
    橡木的粗大樹枝被撞得“嘎吱”作響，鬆針如同下雨般簌簌掉落，幾棵直徑半米的白樺樹甚至被攔腰撞斷，斷裂處露出慘白的木質，木屑飛濺，“哢嚓”聲此起彼伏，仿佛有一支無形的巨獸軍隊正在逼近。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遠超之前黑暗法師的邪惡能量正在快速逼近，那能量呈現出粘稠的墨綠色，如同翻滾的泥漿，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凝固，連飛過的烏鴉都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翅膀僵硬地墜落。
    天空中的陽光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灰布遮蔽，開始緩緩變暗，從正午的明亮轉為黃昏的昏黃，又迅速向墨色過渡。
    易腕間的“星穹之引”突然發出微弱的悲鳴，那聲音如同玉石碎裂，原本暗淡的盤龍胎記此刻卻泛起妖異的紅光，與體內的黑暗能量產生了更劇烈的衝突，讓昏迷中的易眉頭緊鎖，發出痛苦的呻吟。
    索菲亞的火焰法杖頂端的紅寶石突然變得冰冷，她下意識地握緊法杖，指尖傳來刺痛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紮刺。
    科斯塔扶著盾牌站起身，他的右臂肌肉因為長時間握持重斧而微微顫抖，盾牌邊緣還殘留著之前戰鬥的凹痕。
    他望著黑暗籠罩的森林邊緣，那裏的陰影正在向這邊蠕動，如同活物般擴張。
    他低聲對身邊的瓦連京說，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準備戰鬥吧……這次來的，恐怕是獸人真正的主力。聽這腳步聲，至少有三個狼騎兵中隊，還有……可能有食人魔。剛才的戰鼓聲裏混著食人魔的咆哮，錯不了。讓弓箭手準備火箭，斧兵列盾牆，把所有備用的拒馬都推到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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