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西弗勒斯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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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金室內,星象儀的輝光在穹頂緩慢流轉,將金屬與水晶的冷光投下變幻的光斑,卻驅不散空氣裏凝滯的沉重。
    西弗勒斯·斯內普並沒有真正沉入那本攤開的《高級魔藥的非線性反應》。書頁上的複雜分子式隻是他焦躁內心的一種掩飾。他看似埋首書卷,實則全身感官如同繃緊的弦,高度警戒著工作台對麵那個閉目端坐的身影——瑞博恩·沃夫。
    那枚被他緊握在手中、此刻正散發著奇異微光的雪白玉佩,以及之前那令人心悸的銀炎爆發,都讓西弗勒斯無法有一絲鬆懈。他留在這裏,就是為了確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在探索那未知而危險的力量時,不至於把自己炸成一堆無法辨認的殘渣。水晶藥瓶、曬幹的草蛉蟲、翻開的典籍、安置妥當的坩堝和工具……角落那個冷硬的魔藥實驗台已進入待命狀態,隨時可以投入工作,無論是研究銀炎的解藥,還是處理更糟的情況。
    他的目光每隔幾秒就會像最精密的探針,快速掃過瑞博恩的臉龐、緊握玉佩的手、以及周身細微的魔力波動。
    就在這一瞬間的掃視中,西弗勒斯全身的肌肉驟然繃緊!
    瑞博恩的身體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如同從深水中掙紮而出。緊接著,西弗勒斯清晰地看到——兩行滾燙的液體,毫無征兆地、洶湧地衝破了瑞博恩緊閉的眼瞼!
    淚水!大量的淚水!
    它們順著瑞博恩清俊卻驟然褪盡血色的臉頰無聲滑落,蜿蜒而下,恰好經過右眼角下那顆小小的、為他冷峻麵容平添一絲風情的淚痣,最終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煉金工作台上,發出微不可聞卻如同重錘敲擊在西弗勒斯心上的“嗒…嗒…”輕響。
    那張總是帶著灑脫自信或狡黠笑意的臉龐,此刻被一種深不見底的悲慟覆蓋。昏黃與冷光交織的光線下,未幹的淚痕折射著脆弱而驚心動魄的微光。這巨大的反差,這無聲的崩潰,讓見慣了西弗勒斯感到一股強烈的衝擊!
    發生了什麽?!
    是玉佩的反噬?還是那所謂的“識海”探索遭遇了不可挽回的創傷?
    或者……是更深沉、更可怕的東西?
    西弗勒斯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從沒見過瑞博恩流淚,一次都沒有! 這個認知如同最刺骨的寒風,瞬間穿透了他所有的防禦。即使在飛行課上為救他而墜入禁林重傷,斷了幾根肋骨,臉色慘白如紙,瑞博恩也隻是咬緊牙關,冷汗浸透鬢角,甚至還扯著嘴角對擔憂的龐弗雷夫人說“小意思”。堅忍、樂觀、甚至帶點漫不經心的強大——這才是他認知中的瑞博恩·沃夫。
    可此刻……這洶湧的、無聲的淚水,帶著一種摧毀性的力量,瞬間擊碎了他對眼前這個人的所有固有印象,也擊穿了他引以為傲的冷靜! 這不是魔法失控的征兆,這分明是……靈魂深處無法抑製的哀慟!
    不能再等了!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西弗勒斯腦海中炸響。他必須確認瑞博恩的狀態,必須把他從這種可怕的狀態中拉出來!
    “伯恩!”西弗勒斯猛地從魔藥台後站起身,動作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促。他幾步跨到瑞博恩的工作台前,沒有粗暴地撲過去,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壓抑的急切,伸手用力抓住了瑞博恩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足以傳達他的焦慮。“醒醒!伯恩!”他的聲音低沉而緊繃,不再是平日裏的譏誚或冷漠,而是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急迫,“看著我!告訴我怎麽回事!”
    肩膀上傳來的有力抓握和耳邊低沉急切的呼喚,像是一根錨鏈,將瑞博恩從識海深處那片悲傷的泥沼中猛地拽了出來。他倏然睜開雙眼,那雙總是神采奕奕的冰藍眼眸此刻帶著一絲剛脫離深層意識的迷茫,以及尚未散盡的、深不見底的悲傷。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西弗勒斯放大的、那張向來蒼白的臉上此刻寫滿驚惶與焦灼的臉龐。
    “我沒事兒啊。”瑞博恩下意識地回答,聲音幹澀沙啞得厲害,幾乎是氣音。他本能地想扯出一個慣常的、安撫性的笑容,但嘴角隻牽動了一下,便無力地垂下,顯得格外脆弱和勉強。識海中那場刻骨銘心的訣別,餘韻太過沉重,幾乎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和偽裝。
    “沒事?”西弗勒斯的眉頭擰成了死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和一股被敷衍的、混雜著擔憂的薄怒。他猛地抬起另一隻手,不再猶豫,用略顯冰涼的指腹極其用力地擦過瑞博恩濕潤的臉頰——那動作帶著一種揭示真相的決絕。然後,他將沾著明顯水跡的手指直接伸到瑞博恩眼前,黑眸死死盯著他,“看看這是什麽?!你告訴我,這叫沒事?!”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質問和一種不容他逃避的強硬。
    指尖那清晰的濡濕觸感,以及眼前被西弗勒斯指腹擦過、此刻正微微發燙的臉頰皮膚,像冰水一樣徹底澆醒了瑞博恩。他怔怔地看著西弗勒斯手指上反射著微光的水跡,後知後覺地抬手,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一片濕冷。原來……他真的哭了。
    自從父母在原生世界失蹤,他獨自扛起靈狼族重擔,經曆無數血戰與背叛,直至最終自爆,他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他早已將脆弱深埋心底,鑄就了堅不可摧的外殼。然而,唯有在父母麵前,他才能卸下所有防備,做回那個可以依賴、可以委屈、可以流淚的“旭兒”。這份深藏的脆弱,終究還是在靈魂最親近的人麵前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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