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西弗勒斯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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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博恩看著那雙黑眸——那裏沒有成年後的深邃算計,隻有屬於十一歲少年的、被強行壓抑卻依然噴薄欲出的、對失去重要之物的原始恐懼——他剛才想好的、關於“委托”和“鳳凰羽毛”的輕描淡寫的說辭瞬間被堵了回去。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驟然壓得更重,像冰冷的鐵鏈纏繞住心髒,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那份沉重。
他清晰地看到了西弗勒斯眼中那份深切的、無法用言語安撫的不安,那是一種幾乎要將他吞噬的黑色漩渦。關於鳳凰羽毛的喜悅必須暫時擱置,他需要先打破這層恐懼的堅冰,讓西弗勒斯感受到自己依然在這裏,依然安全——至少,在此時此刻,這個昏暗冰冷的樓梯口,他是安全的。
瑞博恩沒有試圖開口解釋那模糊的“麻煩”,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隻會被對方洶湧的恐懼曲解或淹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冰冷的空氣灌滿胸腔,壓下自己因對方情緒而起的焦灼。然後,他向前一步,不是走向出口,而是堅定地、毫不猶豫地走向那片濃稠的陰影,走向那個緊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隨時可能崩斷的弓弦的身影。陰影仿佛有實質,帶著地窖特有的陰冷潮濕氣息,包裹著西弗勒斯,也試圖阻擋他的靠近。
他伸出手,動作穩定而清晰,沒有去碰西弗勒斯緊握成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慘白甚至微微痙攣的手——那仿佛是一個拒絕觸碰的禁區。他的手掌最終輕輕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和磐石般的穩定感,按在了西弗勒斯瘦削而僵硬的左肩上。單薄的校袍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繃緊的肌肉和肩胛骨的輪廓,像一塊冰冷的石頭,傳遞著主人內心的驚濤駭浪。
“沒事,西弗。” 瑞博恩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投入深井的石子,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混亂的安撫力量,試圖擊穿西弗勒斯周身那層由冰冷憤怒與尖銳恐懼構築的壁壘,“看,我在這裏,完好無損。” 他微微加重了按在對方肩上的力道,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試圖傳遞一個無聲的、堅實的保證。“校長隻是……談了個委托。一個關於煉金術的委托。”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清晰地吐出“煉金術”這個詞,將它錨定在他們共享的、相對安全的知識領域裏,如同一根拋向溺水者的繩索。
西弗勒斯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那突如其來的觸碰和沉穩的話語狠狠燙了一下。他整個人幾乎向後彈開,卻又被瑞博恩按在肩上的手牢牢釘在原地。他緊繃的下顎線沒有絲毫放鬆,反而咬得更緊,蒼白的皮膚下甚至能看到肌肉的細微跳動。那雙燃燒著火焰的黑眸死死鎖定瑞博恩的眼睛,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縮成針尖大小,銳利得仿佛要將瑞博恩的靈魂都剖開。
他似乎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像一頭受傷後極度警惕的幼獸,分辨著瑞博恩話語裏的每一個音節,捕捉著他眼神裏最細微的閃爍、嘴角最微小的牽動,試圖從中榨取出一絲謊言或刻意隱瞞的痕跡。走廊裏死寂一片,隻有遠處不知名滴水聲規律的“滴答”,以及兩人之間無聲卻激烈的角力——一方是磐石般的、不容動搖的安撫,一方是驚弓之鳥般歇斯底裏的審視。
時間在凝滯的空氣裏緩慢爬行。終於,西弗勒斯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擠出一個破碎而嘶啞的音節,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懷疑和一絲被強行壓下的哽咽:
“煉金術?” 那聲音像是砂紙磨過粗糙的木頭,“什麽煉金術……”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一次,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質問,“需要他親自用守護神召見?!” 他的邏輯像冰冷的刀鋒,即使被恐懼纏繞,也依舊精準地刺向核心的不合理之處。負麵情緒並未完全壓垮他的判斷力,反而讓這質問更顯尖銳。
瑞博恩迎視著那幾乎要將他刺穿的目光,眼神坦蕩得像無雲的天空,沒有絲毫閃躲。但他知道,在這裏,在這個隨時可能有畫像或幽靈經過的、冰冷空曠的樓梯口,任何進一步的解釋都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風險。
“回去再說,好嗎?”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上了一絲不容拒絕的堅定,如同在風暴中錨定的小船,“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再次輕輕按了按西弗勒斯那依舊僵硬如石的肩膀,掌心傳遞著持續的暖意和承諾的力量,“我保證,回去就告訴你。所有。” 他刻意加重了“所有”兩個字,給予一個模糊卻至關重要的承諾。
然後,他率先轉身,步伐沉穩而均勻,沒有絲毫猶豫或急於逃離的跡象,仿佛隻是結束了一次再普通不過的課後交談,朝著通往地窖的方向走去。他需要給這隻受驚的、倔強的幼獸一個台階,也需要一點寶貴的時間,去思考如何在那份沉重的“所有”與安撫的謊言之間,找到一個脆弱的平衡點。
西弗勒斯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遺忘在陰影裏的冰冷石像,隻有那雙燃燒的眼睛還死死追隨著瑞博恩逐漸遠去的背影。幾秒鍾長得像一個世紀。 最終,那緊握的拳頭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仿佛掙脫了無形枷鎖的滯澀感,一根、一根地鬆開。指節因為長時間的過度用力而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白色,鬆開後傳來一陣陣尖銳的酸痛和麻痹感。他深深地、無聲地吸了一口氣,那吸氣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要將整個走廊裏冰冷的空氣和胸腔裏翻騰的恐懼、憤怒、無助都強行壓下去,壓縮進一個看不見的角落。
然後,他猛地抬腳,步伐有些僵硬卻異常快速地跟了上去,沉默地綴在瑞博恩身後半步之遙的地方。那沉默不再僅僅是沉重,更像一道無形的、冰冷的屏障,橫亙在兩人之間。隻有他刻意放輕卻依舊在空曠走廊裏回蕩的腳步聲,以及那身黑袍在行走時帶起的、裹挾著陰影的微弱氣流,伴隨著他們穿過霍格沃茨幽深曲折、光影斑駁的回廊。冰冷的石壁、模糊的畫像、偶爾飄過的幽靈投來的好奇目光,都無法穿透這道沉默的屏障。
直到推開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那扇厚重的、雕刻著盤蛇的石門,熟悉的、帶著壁爐餘燼和綠寶石光澤的溫暖空氣撲麵而來,將他們納入相對私密的地窖空間,那道沉重的沉默才似乎被這環境稍稍融化了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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