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大賽的塑膠場地曬得發燙，立海大附屬中學的土黃色隊服在賽場邊連成一片，沉凝的氣場壓得隔壁場地的竊竊私語都低了下去。
    神崎凜司拎著那柄灰黑的球拍，銀白發絲在陽光下白得晃眼，鏡片邊緣反射著冷光，步履平穩地踏入場地中央。
    對麵，常山角中學的部長山口勝平已經站定。
    橘紅色的短發像團跳躍的火焰，憨厚的圓臉上掛著點緊張的笑容，身上紅白相間的隊服洗得有些發白。
    他用力握了握球拍柄，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腰板，試圖驅散麵對王者立海大時那股無形的壓力。
    “常山角中學，山口勝平！請多指教！”
    山口的聲音帶著點少年人的清亮，努力維持著鎮定。
    凜司微微頷首，鏡片後的目光平靜無波：“立海大附屬中學，神崎凜司。”
    裁判示意發球。
    山口勝平站在底線，用力拍了兩下球，橘紅色的發梢隨著動作輕顫。
    他眼神專注，屏住呼吸，拋球！揮拍！動作帶著一股與憨厚外表不符的淩厲氣勢！
    黃綠色的網球呼嘯而出，帶著強烈的上旋，直撲凜司反手深區！角度刁鑽，落點精準！
    場邊常山角的啦啦隊瞬間爆發出歡呼：“山口部長！好球！”
    “幹掉立海大！”
    凜司腳步滑動，身體側轉，灰黑球拍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
    他沒有選擇硬碰硬，拍麵輕觸球體底部，手腕極其隱蔽地一抖一旋！
    呯！
    一聲清脆的摩擦聲！球帶著強烈的側旋和詭異的下墜，劃出一道短促而急促的弧線，如同被無形的手猛地向下按壓，直墜山口網前！短球！雷旋！
    山口勝平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啟動！
    腳步迅捷如風，瞬間衝到網前！球拍精準地出現在球的落點上方！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自信的弧度——這球，他“感覺”到了！
    然而！
    就在他球拍揮下的刹那，那顆帶著強烈下旋的球，在接觸地麵後，竟以一個極其微小的、違反常規的角度，猛地向上彈跳了一小截！
    如同活物般，堪堪擦著山口揮下的拍框邊緣飛過！
    “150！”裁判報分。
    山口勝平揮拍的動作僵在原地，臉上的自信瞬間凝固，隻剩下錯愕和茫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球拍，又看了看那顆滾到界外的球。
    剛才……那球的彈跳軌跡……完全超出了他的“感覺”！
    場邊常山角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立海大這邊，切原赤也抱著胳膊嗤笑一聲：“哈！第六感？就這？”
    丸井文太吹了個泡泡：“神崎這小子的球，邪門得很！”
    凜司鏡片後的眸光微微閃動。數據宇宙無聲運轉，剛才山口衝網時腳步的啟動時機、肌肉發力的峰值、眼神捕捉球的瞬間變化……所有細節被精準捕捉、分析。
    山口勝平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剛才的挫敗感。
    他重新站回底線，眼神更加專注，橘紅色的發絲在陽光下仿佛燃燒起來。
    “再來！”他低吼一聲，再次發球！依舊是淩厲的上旋深球！
    凜司腳步移動，灰黑球拍再次迎上！依舊是看似輕巧的切削！球帶著詭異的旋轉飛向山口正手位網前！
    山口眼神一凝！腳步再次啟動！這一次，他更加謹慎，預判著球的彈跳軌跡！
    然而，凜司的球拍在接觸球的瞬間，手腕極其細微地調整了角度！球的旋轉方向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呯！
    球落地！沒有向上彈跳！反而如同塗了油般，緊貼著地麵急速滑行！山口揮下的球拍再次落空！
    “300！”
    山口勝平臉上的血色褪去幾分，呼吸變得急促。
    他引以為傲的“第六感”，在那個銀發少年麵前，仿佛成了笑話！每一次預判，都被對方用更詭異的變化戲耍！
    凜司的發球局。
    他站在底線，指尖拈起網球，目光平靜地掃過對麵緊繃的山口。
    數據模型無聲推演：山口因連續受挫，神經高度緊張，對高速球的預判本能會提升，但對變化球的延遲會進一步放大。
    同時，其重心下意識地會向後場偏移，試圖拉開距離增加反應時間。前場……空當擴大。
    拋球！身體舒展如滿弓！揮拍！
    嗡——！
    天雷！刺目的藍色雷光撕裂空氣！
    速度快到視網膜隻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殘影！
    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和尖銳的破空厲嘯！
    目標——山口勝平反手位邊線！角度刁鑽至極！
    山口瞳孔驟縮！全身汗毛倒豎！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
    第六感瘋狂報警！身體憑借本能向左側極限飛撲！球拍拚命伸出！
    嗤——！
    灼熱的氣流擦著他右臂手肘外側掠過！皮膚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刺痛！麻痹感如同電流般竄上小臂！
    “呃！”山口悶哼一聲，手臂一軟！
    咣當！
    球拍脫手飛出！旋轉著砸在塑膠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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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0！”裁判報分。
    山口勝平僵在原地，右手死死捂住劇痛麻痹的手肘，臉色慘白如紙。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自己那孤零零的球拍，又抬頭看向對麵那個銀發飛揚、氣息平穩的身影，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剛才那一球……他明明“感覺”到了軌跡！身體卻根本來不及做出完整的反應！太快了！太狠了！
    場邊一片死寂。常山角的啦啦隊徹底失聲，隊員們臉色灰敗，眼神呆滯。
    立海大這邊，切原赤也興奮地拍著鐵絲網：“漂亮！天雷！看見沒！這才是真正的發球！”
    丸井文太吹了個大大的泡泡：“嘖嘖，山口那小子，手都麻了吧？”
    胡狼桑原沉默地看著場內，黝黑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
    柳蓮二推了推細框眼鏡，鏡片反射著平板屏幕的幽光，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無聲點過。
    屏幕上，代表山口勝平身體反應速度的曲線在凜司發球瞬間陡然下跌，形成一個刺眼的深穀。
    他鏡片後的目光落在場內那個銀發身影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低聲自語：“天雷的速度和力量……比內部練習賽時提升了至少10……而且……”
    他指尖劃過屏幕上一組複雜的數據流，“對山口第六感弱點的捕捉和利用……精準到毫秒級……他……仍未盡全力。”
    凜司走回發球區，彎腰撿起一顆球。
    汗水沿著他冷硬的下頜線滑落，滴在滾燙的塑膠地上，瞬間蒸發。
    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山口因劇痛和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數據宇宙無聲運轉，確認對方右臂肌肉群暫時性功能紊亂，防禦體係瀕臨崩潰。
    拋球，揮拍！
    依舊是天雷！藍色雷光再現！目標——山口因疼痛而本能護住的右肩空當！
    山口亡魂皆冒！身體憑借最後的本能向右側狼狽翻滾！
    轟——！！！
    球狠狠砸在他身後的底線深處！印下一個清晰的焦痕！一絲微弱的白煙嫋嫋升起！    山口勝平癱坐在底線，右手無力地垂著，麻痹感和劇痛交織，汗水混著塵土糊了一臉。
    他大口喘著粗氣，眼神渙散，看著那顆滾到腳邊、仿佛還帶著灼熱氣息的網球，巨大的挫敗感幾乎將他壓垮。一分未得！
    引以為傲的第六感被徹底洞穿！在立海大這個一年級新生麵前，他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毫無還手之力！
    凜司平靜地走向休息長椅，拿起深藍色的保溫杯，擰開蓋子，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清涼的水滑過喉嚨，鏡片邊緣映著對麵常山角選手席上一片死寂的灰敗。
    第二局開始。山口勝平掙紮著站起來，重新握緊球拍，但右臂的麻痹感讓他揮拍的動作明顯遲滯變形。
    他的眼神裏還殘留著不甘，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憚和茫然。
    凜司的發球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次次精準地切割著山口搖搖欲墜的防線。
    普通的平擊球，山口尚能憑借經驗和本能勉強回擊，但每當凜司祭出那詭異的“雷旋”或毀滅性的“天雷”，山口便如同驚弓之鳥，動作僵硬，失誤連連。
    “150！”
    “300！”
    “400！”
    比分無情地跳動著。山口勝平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呼吸如同破舊的風箱。
    每一次麵對凜司的球，他都感覺像是在麵對一座無法逾越的冰山，冰冷、沉重、令人絕望。
    最後一球。
    凜司站在發球區，指尖輕輕摩挲著網球表麵的顆粒。
    鎖定山口因疲憊和恐懼而暴露出的中路偏左空當——那是他右臂麻痹後最難覆蓋的區域。
    拋球！身體舒展！揮拍！
    嗡——！
    一道纏繞著深藍色電弧的流光！如同撕裂蒼穹的審判之矛！帶著刺耳的尖嘯！精準地貫穿球場！
    落點——山口勝平中路偏左的絕對死角！
    山口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死亡光束，身體僵硬，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砰——！！！
        全場寂靜。
    隻有網球在塑膠地上滾動發出的微弱聲響。
    山口勝平站在原地，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球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低著頭，橘紅色的發絲垂落，遮住了眼睛，肩膀微微顫抖。
    場邊，常山角的隊員們麵如死灰，連加油的力氣都沒有了。
    立海大這邊，切原赤也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完勝！”
    丸井文太嚼著糖：“毫無懸念嘛。”胡狼桑原沉默地點點頭。
    柳蓮二合上平板，鏡片後的目光深邃，最後看了一眼場內那個平靜收拍的銀發身影。
    凜司拎著球拍走出場地，對震耳欲聾的立海大歡呼置若罔聞。
    他走到休息區，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鏡片後的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場碾壓式的勝利，隻是拂去了肩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關東大賽的狩獵場，似乎……比預想的還要無趣一些。
    他微微側頭，目光投向遠處看台——那裏，似乎有幾道帶著探究和凝重的視線，正穿透喧囂，牢牢鎖定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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