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當前這個階段,我不會承諾代表任何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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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關於神崎凜司的那份評估報告,連同比賽錄像的精細分析,被無聲地放在了訓練營最高決策層的會議桌上。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在凝重的空氣裏格外清晰。
屏幕上反複播放著關鍵分的慢動作,球路軌跡、肌肉線條的瞬間爆發、那雙墨藍色瞳孔裏冰封般的專注,都被數據和分析逐一拆解。
房間裏陷入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沉默。
這些見多識廣、慣於評估天才的資深教練們,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神。
報告上的數字和結論,指向了一個超越他們常規認知的存在。
這不再是簡單的“天賦異稟”可以概括,報告字裏行間暗示的,是一個足以攪動現有世界青少年網球格局的“戰略級”變量,要知道現在的神崎才一年紀。
他的價值,早已溢出了一個優秀隊員的範疇,更像是一件需要慎重對待、可能改變遊戲規則的兵器。
因此,一次規格超乎尋常的正式會談,被安排在了主樓那間視野最佳、陳設卻低調而考究的辦公室裏。
這裏通常是接待重要訪客或敲定核心戰略的地方。
神崎凜司被一位助理教練引領進來時,腳步平穩,沒有任何遲疑。
他依舊穿著那身簡潔的、甚至有些洗舊痕跡的運動服,銀灰色的發絲如同被精確測量過般貼合,神情是一貫的平靜,看不出絲毫麵對高層時應有的緊張或刻意的謙卑,更像隻是換了個場地進行日常訓練。
辦公室內,氣氛肅穆。
除了之前有過接觸的拉爾夫·萊因哈特作為隊員代表靜立一旁,三位氣質沉凝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寬大的座椅上。
他們是這個訓練營真正的掌舵者,手握美國青少年網球未來發展的藍圖。
他們的目光如同精密儀器,瞬間聚焦在走進來的少年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難以掩飾的期待。
為首的負責人,一位鬢角微白但眼神銳利如鷹隼的男人,沒有多餘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題,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神崎凜司先生,”
他用了正式的敬稱,“我們詳細分析了你在訓練營,特別是與瑞士隊那場練習賽的表現。你的實力,尤其是你所展現出的潛力,讓我們感到非常……震撼。”
他略微停頓,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神崎臉上,試圖捕捉任何細微的情緒波動,但失敗了。
他繼續道,語氣是經過斟酌的誠懇:“美國u17體係,擁有全球最頂級的資源。從最前沿的運動科學實驗室,到個性化的體能、技術、康複團隊,再到與職業賽場接軌的競爭環境。”
“我們正式且誠摯地邀請你,加入美國國家隊,代表美利堅合眾國,出戰未來的世界青少年網球錦標賽,以及更高級別的國際賽事。”
話音剛落,旁邊一位麵容精幹、指關節粗大的教練立刻補充,語氣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誘惑力:“隻要你點頭,我們會立刻為你量身定製最高級別的訓練方案。最專業的團隊,最優厚的資源傾斜,確保你的天賦得到最大程度的兌現,以最快的速度站上世界巔峰。”
他身體微微前傾,加重了語氣,“並且,關於未來的職業規劃、商業價值開發,以及……至關重要的身份問題,我們都能提供最全麵、最有力的支持。這一切,都是為你鋪就的坦途。”
條件優厚得近乎奢侈,幾乎是任何一個夢想著網球的少年無法抗拒的藍圖。
神崎凜司安靜地聽著,視線平穩地掠過三位負責人,最後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仿佛在思考,又仿佛隻是習慣性地放空。
他墨藍色的眼瞳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任何漣漪。
直到對方的話音徹底落下,辦公室裏隻剩下空調輕微的送風聲,以及幾道等待答案的、略帶壓迫感的視線。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極輕微地調整了一下站姿,重心依舊穩定。
然後,他抬起眼,目光清晰地迎向為首的那位負責人,聲音不高,卻像冰錐敲擊地麵般清晰、穩定,不帶任何猶豫或情緒起伏:
“非常感謝諸位教練的認可,以及貴方提供的、卓越的訓練機會。”
他先表達了禮節性的感謝,措辭準確卻疏離,“在美國的這段訓練經曆,對我個人的突破確實幫助巨大,我深表感激。”
短暫的停頓,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他話鋒隨即一轉,語氣依舊平和,但每個字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內核,切割開了之前營造出的所有誘惑:“但是,我追求的,是網球這項運動本身的極致,是不斷超越自我極限的可能性。而非,代表某一個特定的國家出戰。”
他的語速平穩,沒有任何加快或激動的跡象,仿佛在陳述一個如同日出日落般自然的真理:“至少在當前這個階段,我不會承諾代表任何一個國家,參加以國家為單位的世界賽事。”
拒絕。
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辦公室內陷入了更深的寂靜,一種混合著錯愕、遺憾和難以置信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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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高層教練的臉上,原本的期待和自信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底下真實的礁石——他們預想過年輕人可能會矜持、會比較、會提出更苛刻的條件,卻唯獨沒有料到,得到的會是如此純粹、如此徹底的拒絕。
這個少年身上展現出的,並非年少輕狂的傲慢,也非待價而沽的算計,而是一種超乎年齡的、近乎冷酷的清醒,以及對自身道路近乎偏執的堅持。
為首的負責人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些,他放在桌麵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最終,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遺憾的神色未褪,眼底卻奇異地升起一絲真正的、混雜著驚歎的敬佩。
“我……明白了。”
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些許,“雖然這個結果,確實令人非常遺憾。但是……我們尊重你的選擇,尊重你的追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一種無形的壓力,但他向神崎伸出的手卻帶著鄭重的意味:“美國u17訓練營的大門,依然隨時為你敞開。歡迎你繼續在這裏,與我們最優秀的隊員一起訓練、共同進步。我們由衷希望看到,在你選擇的這條……獨立的道路上,能夠走得更高,更遠。”
神崎凜司也站起身,他的動作流暢而自然,沒有絲毫受寵若驚或局促。
他伸出手,與對方的手一握即分,力道適中,透著一股沉穩。
“謝謝。”他的回答依舊簡潔,“我會的。”
自始至終站在一旁如同冰雕般的拉爾夫·萊因哈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深邃地注視著神崎凜司,從始至終,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
相反,在那片冰封的海麵下,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激賞。
他看得更透徹——這個來自日本的少年,其心誌之堅韌,目標之純粹,遠非尋常天才可比。
他追求的,是剝離了所有外在標簽和光環後,最本質、最強大的網球。
依附於國家體係,哪怕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體係,對他而言,或許反而是一種束縛。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訓練營高層試圖招攬神崎凜司代表美國出戰卻遭婉拒的消息,雖然未被正式公告,但還是像一陣隱秘的風,迅速吹遍了訓練營的核心區域。
得知這一消息的隊員們,反應各異。
有人震驚得說不出話,覺得神崎簡直是瘋了,放棄了一條通往巔峰的捷徑;有人暗自鬆了口氣,畢竟這樣一個怪物若成為隊友,壓力實在太大;但更多的人,在最初的嘩然之後,投向神崎凜司的目光中,原有的忌憚和敬畏裏,又混入了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
——那是對一種近乎於“傻氣”卻令人無法輕視的純粹的敬佩。
“白銀暴君”這個名號,因此更添了幾分傳奇色彩。
不再僅僅源於他球場上的絕對壓製力,更源於他這份敢於拒絕“美國”這個強大後綴的、孤高而純粹的自信。
而風暴眼中的神崎凜司本人,卻仿佛一切從未發生。他依舊在清晨第一個出現在訓練場,進行著枯燥卻精準到毫米的重複練習;他依舊在體能訓練中一絲不苟地完成所有指標,汗水浸透衣衫,眼神卻始終專注;他依舊會在練習賽中毫不留情地擊垮對手,然後平靜地走向場邊補充水分。
外界的所有議論、猜測、驚歎或不解,似乎都無法穿透他周身那層無形的屏障。
對他而言,那場高規格的會談,那個足以改變無數人命運的選擇,僅僅是一次遵循本心的決定,簡單得如同選擇早餐的菜單。
他的目光,始終越過訓練營的鐵絲網,越過國家的界限,凝視著遠方那片更廣闊、更值得征服的網球天地。
他的戰場,從來都不局限於某個國家或某場賽事,而是整個世界,以及潛藏於自身極限深處的、下一個需要被超越的巔峰。
訓練照舊。
擊球聲、腳步聲、偶爾的指令聲,構成了訓練營日複一日的背景音。
神崎凜司穿梭其中,像一枚精準運行的齒輪,又像一座沉默移動的冰山。
隻有極少數敏銳的人,比如拉爾夫,或許能從他每一次揮拍時那更加凝練的力量、更加刁鑽的角度中,隱約察覺到,這次拒絕非但沒有成為他的阻礙,反而像一次淬火,讓他的意誌和網球,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堅硬。
某次高強度對抗練習後,神崎坐在長椅一端休息,用毛巾擦拭著脖頸上的汗水。
拉爾夫從另一邊走來,拿起自己的水壺,並沒有看他,隻是望著遠處仍在揮拍的隊員,狀似隨意地開口,聲音低沉:“選擇了一條更艱難的路。”
神崎的動作沒有停頓,同樣目視前方,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路,無所謂艱難與否。隻在於是否通向想去的地方。”
拉爾夫聞言,冰藍色的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什麽,他擰開水壺喝了一口,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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