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愕然看向他。
    不是？哥們，你不會當真了吧？看來得收回“你不木訥”的評價。
    周辰也很懵。剛剛我說飛船可能會送核彈，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會真送啊！轉而，他又有所明悟。
    “拉科塔……”
    他聽過派恩裏奇這個地方。當地部落好像叫奧格拉拉拉科塔，崇尚自然和圖騰，堅信萬物有靈。
    拉科塔是他們對宇宙中無所不在的神聖能量的統稱，英文名叫Wakan Tanka，意指宇宙終極力量。
    他們認為拉科塔是生命和自然現象的源頭。既超越物質世界，又存在於岩石、河流、動植物等萬物中。
    所以在場所有人中，如果論祭祀，亞索才是最專業的。
    然而讓他虔誠跪拜、相信神靈的原因，不止是自身部落的傳承，更在於他訴說過的自身的經曆。
    “看來他在離開部落，殘殺同類，投靠戴維斯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信仰或認為自己被天神拋棄了。”
    周辰思索道，“現在他以為回不去了，死亡是他最後的歸宿。可沒想到又迎來不可思議的希望。”
    “他不知道這是那位未知存在的饋贈，所以相信命運的安排。他滿手沾滿鮮血，心中填滿愧疚。”
    “這於他……是場救贖。”
    亞索沒能等到葬回派恩裏奇，躺在樹杈上，由神鷹啄食屍體，洗刷罪惡。卻等到了拉科塔的神跡。
    可換一種角度想，陳魚身為自然天體，他的意誌是潛藏在宇宙物質中的靈。他豈非就是拉科塔？
    ……
    不管鬥姆號裏的人怎麽想。
    剛剛這場“核彈”神跡，在陳魚的視角裏，又是另一番景象。
    尤其是在看到趙寒霜和海拉分別跳舞，試圖聯絡他的時候。他就像是腳踏兩隻船，被雙方抓包了。
    “草！玩脫了啊！”
    原來他在嚐試聯絡鬥姆號的時候，擔心他們理解不了，於是分別用了摩斯密碼和二進製兩種模式。
    結果陰差陽錯。
    趙寒霜通過光譜儀觀察到了【行星脈衝】能力製造的摩斯密碼。海拉通過熱流探針察覺到了二進製。
    現在兩人一碰麵，一對照，再一起祭祀，差點就露餡了。一是他不知道怎麽回，二是不知道回誰？
    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小行星外圍突然出現了兩艘飛船。
    這是楊沅芷在第一時間讓指揮中心啟動支援的備用飛船！
    “太好了！是哪個大聰明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回頭定要好好感謝！”陳魚給不知名的存在點讚。
    現在他知道怎麽回了，剩下問題就是回給誰。好在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也許能行”的辦法。
    既然【行星脈衝】能力能發射信號，那【行星感知】能力呢？
    他想起每次的電磁幹擾。
    假如將意識聚焦在某一片區域進行電磁幹擾，是否能製造隻有某個人能聽到的雜音？他立即去試驗。
    於是出現了海拉聽到的電流聲。
    而且隻要陳魚願意，他甚至可以給鬥姆號上的每個人私聊。
    “真像海王啊……”
    他完全可以腳踏N隻船。但沒必要，反而增加暴露風險。
    不一會兒，他就收到了趙寒霜和海拉的反饋。不過這回趙寒霜學聰明了，她用手指按在子位和午位。
    左手包住右手成拳，形似道家“子午訣”。然後切換成右手包左手，從“負陽抱陰”改為“負陰抱陽”。
    這形成兩種信號。
    她一邊變化手勢，一邊謙恭地向這方宇宙星空躬身一禮。
    陳魚立即讀懂了。
    ——【謝謝】。
    而海拉的反應也很機靈。
    她想到之前的手掌、握拳形態太明顯，容易被看出端倪。
    所以這回她虔誠閉上眼睛，手指分別點在左胸和右胸上方，形成繁瑣、複雜的禱告儀式傳遞信息。
    陳魚觀察她的動作，發現她的胸部輪廓十分不俗，左胸代表0，右胸代表1，組成一串二進製信息。
    【創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您是一切偉大的根源。您是開始，也是結束。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也是我唯一的歸宿。】
    陳魚有點吃驚。
    這麽搞下去，他要成神棍了。不過現在他與人類的關係微妙。這種溝通倒不失為一種合理的方式。
    他望向前方。
    碩大的藍色星球充斥四分之一的視野。地球越來越近了。
    他期待著：“希望下次核爆能徹底改變我撞向地球的命運。”
    接下來就看趙寒霜他們了。
    “咦，這是什麽？”
    陳魚突然發現地球的強光汙染裏有一抹極輕、極淡的黑霧。
    如果不是他的【行星感知】足夠敏銳，識念足夠精煉，並得到藍色強光的襯托，他幾乎發現不了。
    “這是什麽東西？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他的識念如潮水一樣鋪開，形成虛幻的手掌拘住黑霧。
    這時他才看清，這縷黑霧猶如一束烏黑的長發，而且就漂在小行星上方兩百米，正往宇宙裏逸散。
    往霧裏看，黑色中竟然又包裹著一束束更加細小的流光。
    它們像有意識的水流一樣，向四麵八方流淌，當撞到黑霧邊界，就又調轉方向，往新方位流去。
    “不是某種物質。”
    陳魚判斷道，“我試過我的意識根本幹涉不了現實裏的物質，最多隻能製造一種偽電磁場的幹擾。”
    “我捧不起灰塵，卻拘住了這束黑霧，說明它一定不是物質。但認知告訴我，宇宙是唯物世界。”
    “我一個不信鬼神的新時代好青年，難道要信‘唯心論’？”
    陳魚難以接受，“不對，如果這是一個完全物質的世界，那我現在的狀態該怎麽解釋？我是什麽？”
    “我是因為小行星的物質而存在，還是意識依附在物質上？”
    他覺得自己觸摸到了宇宙的某種本源秘密，並一點點揭開。
    “首先，這束黑霧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物質，而是「意識」。”
    “其次，物質和意識是可以獨立存在的。物質和意識的結合體在三維世界的具現難道是——生命？”
    他越琢磨越興奮。
    “我記得現有物理學裏的光子和膠子都是沒有質量的，而且光子在宇宙中無論傳播多遠都不衰減。”
    “這本身就很奇怪。”
    “都說誇克是目前人類公認的不可分割的最小粒子，但也許誇克之下還有更小粒子或……不是粒子？”
    這世界真的是物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