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風雪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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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殿外,寒風如怒濤般咆哮著,猛烈地席卷著地麵上散落的枯葉,它們在空中翻飛、盤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趕著,最終無力地飄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更增添了幾分蕭瑟與孤寂。
殿內,雖然熊熊燃燒的炭火散發著溫暖,但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無形壓力卻如影隨形,讓人感到沉甸甸的。
關於“秘寶”的謠言就像這冬日的寒風一樣,無孔不入,迅速傳遍了整個宮廷,使得這座原本就冷清的宮殿徹底被隔絕成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皇帝派遣來的守衛們如同一排排木樁般筆直地矗立在殿外,他們麵無表情,手持長槍,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
美其名曰是保護,然而實際上,這些守衛卻斷絕了夏遠與外界的大部分聯係,讓他宛如被囚禁在這座宮殿之中。
小蝶的心情愈發沉重,她憂心忡忡地在殿內踱步,連走路都放輕了腳步,生怕會驚擾到自家殿下。
外麵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這裏,稍有不慎,恐怕就會給殿下帶來更多的麻煩。
夏遠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殿內,不是對著那本《基礎引氣訣》“發呆”,就是臨摹一些簡單的字帖,字跡依舊“拙劣”,仿佛外界的一切風雨都與他無關。
隻是偶爾,在他抬頭望向窗外的瞬間,那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銳利,才會泄露出一絲他內心的波瀾。
他在等。
等一個破局的機會,或者,等某些按捺不住的人主動跳出來。
夜色再次降臨,風雪似乎更大了些,鵝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覆蓋了朱牆碧瓦,也暫時掩蓋了帝都的喧囂與暗湧。
殿內隻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夏遠正準備歇息,忽然,他耳廓微動,神識感知到一道極其輕微、卻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雪水般,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外圍的所有守衛,出現在了承恩殿的後窗之下。
來人身法極高,對皇宮布局也極為熟悉。
夏遠心中微動,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舊保持著那副頹然的樣子,坐在燈下。
“叩、叩叩。”
富有節奏的、輕微的敲擊聲從後窗傳來。
夏遠起身,走到窗邊,並未立刻打開,而是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警惕”問道:“誰?”
窗外沉默了一瞬,隨即,一個清冷中帶著些許複雜情緒的女聲響起,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是我,張曉娟。”
張曉娟?她怎麽來了?而且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以這種方式?
夏遠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迅速推開窗戶。
一股寒風裹挾著雪花卷入,窗外,一身白衣勝雪的張曉娟悄然立於風雪之中,她依舊穿著那身便於行動的勁裝,容顏清麗如故,隻是眉宇間似乎比往日多了幾分凝重。
雪花落在她的發梢肩頭,她卻恍若未覺,隻是靜靜地看著夏遠。
“張…張聖女?”
夏遠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慌亂”,“你…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外麵冷!”他側身讓開位置。
張曉娟身形一晃,如同輕羽般掠入殿內,隨手將窗戶關好,動作流暢自然。
她站定身形,目光在夏遠臉上掃過,又看了看這簡陋清冷的殿宇,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不忍?
“外麵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張曉娟開門見山,語氣依舊平淡,但語速比平時稍快,顯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靜,“你…還好嗎?”
夏遠臉上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
“還好…就是…就是不知道為何會有那樣的謠言,我…我如今連門都出不去了…”
他語氣低落,將一個受困皇子的無奈表現得淋漓盡致。
張曉娟看著他這副模樣,沉默了片刻,才道:
“謠言絕非空穴來風,是有人要置你於死地。蠻族…八皇子…甚至可能還有其他人。”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師尊讓我告訴你,玄武宗…不會插手皇子之爭,這是宗門鐵律。但…若有人欲對你不利,憑你母親與我師尊當年的交情,我可…保你一次。”
她這話說得有些艱難,顯然違背了她平日清冷寡言的性格,也觸及了宗門規矩的邊界。
玄武宗宗主夏浪,是夏遠的叔祖,與夏遠早逝的母親似乎確有舊誼。
張曉娟此刻前來,帶來這個承諾,無疑是雪中送炭,但也將她自己置於了險地。
夏遠心中微微一暖,無論張曉娟是出於舊情,還是其他原因,在這個時刻能冒險前來,這份情誼他記下了。
他臉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聲音都有些哽咽:
“多…多謝張聖女!多謝夏浪宗主!此恩…夏遠沒齒難忘!”
張曉娟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我來,不隻是為了說這個。我查到一些線索,關於那些蠻族刺客,以及散播謠言的人。”
夏遠精神一振,臉上適當地露出“關切”和“好奇”:“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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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族刺客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鎮北侯府附近。”
張曉娟壓低聲音,“而且,我懷疑八皇子府與蠻族使者烏木紮,近期有過秘密接觸。散播謠言之事,八皇子嫌疑最大。”
鎮北侯府!八皇子!
這與夏遠自己追蹤到的線索不謀而合!張曉娟帶來的信息,證實了他的猜測。
“鎮北侯…八弟…”夏遠臉上露出“震驚”和“憤怒”,“他們…他們為何要如此害我?!”
“權力,利益,或者…你身上真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張曉娟目光深邃地看著他,“夏遠,你告訴我,那‘秘寶’,究竟是否存在?”
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夏遠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坦蕩”而“茫然”:
“張聖女,連你也不信我嗎?我若有那等逆天秘寶,何至於…何至於淪落至此?”
他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委屈和自嘲。
張曉娟凝視了他片刻,似乎想從他眼中找出破綻,但夏遠的偽裝早已融入骨髓,毫無痕跡。
她輕輕歎了口氣:“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麵那些人相信。你如今的處境,極其危險。皇帝陛下的‘保護’,未必能持久。”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遞給夏遠:
“這裏麵是一顆‘龜息丹’,若到萬不得已時服下,可陷入假死狀態十二個時辰,或可瞞天過海,搏一線生機。”
這是她能提供的、不違背宗門規矩的最大幫助了。
夏遠鄭重地接過玉瓶,再次道謝。
這不僅僅是顆丹藥,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
“此地不宜久留,我該走了。”
張曉娟看了一眼窗外,風雪似乎小了些,“你好自為之。記住,若真到了生死關頭,可捏碎這枚玉符。”
她又遞過一枚溫潤的白色玉符,上麵刻著玄武圖案,“我會感知到,但…能否及時趕到,我不敢保證。”
說完,她不再停留,身形一閃,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窗外風雪,消失不見。
夏遠緩緩地關上窗戶,仿佛這一動作能將外界的喧囂與紛擾隔絕開來。
他的手緊握著那隻尚帶一絲餘溫的玉瓶和玉符,這兩樣東西此刻在他手中顯得格外沉重。
他的目光落在玉瓶上,瓶中的丹藥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那是張曉娟給他的珍貴禮物。
這丹藥或許能助他突破修行的瓶頸,但同時也意味著他將背負起更多的責任和期望。
而那張玉符,更是讓他心情沉重。
玉符上刻有玄武宗的印記,這是張曉娟對他的承諾,也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然而,這份信任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張曉娟的到來,給他帶來了寶貴的信息,但同時也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處境的凶險。
連超然物外的玄武宗聖女都不得不暗中行動,這說明他所卷入的漩渦遠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夏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麽,他都必須勇敢麵對。
因為他已經沒有退路,隻有不斷前行,才能在這波濤洶湧的江湖中生存下去。
“八皇子…鎮北侯府…蠻族…還有那黑袍邪修…”
夏遠喃喃自語,眼中寒光凝聚,“都想把我當成棋子,或者待宰的羔羊麽…”
他走到書案前,看著那幅自己白日裏“塗鴉”的、歪歪扭扭的字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而決絕的弧度。
“既然躲不過,那就不躲了。”
他提起筆,這一次,不再是偽裝。
筆尖凝聚著他一絲精純的天人境意念,落於紙上,寫的卻不再是“潛龍勿用”,而是四個鐵畫銀鉤、殺氣凜然的字——
請君入甕!
字成瞬間,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以承恩殿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雖然一閃而逝,卻讓殿外那些守衛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仿佛被什麽洪荒猛獸盯上了一般。
夏遠看著這四個字,輕輕吹幹墨跡,然後將紙卷起,藏於袖中。
他需要一場“意外”,一場足夠大、足夠混亂的“意外”,來打破眼前的僵局,把水攪渾,也讓那些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自己跳出來。
而這場“意外”的引子,或許…就該從那位按捺不住的八皇子,或者那自以為隱秘的鎮北侯府開始。
他目光幽幽,望向殿外無邊的風雪黑夜。
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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