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重新審視眼前的黑霧。
    它應該沒有質量，不是物質。整體像黑色流光，但不全在逸散，隻有五顏六色的細小流光在逃逸。
    獨留一縷縷黑色在沉澱。
    這令他想到化學實驗課上學過的液相分離，還有網絡小說裏時常提及的“清氣上升，濁氣下沉”。
    但這是現實，不是小說。
    陳魚嚐試用意識接觸逸散的彩色光點。那些光點閃爍一下，立即湮滅不見。他好像看見了什麽，但回想時又一團空，什麽也沒有。
    “古怪。”
    他再用意識接觸黑色沉澱物，隻覺得是一股純粹的“黑暗”。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陳魚迷惑不解，“難道是因為我的意識等級不夠，所以察覺不出它的秘密？”
    “還有，按照目前的分離速度看，它差不多要分離七天。它究竟來自哪裏？最終又會變成什麽樣？”
    他決定觀察下去。
    ……
    小行星上，萬籟靜寂。
    盡管已經出過許多次太空任務，每當立足在星辰表麵，趙寒霜還是會覺得無盡的孤獨和極致的渺小。
    “周辰，你留守。”
    她帶著黃河、海拉和亞索走向兩艘紫薇號運輸艦。對麵的機器人隊長眼裏立即射出兩束淡黃色光芒。
    “發現文明生物，自動檢測權限。人類身份校驗通過，生物特征校驗通過……”一道機械音在趙寒霜四人的通訊頻道裏響起。
    “解除警戒！”
    機器人們齊齊收起武器。那名隊長大步向這邊的四人走來。
    “您好，趙寒霜大校，我們是此次增援【隕星計劃】的特別行動小組。我是隊長，代號【貪狼】。”
    它敬禮道。之所以稱呼趙寒霜為大校，是因為華夏國的宇航員同時也是現役軍人，都有軍銜在身。
    趙寒霜點頭：“您好，貪狼，我想知道增援的具體內容。”
    “這是物資清單。”
    貪狼的手臂上投影出一份列表，“一共五種核彈，共計3500萬噸TNT當量。現在全部交付給您。”
    後方的艦門應聲打開。
    “請您檢閱。”
    趙寒霜向黃河招一下手。黃河嘿嘿一笑，立即鑽進運輸艦。
    不一會兒，他就在通訊頻道裏回道：“檢查無誤，確實是五種核彈，其中有1500萬噸東風6A。”
    趙寒霜的臉上不禁露出笑容，夠了！這些核彈足夠再偏移一次小行星了！她向貪狼敬禮：“多謝。”
    貪狼轉身走到其他五名機器人前麵，機械聲再次在通訊頻道裏響起：“北鬥特別行動小組已完成交接。從現在開始，我們聽您指揮。”
    原來增援內容也包括它們。
    “隊長，我已經接收到它們的控製密鑰，將它們編入艦隊。”
    周辰的聲音傳來。
    與此同時，一個久違的聲音打著哈欠道：“咦，這是什麽東西？我的新玩具嗎？哇哦，六個小弟！”
    周辰警告道：“天熊，再敢亂來，我就開啟靜音模式了。”
    天熊的聲音一滯，委屈道：“瞧您說的，我什麽時候亂來了？不就是鑽地時弄灑了一點咖啡嗎……”
    周辰咬牙切齒：“那叫一點？”
    趙寒霜打斷他們：“誰也不許嚷嚷，都給我執行命令！”
    “是！”
    “遵命！”
    一人一熊互相瞪眼睛。
    “核彈當量已經足夠了，隻要再偏移3公裏，就能拯救人類。”趙寒霜嚴肅道，“前提是必須快！”
    “我們能偏移的距離有限，真正的總偏移量要靠時間拉長。所以現在每晚一分鍾，就多一分風險。”
    黃河讚成道：“怎麽做？”
    趙寒霜踱步走向運輸艦：“周辰，你的機械大軍被核爆摧毀殆盡，這艘艦裏的機器人全部給你。”
    “我需要你在2小時內編排出足以部署核彈工作的機械組。”
    周辰領命道：“一定完成任務！”
    “天熊，重新測算核爆地點。我要在20分鍾內知道結果。”
    趙寒霜轉過身。
    天熊拔高音調：“遵命！！”
    “海拉，在啟動核彈後，我們要在第一時間撤離，並在偏轉成功後返航地球。但現在鬥姆號飛船隻剩下1／4艙，已經不足以勝任了。”
    趙寒霜停下腳步，看向對方，“我聽說你除了擅長安全技術外，還是白雕國的首席星艦設計師。”
    “我需要你改造鬥姆號坦克艦和紫薇號運輸艦，使它們合而為一。至少具備從小行星返航的能力。”
    “你做得到嗎？”
    海拉聞言一怔。
    返航……多麽遙遠又令人期盼的字眼，如今卻近在眼前。
    但是鬥姆號坦克艦和這兩艘運輸艦何其重要，現在不僅是眾人的命根子，更是全人類的最後希望。
    趙寒霜竟然放心交給自己？
    “你不怕我……”
    “我知道，你比我更需要活著。海拉，我會讓你活下去，前提是你必須信任我，並值得我信任。”
    趙寒霜的話令她無法反駁。
    “你比湯姆森更適合做一名隊長。”海拉認真說道，“我答應你，我會還你一艘全新的鬥姆號飛船。”
    趙寒霜伸出手。
    海拉與她擊掌在一起。
    這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這世上很多事有時候歸根結底都是人的問題。當團隊人心不齊，再簡單的事也做不成。當團隊齊心協力，再艱難的事也能創造奇跡。
    趙寒霜確實是一名好隊長。
    “那我呢？”
    黃河急不可耐道。
    “你負責當勞工。”
    趙寒霜斟酌道，“周辰和海拉隨時需要幫手，比如拆卸坦克艦和運輸艦的艙體、設備並重新組裝。”
    “你負責聽他們安排。”
    黃河張大嘴巴，自己堂堂華夏國的王牌特戰員，英明神武的陸地兵王，竟然要給他們兩個當苦力？
    “怎麽？不願意？”
    “噢……不！我是在想怎麽搬東西的姿勢最帥！”他急忙回道。說著，他從艦梯上滑行到海拉身前。
    亞索指一指自己鼻頭。
    “我……”
    “亞索，我有一件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趙寒霜最後走向他，那眼眸裏的托付感令他受寵若驚。
    終於不被防備著了！
    也不用麵壁了！
    讚美拉科塔！讚美趙……
    “亞索，這是我讓天熊編排的一段祭祀舞蹈。你身體強，體格壯。我要你在這裏一直跳到核爆。”
    趙寒霜語重心長道。
    這是她用於向未知存在匯報的任務執行計劃，因為內容太多，至少要跳三個小時，而且不止跳一遍。
    亞索是最佳的選擇。
    但是亞索使勁用手指又指了指自己鼻尖，滿眼錯愕：“？？”
    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讚美拉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