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拘一格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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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海霧還纏綿地包裹著神奈川的海岸線,鹹濕的水汽尚未在初升的日光下完全蒸騰。
    神崎凜司站在月台上,海風拂過他一絲不苟的銀發。
    五點四十分的湘南線電車準時進站,將他從海風習習的神奈川送往東京都青春台區域。
    車廂內空蕩蕩的,隻有幾個早起的上班族倚在座位上打盹。
    凜司選擇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掠過窗外飛速後退的海景。
    他想起昨夜幾乎無眠,不是在焦慮,而是在腦海中反複推演今日可能發生的每一種情況。
    這份準備,是他自幼養成的習慣。
    晨間的電車將他準時送達青春台車站時,時鍾剛剛指向六點五十分。
    站台上隻有清潔工在擦拭垃圾桶,掃帚與地麵摩擦發出有規律的沙沙聲。
    他走出檢票口,街麵冷清,隻有零星幾家早點鋪子升騰著溫熱的白氣。
    炸天婦羅的油脂香與味噌湯的醇厚氣息在空氣中交織,但他隻是平靜地走過這些誘惑。
    他褪去了平日幾乎長在身上的立海大隊服或訓練裝束,換上了一身肉眼可見質料上乘的裝束——深色休閑褲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勾勒出修長而富有力量感的腿部線條。
    上身是一件簡約卻不簡單的純色poo衫,顏色是沉穩的深藍,恰到好處地中和了他銀發帶來的些許冷感,添了幾分這個年紀少有的持重。
    這份刻意為之的正式,並非出於拘謹,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即將拜會之人的鄭重。
    他手裏提著的禮盒堪稱藝術品。
    啞光深灰的包裝紙觸手細膩,包裹得棱角分明,同色係的絲絨緞帶係成一個優雅而利落的結,毫不花哨,卻自顯貴重。
    裏麵的內容是他昨夜再三思量的結果:一套來自靜岡頂級茶園的玉露新茶,葉片翠綠,香氣清幽;配有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釉麵溫潤如玉,線條流暢而極具禪意。
    選擇這份禮物耗費了他不少心思。
    他查閱了大量資料,了解到真正的茶道大師最看重的是茶葉的新鮮度和茶具的實用性,而非華而不實的包裝。
    他特意避開了那些奢侈品牌,轉而選擇了一位低調的匠人手工燒製的茶具,每一隻茶杯都在底部有著不易察覺的落款。
    這並非投其所好——關於那位傳奇的某些“特殊愛好”傳聞虛實難辨,他更不願顯得輕浮。
    這份禮物,價值不菲卻低調,體現了對前輩的敬意,也無聲地傳達著自身的經濟能力與審美格調,一切恰到好處,不卑不亢。
    獲取這個地址費了些周折,卻無人知曉確切位置。
    最終是通過龍崎堇教練——青學網球部的顧問,也是越前南次郎多年的老友兼教練——才拿到了這處並不對外公開的住所詳情。
    電話裏,龍崎教練的嗓門洪亮,提起南次郎便是毫不客氣的一通數落:“南次郎那老小子?現在徹底沒個正形!整天窩在個破寺廟裏,也不知道是修行還是躲清閑,簡直浪費他那身本事!”
    然而,抱怨歸抱怨,老太太的語氣裏終究藏著一絲難以抹去的熟稔與關切。
    末了,她倒是很幹脆地給了地址,甚至帶上了一點對他這個立海後輩的賞識:“去吧。他雖然懶散得讓人火冒三丈,但那雙眼睛,毒得很。你能想到去找他,這份心思和眼光就算不錯。說不定,真能從他那懶骨頭裏榨出點真東西來。”
    順著地址指引陽光開始變得有力度,穿透道路兩旁繁茂樹木的枝葉,在石板鋪就的路麵上投下明明暗暗、隨風搖曳的光斑。
    空氣清涼而潔淨,混合著植物特有的清新氣息和遠處飄來的、極淡的檀香味道,有一種能讓人心神不自覺沉澱下來的寧靜。
    他的腳步聲規律地敲擊在石板上,沉穩,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實實在在。
    他注意到路邊有幾處特別平整的石頭,表麵光滑得異常,像是常有人坐在上麵。
    他的目標清晰得如同淬煉過的鋼鐵。
    來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絕非少年人盲目的憧憬或追星。
    他攜帶著自身在立海大嚴苛訓練下打磨出的、連數據狂人柳蓮二都難以挑剔分毫的完美基礎功底。
    承載著穿越者靈魂中那份對這個世界未來網球可怕發展軌跡和頂尖強者信息的模糊預知與前瞻性視角。
    更懷揣著經過全國大賽激烈廝殺淬煉、尤其是昨日那玄妙冥想的初步洗禮後,對自身內部開始躁動、卻難以掌控的精神力量的強烈探究欲與征服欲。
    他感到自己站在一堵無形之牆的前麵。
    牆後是他渴望並確信存在的廣闊天地——u17世界杯的巔峰競技,乃至真正意義上的世界級舞台。
    在立海大的訓練已經無法滿足他突破的需求。
    他需要一把鑰匙,一把能徹底打破現有瓶頸、將自身所有潛力和優勢完美整合、捅破那層窗戶紙的鑰匙。
    而這把鑰匙,最有可能的持有者,就是門後的那個男人。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愈發銳利,如同經過無數次鍛打的刀鋒,在晨光下閃爍著近乎逼人的寒芒,那裏麵是毫不掩飾的決心與亟待釋放的探索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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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禮盒,紙盒邊緣微微凹陷。
    山道蜿蜒,愈往上走,周遭愈顯幽靜,隻聞得見偶爾幾聲清脆鳥鳴和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絮語。
    一座古樸甚至顯得有些陳舊的小寺廟山門,安靜地矗立,沒有任何張揚的標識,仿佛隻是這景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門柱上的漆有些剝落,露出底下的木質紋理,反而更添幾分歲月沉澱的美感。
    凜司在山門前停下腳步。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拂過挺括的poo衫衣領,其實那裏並無任何需要整理的不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山林間清冽的空氣湧入肺腑,稍稍壓下了因期待和未知而略微加速的心跳。所有的思緒被收斂起來,聚焦於眼前。
    他抬手,用指節叩響了那扇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門。
    叩門聲不輕不重,清晰地在寂靜的山間傳開,驚起了附近樹上的幾隻鳥兒。
    短暫的沉寂之後,一個拖長了調子、充滿了慵懶和明顯被吵醒的不情願、卻又奇異地中氣十足的男聲從門內含糊地傳來:“來了來了——誰啊這麽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可是要遭天譴的哦~”
    伴隨著這聲音的,是踢踢踏踏、極其隨意、仿佛懶得把腳完全抬起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吱呀一聲,木門被從裏麵拉開。
    出現在門後的男人,身高腿長,卻套著一件鬆鬆垮垮、幾乎看不出原本形製的深色“僧袍”,領口歪斜。
    頭發亂糟糟地支棱著,活像剛被一陣狂風蹂躪過的鳥窩。
    下巴上冒著一層青黑色的胡茬,明顯沒經過打理。他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毫無形象地張大嘴巴打著哈欠,眼角甚至擠出了點生理性的淚水。
    這副尊容,與任何媒體報道裏那位叱吒風雲、霸氣十足的“武士”形象,相差何止萬裏。
    然而,就在越前南次郎那看似漫不經心、還帶著睡意的目光懶懶掃過門外站著的少年時——掃過他一絲不苟的衣著,沉靜挺拔的姿態,以及那雙過於銳利沉著的眼睛——那副徹頭徹尾的懶散模樣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雙總是半眯著、仿佛對什麽都提不起勁的眼睛裏,有一種極快、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的東西一閃而過,如同沉睡已久的雄獅,在巢穴被輕微驚動的刹那,於眼縫中漏出一絲本能而銳利的審視光芒。
    那目光短暫地停留在凜司持禮盒的手上,注意到那雙手指節分明、帶有長期握拍形成的薄繭,卻又穩定得不似尋常少年。
    神崎凜司將對方這近乎“邋遢”的形象盡收眼底,麵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失禮的驚訝或評判。
    他平靜地上前半步,身體微向前傾,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後輩禮,聲音清晰穩定,既不顯得怯懦,也沒有過分熱切:“冒昧打擾,南次郎前輩。晚輩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的神崎凜司,經龍崎教練引薦,特來拜訪請教。”
    越前南次郎撓了撓他那頭亂發,視線在凜司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轉了轉,又落在他手中那個顯眼的精美禮盒上,嘴角隨即咧開一個帶著幾分玩味和了然的笑。
    “哦~立海大的啊。嘖,那個囉嗦的老太婆,淨會給我找些麻煩事…”
    他側過身,朝裏隨意地擺了擺手,動作間那寬大的袍袖甩動,下擺甚至差點絆到他自己的腳,“進來吧進來吧,小子,別杵在門口當門神了。”
    說完,也不等凜司回應,便自顧自踢踢踏踏地轉身,沿著石板小徑朝寺院內走去,那隨性邋遢的步姿,仿佛他才是這裏最不拘一格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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