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幸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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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雅治的球拍孤零零躺在塑膠地上,拍柄還殘留著被雷擊般的麻痹感。
他甩了甩刺痛的右手腕,白毛被汗水浸濕貼在額角,狐狸眼裏沒了平日的戲謔,隻剩下被徹底掀翻後的茫然和一絲尚未熄滅的、灼熱的探究欲。
他走到網前,看著對麵那個氣息平穩、鏡片反射著冷光的銀發少年,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伸出手:“噗哩……輸得真徹底啊,神崎小弟。”
聲音帶著點沙啞,“下次……可不會這麽簡單了。”
凜司平靜地握上那隻手,掌心幹燥微涼:“學長體力消耗太大,關鍵局數被我抓住了空隙。”
他語氣平淡,像在陳述客觀事實,聽不出絲毫得意。
仁王嘴角抽了抽,想反駁,卻發現對方說得該死的有道理。
自己引以為傲的欺詐和消耗戰術,最後反而成了拖垮自己的枷鎖。
他深深看了凜司一眼,沒再說話,彎腰撿起球拍,轉身走向場邊,背影帶著點罕見的沉默。
場邊,真田弦一郎帽簷下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仁王微微顫抖的手腕,又落回場內。他沉聲宣布:“下一場,真田弦一郎對柳蓮二。”
柳蓮二推了推細框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沉靜無波,指尖在平板上快速劃過,記錄下仁王與凜司一戰的最後數據流。
他合上平板,拿起球拍,步入場地。
與真田的對決是立海大內部每月例行的巔峰碰撞,沒有花哨的技巧,隻有最純粹的力量、意誌與數據的硬撼。
沉悶的擊球聲如同戰鼓擂響,每一次碰撞都帶著千鈞之力,空氣仿佛被壓縮凝固。
最終,真田憑借更勝一籌的鋼鐵意誌和爆發力,在搶七局艱難拿下勝利。
汗水浸透了兩位強者的隊服,真田的呼吸略顯粗重,柳蓮二鏡片後的眼神依舊冷靜,隻是指尖在平板上記錄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神崎凜司擊敗仁王雅治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關東地區的網球圈激起了滔天巨浪。
地區賽的錄像帶被各校網球部反複播放、慢放、分析。
那個銀發少年在地區賽上看似樸實無華、實則精準到可怕的球路,都成了教練和隊員們研究的重點。
“那個立海大的一年級……叫神崎凜司?”
“正麵擊敗了仁王雅治?”
“看錄像!他的球路太刁鑽了!每一拍都像算好了!”
“還有那個帶電的球!到底是什麽原理?”
“關東大賽……必須重點盯防!”
青學網球部,深夜。資料室隻亮著一盞台燈,乾貞治伏在堆滿錄像帶和打印資料的桌前,眼鏡片上反射著電腦屏幕幽藍的光。
他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如飛,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映著他專注的臉。
手塚國光站在窗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冷峻的側影。
“手塚,”乾貞治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立海大那個一年級新生,神崎凜司……他的數據模型,初步構建完成了。”
他調出一個複雜的立體圖表,無數線條交織,“基礎技術紮實度,回擊,軌跡詭異,帶有追蹤特性……”
乾貞治頓了頓,推了推反光的眼鏡:“綜合評估……他的實力,或許已經逼近,甚至在某些方麵超越了柳蓮二。”
手塚國光轉過身,月光落在他清冷的鏡片上,看不清眼神。
他沉默片刻,聲音平穩無波,帶著一種磐石般的堅定:“無論對手是誰,全力以赴即可。”
半個月後,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
東京都內最大的主題遊樂園裏人聲鼎沸,彩色的氣球飄蕩,歡快的音樂流淌。
立海大網球部難得組織了一次非訓練性質的集體活動。
“哇!!超大號的!”丸井文太像隻聞到甜味的蜜蜂,瞬間鎖定目標,拉著胡狼桑原就往攤位衝,紅毛腦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喂!丸井前輩!等等我!”
切原赤也咋咋呼呼地追在後麵,淺綠色的眼珠滴溜溜轉,很快被旁邊的射擊遊戲攤吸引,“哇!那個玩偶!看我的!”
他擼起袖子就衝了過去。
柳蓮二推了推眼鏡,默默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冷飲攤前,點了杯冰咖啡,拿出平板電腦,開始記錄遊樂園人流分布數據。
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並肩走在後麵。
真田依舊板著臉,帽簷壓得低低的,似乎在努力屏蔽周圍的喧囂。
幸村則披著那件標誌性的白色薄外套,步履悠閑,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欣賞著周圍的景色,偶爾和真田低聲交談幾句。
凜司走在稍後一點的位置,銀白發絲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他手裏拿著一個剛買的抹茶冰淇淋,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喧鬧的人群,最終落在前方幸村精市的背影上。
幸村偶爾抬手整理被風吹亂的藍紫色發絲時,指尖幾不可察的細微顫抖;行走間,左側肩胛骨附近肌肉群極其微小的、不自然的緊繃;還有……在陽光直射下,他側臉掠過的一絲極其短暫的、近乎透明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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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細微到常人難以察覺的異常,在凜司的數據化視覺和龐大數據庫的比對下,被瞬間放大、關聯。
前世記憶碎片無聲滑過——那個在病痛陰影下依舊帶領立海大走向巔峰,最終卻倒在病魔前的“神之子”……
凜司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快走幾步,來到幸村和真田身邊,聲音平靜地開口,打斷了他們的閑聊:“幸村部長。”
幸村和真田同時停下腳步,看向他。
“嗯?神崎君,怎麽了?”幸村微笑著問。
凜司的目光透過鏡片,精準地落在幸村左側肩胛骨的位置,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部長,您最近……左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的位置,是否偶爾會有間歇性的、如同微弱電流竄過的麻痹感?尤其在夜間或疲勞時?還有,左手手指末端,是否存在細微的、不易察覺的靈活性下降?”
幸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那雙深紫色的眼眸中,溫和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深潭般的驚愕和一絲……被看穿隱秘的震動!
他下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左肩,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凜司的眼睛。
真田弦一郎猛地轉頭,帽簷下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劍,死死釘在凜司臉上,聲音帶著壓抑的驚怒:“神崎凜司!你在胡說什麽?!”
凜司無視了真田的怒視,目光依舊鎖定幸村,聲音平穩而清晰:“這不是猜測,部長。您的步態、肌肉協調性、甚至剛才整理頭發時指尖的細微滯澀,都指向特定的神經傳導異常。這很可能是脊神經脫髓鞘疾病的早期征兆。”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這種疾病,早期幹預和治療,效果最佳。一旦延誤……”
他沒有說下去,但未盡之意如同重錘砸在幸村和真田心上。
幸村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他沉默了幾秒,那雙深紫色的眼眸深深地看著凜司,裏麵翻湧著複雜的情緒——震驚、疑惑、一絲被窺探的不適,但最終,都被一種沉靜的決斷取代。
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神崎君……你確定?”
“醫學診斷需要儀器確認。”
凜司坦然道,“但我的觀察,誤差率很低。”
數據宇宙無聲運轉,將幸村此刻瞳孔的細微收縮、呼吸頻率的微小變化、肌肉瞬間的僵硬全部錄入分析,進一步佐證了他的判斷。
“去醫院。”真田弦一郎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他一把抓住幸村的手臂,力道大得指節發白,帽簷下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容拒絕的堅持,“現在!立刻!”
幸村看著真田眼中那幾乎要溢出的擔憂和恐懼,又看了看凜司那雙平靜卻篤定的眼睛,最終輕輕點了點頭:“好。”
東京都立綜合病院,神經內科診室外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真田弦一郎如同一尊沉默的鐵塔,背脊挺得筆直,站在檢查室門外,帽簷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緊抿成一條直線的、毫無血色的薄唇。
他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指節捏得發白,微微顫抖著。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檢查室的門終於開了。
幸村精市走了出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他手裏捏著一張薄薄的ct影像報告單。
真田猛地抬頭,一步跨到他麵前,聲音嘶啞緊繃:“怎麽樣?!”
幸村將報告單遞給他,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帶著劫後餘生般慶幸的苦笑:“真田……神崎君說對了。”
他指了指報告單上的一處影像,“脊神經脫髓鞘……早期。醫生說,發現得非常及時,還在最佳治療窗口期。”
真田一把搶過報告單,目光死死盯著那行診斷結論,高大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猛地抬頭看向幸村,又猛地轉頭看向站在稍遠處、安靜等待的凜司,帽簷下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激。
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最終隻發出一個幹澀的音節:“……謝……謝謝。”
幸村走到凜司麵前,藍紫色的發絲在走廊頂燈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
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銀發少年,那雙深紫色的眼眸裏,溫和的笑意重新浮現,卻比以往更加深邃,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通透和真誠的感激。
“神崎君,”幸村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走廊裏,“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手中的報告單,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若非你提醒……我可能……真的會錯過這最佳的治療時機。”
他伸出手,用力握住了凜司的手,“這份恩情,我幸村精市銘記於心。”
凜司平靜地回握,鏡片後的目光依舊深不見底:“部長言重了。隻是觀察到的而已。”
他頓了頓,補充道,“早期治療,預後良好。部長一定能重返球場。”
幸村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撥雲見日,帶著真正的釋然和強大的自信:“當然。立海大的三連霸,沒有死角。”
他鬆開手,轉向真田,“真田,接下來部裏的事情,暫時要辛苦你和柳了。”
真田用力點頭,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放心!你安心治療!部裏……有我!”
凜司看著眼前這一幕,幸村精市那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重新燃起的鬥誌,真田弦一郎那卸下重負後的堅定守護……
他微微垂下眼睫,鏡片邊緣掠過一道微光。
關東大賽的格局,或許……要因此改變了。而他的狩獵場,也即將迎來新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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