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在指引我？”
    海拉毫不猶豫地摁下停止鍵。飛船外的一切無人機、機械大軍在瞬間熄滅光芒，停落在就近地麵。
    “我投降。”
    一圈信號波蕩漾開來。
    做完這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心裏緊繃的那根弦鬆開了，海拉長歎一口氣，靠在椅子裏。
    不爭，亦是釋然。
    有時候人心裏的執念就是一座牢籠，當放下執念，反而掙脫牢籠，看見新的路。一如現在的海拉。
    她與趙寒霜同屬於人類，又是背負相同的任務而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受湯姆森裹挾而不得不為。
    實際上，她並不忠於白雕國。相反，白雕國給她太多痛苦。
    既然如此，為何不能降？
    如果能團結趙寒霜三人的力量，她才更有把握活下去。
    “投降才是最佳選擇。”
    她意識到神靈的深意。
    但就在這時候，一柄手槍抵住了她的腦袋。海拉全身一緊，一點點撇過頭去，隻見湯姆森站在背後。
    “你……你們怎麽進來的？”
    她不敢置信。在這種關鍵時刻，湯姆森和亞索竟然潛入船艙了。
    “呸！臭婊子！”
    湯姆森此時穿著太空服，表麵沾有不少塵土，顯然降落後的路途並不順利。他咧開嘴，眼裏滿是恨意。
    “海拉，你知不知道背叛我的代價？”他用手槍敲擊海拉的麵罩，語氣像侵入通訊頻道一樣陰森，“你以為甩掉我，你就安全了？”
    他目光下移，展露瘋狂，“我說過，我會殺了你和你的孩子！”
    此言一出，海拉立即瘋了一樣跳起：“湯姆森！你這個瘋子！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跟你拚了……”
    亞索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臭婊子，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啊？”湯姆森給亞索一個讚許的眼神，旋即槍口對準她的肚子，“你再動一下試試？嗬嗬……”
    &n！相信你不會喜歡的！”
    海拉全身僵硬，一點也不敢再動。她知道這個瘋子真的會扣動扳機，射殺孩子和自己。
    淚水奔湧而出。
    “湯姆森，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還沒出生，還沒見過這個世界。”
    她苦苦哀求著。
    但湯姆森絲毫沒有憐憫的意思，一邊用腳踩住她，一邊坐進椅子，語氣冰冷：“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嗬嗬，海拉，從你背叛我的那刻起，你就該想到這一幕了。我湯姆森從沒有對叛徒手軟的先例。”
    “我告訴你，我們是怎麽進來的。”他敲一敲自己的太空服笑道，“你忘了，我們是隊友。這座後艙在開啟時就錄入了我和亞索的權限。”
    “嗬嗬，剛剛你與趙寒霜他們打得激烈，卻沒注意到我們光明正大地打開艙門，潛行到你的背後。”
    “是你在自尋死路啊……”
    他與亞索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亞瑟則露出憨厚的笑，他不知道湯姆森為什麽笑，於是跟著他笑。
    “亞索，他是個瘋子！你跟著他遲早也會死的！不如……呃！”
    海拉剛想要嚐試勸反亞索，就被湯姆森重重踩向腹部。
    她疼得縮成蝦米。
    最關鍵的是，那是連帶著太空服的重量，撞在她的孩子處。
    “不——”
    她恐懼得直發抖。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能不能保得住。
    “隊長，要殺了她嗎？”
    亞索絲毫沒有反叛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腦袋笨，隻能選中一個聰明人跟到底。哪怕對方可能是瘋子。
    而湯姆森就是他的選擇。
    “先等等。”
    湯姆森搖頭望向外麵，“瞧，這個臭婊子剛剛發出了投降指令。趙寒霜那三個華夏狗竟然真信了。”
    “他們……正在靠近。”
    “亞索，你去接管控製台。等他們走到艙門口，立即啟動粒子能量掃射，將他們統統打成篩子！”
    “哈哈哈！隻要他們一死，這顆小行星就是我們主宰了！”
    他打算將計就計，釣趙寒霜、周辰和黃河三人過來。近距離突襲，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和逃生。
    “卑鄙！！”
    海拉憎恨地罵道。
    她此時倒在熱流探針的顯示儀下，目光掃過儀表，卻微微一頓。隻見那熱能量頻率又組成新的話。
    【問問他的目的。】
    海拉腦海裏掠過求生的意誌，是啊，神靈還沒有拋棄我……
    我……還有希望！
    但是“他”是誰？什麽“目的”？難道神靈的吩咐是指湯姆森……
    她心念電轉，定下計策。
    “嗬嗬，卑鄙？”
    湯姆森譏笑道，“海拉，你忘記了，我們是軍人！一切以白雕國的榮耀為最高信仰！不擇手段消滅敵人，才是對帝國最大的忠誠！”
    “嗬嗬，你會感激我的。整個白雕國都會感激我！他們注定會視我為英雄，以我為名開啟新的時代！”
    海拉驚慌道：“湯姆森，你究竟想做什麽？戴維斯……是不是戴維斯給了你單獨的命令？你想做什麽！”
    湯姆森豎起手指，抵在麵罩前：“噓，等我殺死趙寒霜他們三隻臭蟲，你就知道答案了。”
    亞索附和道：“嘿，臭蟲！”
    “湯姆森！！”
    海拉卻突然尖叫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嗎？四個月前，是誰強爆了我！？”
    “嗬嗬，休想……”
    湯姆森下意識地搖頭，可搖到一半就突然停住，“四個月前？強爆……西特！不可能！你敢騙我！？”
    他猛地貼近海拉，凝視她的眼睛，試圖看出她有沒有在撒謊。
    “騙？”
    海拉淚流滿麵，“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麽會有孩子？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麽會被戴維斯逼上飛船？”
    “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我甚至不敢對你講！我怕你知道後，連我和孩子一起槍殺！你懂孩子嗎？”
    湯姆森身軀巨震：“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會有孩子？我怎麽可能會有孩子？我的手……是握槍的手！”
    他自加入特戰隊以來，去過中部、東部等地區，殺人如麻。死在他手裏的老人婦孺小孩都不計其數。
    他從未想過結婚生子，內心將帝國的榮耀看得高於一切。
    所謂的男女媾和，在他看來不過是欲望的發泄。他也習慣性發泄著，可現在海拉告訴他，他有孩子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變化。
    “我殺了你！”
    他的手指扣住扳機，隻要輕輕一動就能射殺海拉。但他停住了，“臭婊子，我還需要你幫我一程。”
    不知道是內心在鬆動，還是真的需要幫手。他凝聲道，“隻要你將B72核彈部署到位，我就饒你一命。”
    B72？部署到位？
    海拉捕捉到這兩個關鍵字，心裏瞬間閃爍過無數個想法，最終定格在兩個字上：“你……你是想……”
    “不錯。”
    湯姆森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眸裏毫無一絲瘋狂，相反隻有極致的平靜，嘴裏輕輕吐出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