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選隊內練習賽抽簽結束，對陣表貼在入口處的白板上，墨跡未幹。
    切原赤也扒著鐵絲網，淺綠色的眼瞳死死盯著“神崎凜司 vs 仁王雅治”那一行字，牙齒咬得咯咯響：“可惡！被仁王前輩搶先了！”
    他恨不得衝上去把名字摳下來換成自己的。
    丸井文太吹了個粉紅色的泡泡，啪地破了，他嚼著糖，含糊不清地笑：“小海帶，省省吧，仁王那家夥盯上神崎很久了。”
    他瞥了眼旁邊安靜熱身的凜司，“今天有好戲看咯。”
    胡狼桑原沉默地活動著手腕，黝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在凜司和仁王之間掃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上次的慘敗，記憶猶新。
    柳蓮二推了推細框眼鏡，鏡片反射著平板屏幕的幽光，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無聲點過，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映著他沉靜的臉。
    “第一場，幸村精市對大島健人。”真田弦一郎低沉的聲音響起，帽簷下的目光銳利如刀。
    大島健人，立海大三年級正選，以力量見長。
    他深吸一口氣，踏入場地，麵對那個披著白色外套、藍紫色發絲在晨光中流淌著溫潤光澤的身影，手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沁出了汗。
    他用力握緊球拍，擺出自己最擅長的強力發球姿勢，肌肉賁張，眼神裏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要拚盡全力，哪怕隻拿下一分！
    嗡——！
    勢大力沉的發球撕裂空氣，帶著呼嘯的風壓直撲幸村反手位！
    幸村精市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溫和笑意，腳步輕移。
    那動作幅度極小，卻快得如同瞬移！前一秒還在底線中央，下一秒已精準地出現在球的落點！
    手臂舒展，球拍輕描淡寫地一引一帶！
    呯！
    一聲清脆悅耳的撞擊聲！來球狂暴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旋轉化解、吸收、再釋放！
    一道金色的流光沿著一條精妙絕倫的直線，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向大島剛剛發球後暴露出的、最遙遠的右後死角！
    大島瞳孔驟縮！他拚盡全力回追，腳步踉蹌，球拍狼狽地伸出，卻連球毛都沒蹭到！
    “150！”裁判報分。
    接下來的比賽，成了幸村精市優雅而致命的獨舞。
    大島每一次竭盡全力的進攻，無論是勢大力沉的抽擊，還是刁鑽的網前小球，都被幸村那如同鬼魅般的步伐和精準到毫厘的回擊輕鬆化解。
    他的球拍仿佛擁有魔力，每一次揮動都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落點永遠釘在大島最難接、最別扭的位置。    “20。”    比賽結束得幹淨利落。大島健人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運動服，臉上寫滿了巨大的挫敗感和一絲茫然。
    他甚至沒能讓幸村多移動幾步。
    幸村精市平靜地走出場地，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依舊，仿佛剛才隻是進行了一場輕鬆的熱身。
    他接過遞來真田遞來的毛巾，輕輕擦拭著額角並不存在的汗水。
    “下一場，神崎凜司對仁王雅治！”真田的聲音再次響起。
    場邊的氣氛瞬間微妙起來。
    切原赤也扒著鐵絲網，眼睛瞪得像銅鈴，嘴裏碎碎念：“仁王前輩！幹掉他！”
    丸井文太吹了個更大的泡泡，眼神裏滿是看好戲的興奮。
    胡狼桑原沉默地注視著場內。柳蓮二手中的平板屏幕幽光閃爍，數據流無聲流淌。
    仁王雅治晃悠著走進場地，白毛腦袋在陽光下格外紮眼。
    他嘴角勾著標誌性的頑劣弧度，狐狸眼眯著，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打量，看向對麵那個銀白發絲一絲不苟、鏡片反射著冷光的少年。
    “噗哩~”仁王吹了個無聲的口哨，球拍隨意地扛在肩上，“神崎小弟，久等了？希望你別讓前輩我太無聊啊。”
    他拖長了調子，聲音帶著點蠱惑人心的磁性。
    凜司平靜地踏入場地，灰黑的訓練拍握在手中，鏡片後的目光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回應。
    裁判示意發球。
    凜司站在底線，指尖拈起網球，拋起，揮拍！動作標準流暢，帶著凜冽的破風聲！
    嗡——！
    一道黃綠色的光束直撲仁王反手外側邊線！角度刁鑽，速度極快！
    仁王嘴角的弧度加深，腳步輕滑，如同踩著滑板，瞬間出現在落點！
    他揮拍的動作看似隨意，卻在接觸球的刹那手腕極其隱蔽地一抖！
    呯！
    球沒有按照預想的軌跡飛回，而是帶著強烈的側旋，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飛凜司正手位最遠的邊角！落點深得幾乎壓線！
    凜司腳步啟動，身體側滑，灰黑球拍精準攔截！回擊！球速不減，落點同樣刁鑽，直指仁王中路偏左的空當！
    仁王似乎早有預料，身體如同未卜先知般提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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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沒有看球，目光甚至帶著點戲謔地落在凜司臉上，球拍已經等在了預判的落點！
    啪！
    又是一記帶著強烈旋轉的切削！
    球速不快，但旋轉詭異，落點再次壓在凜司反手最深的邊角！逼迫凜司不得不進行大範圍橫向移動！
    “噗哩~”仁王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如同在耳邊低語，“神崎小弟，你的發球路線、習慣落點、甚至發力時肩膀的微小前傾角度……我都研究透了哦。”
    他一邊輕鬆地回擊著凜司的球，一邊如同閑庭信步般在場內移動，每一次落點都精準地打在凜司需要最大步幅移動的位置，“這種小把戲，在我麵前可不夠看呢。早點認輸，省點體力不好嗎？”
    場外，柳蓮二推了推眼鏡，鏡片上數據流無聲劃過，他低聲對旁邊的毛利壽三郎說：“仁王的戰術很明確，利用數據優勢，精準打擊凜司移動中的薄弱點，最大化消耗其體力。”
    毛利壽三郎懶洋洋地靠在鐵絲網上，火紅的亂發在陽光下像團燃燒的野火，他打了個哈欠，嘴裏叼著根沒點燃的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數據是死的，人是活的。仁王那小子想靠這點小聰明‘騙’過小神崎？噗……我看懸。”
    他眯著眼，看著場內那個銀發身影在仁王精準的調動下不斷進行大範圍折返跑，汗水已經浸濕了他額前的幾縷碎發，貼在冷白的皮膚上，但那雙鏡片後的眼睛，依舊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
    “這小子……眼神都沒變一下呢。”
    場內，凜司再次被仁王一記刁鑽的底線深球逼得大步橫移，灰黑的球拍險險將球勾回。
    仁王的數據壓製和精準消耗戰術，確實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每一次回球，都仿佛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然而，鏡片後的眸光深處，數據宇宙無聲運轉。
    仁王每一次擊球的旋轉類型、落點分布、力量傳導模式、甚至他移動時重心切換的微小習慣……如同無數條清晰的絲線，被凜司強大的動態視覺和數據處理能力精準捕捉、拆解、錄入！
    龐大的數據庫高速運轉，構建模型，推演軌跡，尋找那隱藏在完美數據鏈下的、極其細微的……破綻！
    仁王雅治再次打出一記高速平擊球，直撲凜司反手外側！角度依舊刁鑽！落點依舊深區！
    凜司腳步猛地蹬地！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爆發出驚人的衝刺速度！灰黑球拍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凶狠地迎擊！
    但就在球拍即將接觸網球的刹那，凜司手腕極其隱蔽地一抖！擊球點微妙地偏移了零點幾毫米！力量傳導的角度發生了極其細微的變化！
    呯！
    一聲略顯沉悶的撞擊聲！
    黃綠色的網球沒有按照仁王數據模型推演的軌跡飛向預定的空當，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不規則的上旋，劃出一道短促而急促的弧線，如同被無形的手猛地向下按壓，直墜網前！
    仁王雅治臉上的戲謔笑容瞬間凝固！狐狸眼猛地睜大！
    他預判的腳步已經啟動，身體重心完全傾向了預想中的落點方向！這記突如其來的、完全違背數據模型的網前急墜短球，如同精準的陷阱，瞬間撕裂了他完美的防守鏈條！
    “什……？！”仁王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疑，身體強行扭轉，腳步踉蹌著撲向網前！球拍倉促伸出！
    啪！
    球擦著拍框邊緣飛過，無力地落在界外。
    “1540！”裁判報分。
    場外瞬間安靜了一瞬。
    切原赤也扒著鐵絲網的手僵住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哈？！”
    丸井文太吹到一半的泡泡“啪”地破了，糖膜糊了一嘴都忘了擦，眼睛瞪得溜圓：“……這球？！”
    胡狼桑原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柳蓮二鏡片後的目光驟然銳利，指尖在平板上快得出現殘影，屏幕上代表仁王預判失誤的紅色警報區域瘋狂閃爍！
    毛利壽三郎吐出嘴裏的棒棒糖棍，火紅的眉毛高高揚起，嘴角咧開一個興味盎然的弧度：“哈！來了！我就說嘛！”
    仁王雅治站在網前，維持著那個狼狽撲救的姿勢，白毛腦袋微微歪著，狐狸眼裏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戲謔和漫不經心，隻剩下純粹的、如同發現新大陸般的驚異和……興奮！
    他緩緩直起身，拍了拍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重新鎖定對麵那個微微喘息、汗水浸濕鬢角、但鏡片後眼神卻如同冰封深潭般平靜的銀發少年。
    “噗哩……”仁王舔了舔有些幹澀的下唇，嘴角重新勾起，弧度卻比之前更深，帶著一種棋逢對手的、近乎狂熱的戰意，“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手中的球拍輕輕轉動，狐狸眼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看來……我的數據模型，需要更新一下了？”
    凜司抬手，用護腕擦去下頜的汗水，鏡片邊緣掠過一道銳利的反光。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新走回發球區，彎腰撿起一顆球。
    數據宇宙無聲轟鳴，仁王雅治剛才那一瞬間因驚愕而暴露出的重心不穩、肌肉瞬間的僵硬、眼神的細微變化……所有細節都被精準捕捉、分析、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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