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的聲音在死寂的球場上砸出回音：“400，凜司得分！”
    場外正選區的嗡嗡議論瞬間拔高幾分。
    網前，凜司剛彎腰撿起腳邊的網球，聞言直起身。
    額前垂落的一縷銀發蹭過平光鏡冰涼的鏡腿，鏡片後的眸光平靜無波，隻在轉向桑原時微微偏了下頭，像在看一隻被等待被手術操刀的患者。
    “精力、體力、技巧，全是球場上的硬實力。前輩，”他指尖點了點滿頭大汗、肌肉正急劇起伏的胡狼桑原。
    他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點弧度。
    國一新生席爆發出山呼海嘯的鬼叫！
    “凜司君！帥啊！”
    “聽見沒！凜司很失望啊！”
    “堂堂正正！胡狼前輩都扛不住了還嘴硬！”
    “凜司必勝！幹翻鐵壁！”
    新生的聲浪像滾油潑進冷水，炸得原本議論紛紛的二三年級集體失語。
    胡狼在立海大二年級裏絕對屬於拔尖的防禦核心，人稱“鐵壁”！可眼下，這鐵壁正被一個剛入學的新生用他們看不懂的方式鑿得千瘡百孔！
    這些平日指點江山的高年級一個個臉色青紅變幻，眼神裏混著驚疑和一種被現實撞破認知的難堪。
    鐵絲網最外圍，切原赤也的拳頭狠狠砸在冰冷的網格上，“哐”一聲巨響！他死死扒著鐵絲網，眼珠裏血絲密布，像兩團燒紅的炭火，死死釘在場內那個銀白發梢飛揚的身影上。
    嘴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普通的攻擊……根本打不出這種效果……看不明白……完全看不明白！”
    他猛地甩頭，汗水飛濺，眼神裏的茫然被一股更凶戾的火焰取代，“但是！凜司！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徹底擊潰！把你染成一片血紅——！！！”
    球場入口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哇！20了？！這麽快？！”
    短發女記者芝紗織像隻靈活的兔子，背著沉重的相機包，硬是從人堆縫隙裏擠到了前排，眼睛瞪得溜圓，指著場內，“井上前輩快看！那個銀頭發的新生！壓製了立海大的‘鐵壁’胡狼桑原？！”
    井上守緊隨其後，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場內對峙的兩人。
    他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眼神亮得驚人：“胡狼桑原……立海大雙打核心之一，以絕對防禦著稱。竟然被一個新生壓製到這個地步……”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立海大……這是又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怪物嗎？或許……能比肩幸村？”
    場內。
    凜司對場外的喧囂置若罔聞。
    他掂了掂手中的網球，指腹感受著橡膠表皮的細微顆粒感，轉身，步履沉穩地走向發球區。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種無形的節拍點上。他微微壓低身體重心，銀發在日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澤，鏡片後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掃描儀，鎖定了對麵底線那個如同受傷雄獅般喘息、眼神卻愈發凶悍的身影。
    胡狼桑原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沉重的風箱聲。
    汗水浸透了他的深藍背心，緊貼在虯結的肌肉上，勾勒出緊繃到極限的線條。
    虎口撕裂的傷口滲出的血絲混著汗水，沿著拍柄蜿蜒而下，在握柄處留下一道刺目的暗紅。他死死盯著凜司，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不甘、憤怒、以及一絲被逼到絕境後孤注一擲的瘋狂正在燃燒！
    “來吧——！！！”胡狼猛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如同困獸最後的嘶吼！他雙腳猛地蹬地，重心壓得更低，寬厚的肩膀幾乎與地麵平行！擺出了最原始、也最耗費體力的防禦姿態！他要硬抗！
    用這具千錘百煉的身體，硬生生扛下所有攻擊！他就不信！一個新生的力量能無窮無盡！
    凜司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勾了一下，弧度冰冷。他右臂緩緩抬起，灰黑色的球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沒有預兆，沒有蓄力，動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嗡！
    球拍撕裂空氣的尖嘯驟然拔高！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瞬移般消失！
    噗！
    落點聲沉悶清晰！精準無比地砸在胡狼身後最遠的右後底角！胡狼龐大的身軀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聽到風聲擦過耳際！
    “150！”裁判的聲音帶著一絲麻木。
    胡狼猛地轉身，看著那顆在底線深處滾動的網球，瞳孔劇烈收縮！又是死角！
    又是他完全無法觸及的位置！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額角青筋暴跳！他強迫自己冷靜，腳步移動，再次擺出鐵壁防禦的姿勢，但呼吸卻比剛才更加粗重急促。
    凜司沒有絲毫停頓。第二球！白光再現！角度刁鑽地直撲胡狼反手外側！胡狼爆發出極限速度，龐大的身軀側撲！球拍險之又險地迎上！
    嘭！
    撞擊聲沉悶！胡狼隻覺得一股混亂到極點的旋轉力量瘋狂撕扯著他的拍麵！手腕劇痛！他咬緊牙關，憑借鋼鐵意誌死死穩住拍柄！卸力！轉化！手腕本能地想要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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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呲啦！
    球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在拍麵上猛地一滑！以一個詭異的小角度，擦著拍框邊緣飛了出去！
    “300！”
    胡狼踉蹌一步，看著那顆滾出界外的球，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腕，虎口的傷口在剛才的劇烈對抗中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握柄。
    第三球！凜司的動作依舊簡潔流暢！白光帶著死亡的尖嘯，直撲胡狼中路偏左！一個看似容易回擊的位置！
    胡狼眼中凶光一閃！機會？！
    他猛地蹬地前衝！手臂肌肉賁張到極限！寬厚的拍麵帶著孤注一擲的力量狠狠迎擊
    ！他要反擊！他要撕碎這詭異的旋轉！
    轟！！！
    兩股力量轟然對撞！胡狼隻覺得一股遠超想象的、如同海嘯般的衝擊力順著球拍狠狠灌入手臂！
    那力量狂暴、混亂、帶著無數細小的、方向截然相反的撕扯感！他引以為傲的卸力技巧在這股混亂洪流麵前瞬間崩潰！
    “呃啊——！”胡狼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條右臂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劇痛和麻痹感瞬間席卷！他再也握持不住！
    咣當！
    沉重的球拍脫手飛出！在空中翻滾著，重重砸在數米外的塑膠地上，發出令人心悸的金屬哀鳴！
    胡狼龐大的身軀晃了晃，右手無力地垂落，虎口處鮮血淋漓。
    他單膝跪地，用左手死死撐住地麵，才勉強沒有倒下。
    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水，砸進腳下滾燙的塑膠地，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抬起頭，望向對麵那個依舊站得筆直、氣息平穩的身影，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和……一絲茫然。
    “400！”裁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整個球場陷入一片死寂。連剛才歡呼的新生們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著場內那個如同被徹底擊垮的“鐵壁”。
    凜司平靜地走向發球區，撿起一顆新的網球。他站定，目光掃過對麵單膝跪地、狼狽不堪的胡狼桑原，鏡片後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如同看著一件已經完成的實驗品。
    他微微側身，手臂揚起。
    “神崎凜司勝！比分60！”裁判的宣判聲如同最終的審判錘，重重落下！
    死寂被瞬間打破！國一新生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幾乎要掀翻頂棚！
    “凜司——！！”
    “贏了！60！贏了胡狼前輩！”
    “怪物！新生怪物！”
    “太強了！！”
    場邊，幸村精市臉上的溫和笑意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如同審視深淵般的凝重。
    真田弦一郎帽簷下的陰影濃得化不開，下顎線繃緊如刀鋒。
    仁王雅治嘴裏的草莖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看向場內那個銀發身影的眼神，亮得如同發現了稀世珍寶。
    芝紗織激動得差點跳起來，相機快門按得劈啪作響：“井上前輩！井上前輩！看到了嗎？！60！碾壓！絕對的碾壓！胡狼桑原毫無還手之力！”
    井上守緊緊盯著場內那個正平靜收拍的銀發少年，鏡片後的目光灼熱無比：“不僅僅是碾壓……是徹底的瓦解！胡狼賴以成名的‘鐵壁’防禦體係，在他麵前如同紙糊！這個神崎凜司……他的網球……”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強烈的震撼和期待，“……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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