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黃河和亞索呆立當地。他們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直到趙寒霜開口解釋，三人才回過神。
    “你是說就算我們用核爆成功偏移小行星，也沒辦法拯救失去地月平衡的人類？他們還是會死？”
    周辰求證般問道。
    “不錯。”
    海拉頹然坐倒，“區別隻在於死多少人，和苟延殘喘多久罷了。地球的生態環境將被徹底摧毀。”
    “如果人類不能取得行星級的技術突破，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我們……還要繼續引爆核彈嗎？”
    當核爆變得沒有意義……
    還值得做嗎？
    “做！！”
    周辰一改往常，近乎咆哮道。他與趙寒霜、黃河、亞索和海拉都不一樣，他有家、有親人在地球！
    “必須做！哪怕沒有意義，哪怕救不了人類，但隻要能讓他們多活片刻，多一絲希望，就值得做！”
    他紅著眼睛喊道。
    沉默的趙寒霜這一刻抬頭，眼裏的堅決前所未有般閃亮。
    “周辰說得沒錯。哪怕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她將自己從絕望情緒裏拽出來，就像拽出陷入沼澤的身體。
    “別忘了，地球上有陳鎮國，有楊沅芷，還有各國科學家。他們代表人類的最高智慧，代表希望。”
    她環顧四人，尤其在海拉身上停留，“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偏轉小行星，那就竭盡全力去做。”
    “至於地球……那是他們的任務。我們除了相信他們，別無選擇。正如他們也曾相信我們一樣。”
    “做好各自的事，做足最全的準備，剩下的交給命運。”
    她做出與楊沅芷一樣的選擇。
    海拉被她目光裏的堅定感染，也從深淵裏緩緩掙脫。那壓得她喘不過氣的絕望，一點點化為動力。
    “是啊，當年FBI闖入家門的時候，我不曾害怕、不曾絕望，驕傲得像戰勝的將軍，現在又怎麽會怕？”
    她展顏笑道，“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後笑她媽媽是懦夫。”
    趙寒霜伸手拉她起身，然後目光掃過黃河、亞索。黃河聳肩道：“別看我，我他娘的就沒慫過。”
    亞索雙手交疊在胸前。
    “你們放心，神靈會保佑我們的。一切苦難都是樂章，一切死亡都是歸宿。拉科塔……與我同在。”
    現在看來，他更像個神棍。
    五人聊得火熱，但環繞在四周的陳魚就不樂意了。他隻能看，不能聽，根本不清楚他們在聊什麽。
    他最關心的不是地球怎麽樣、人類怎麽樣，那與他沒關係。就像他不必關心趙寒霜的小秘密一樣。
    與這些人類中傑出的英雄相比，高材生的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而普通人更關心自身的利益和生死。
    與這兩者相比，地球與人類的命運也顯得不那麽重要。
    他可不是英雄。
    於是他忍不住向趙寒霜和海拉同時發出詢問：“這顆小行星在掠過地球後會去往哪裏？有什麽結局？”
    突然！
    他的感知裏投映出部署核彈的機器人腳下一空，峽穀裏的碎石骨碌碌向下滑去，運輸車瞬間傾倒。
    最後一批核彈陷進碎石裏。
    “不好，翻車了！”
    周辰緊急叫道。他急忙指揮機器人撲向核彈，試圖拽回來。
    但核彈的重量根本不是幾個機器人能承受的。況且它們腳下的碎石也在快速坍塌，身體越陷越深。
    “快！啟動應急方案！”
    趙寒霜鄭重吩咐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不容許有失誤。
    “滴——收到！”
    貪狼的聲音在頻道裏響起，“全軍聽令，啟動應急部署！”
    隻見一隻隻機械狗應聲變換形態，四隻利爪變成鋒利的鑽頭。它們一起撲向碎石，瘋狂向下鑽去。
    “搭人梯！借橋梁！”
    貪狼叫道。
    那些機械狗從碎石底部托住下降的核彈，然後一隻隻人形機器人跳進碎石坑，首尾相連，構成梯子。
    它們的身體外長出砂輪。
    隨著砂輪轉動，碎石被推開。核彈沿它們的身體滑落，回到最初規劃的坑洞。上下鎖扣合在一起。
    “隊長，核彈已經部署到位。這座峽穀馬上要爆發二次塌方了。我們如果再等下去，可能會出事！”
    周辰著急道。
    峽穀塌方後，會改變核彈陣列的位置，而且可能掩埋他們的核彈，導致核爆威力被大幅削弱。
    趙寒霜知道不能等。
    “立刻！啟動核爆！”
    前方的控製屏裏，顯現出現場畫麵，剩餘的一具具機器人開始向後撤退——那是機械蜻蜓在拍攝。
    天熊在這一刻醒來：“呼，我最近這是怎麽了？好像又睡著了？天熊啊天熊，你怎麽力不從心……”
    “等等！！你們在幹什麽？”
    控製室裏響起清脆的提示音。
    【核彈密鑰比對通過，解除保險，中子源已激活，鏈式反應觸發成功，聚變開始……二次聚變……】
    天熊一頭撞在屏幕上，雙掌撐開邊框吼道：“草！你們竟然提前引爆核彈！我的玩具撤不回來了！”
    話音未落，它就被一股力量拽回畫麵深處。提示音在繼續。
    【檢測到您采用核彈陣列模式，由東風6A作為核心，傳導鏈式反應，瞬時引爆其他核彈，威力較大。請您提前撤離，做好防護。】
    與此同時，趙寒霜此前讓天熊建立的逃生模型被觸發。
    “逃生模型提醒您，您已進入最佳躲藏地點。”天熊的聲音機械般響起，“計算生還概率……89％。”
    “距離核爆還有5、4、3……”
    “——祝您好運。”
    機械蜻蜓的視野瞬間墜落。
    ……
    陳魚閉上了“眼睛”。
    轟！！
    沒有聲音的恐怖爆炸在他身體上綻放，強光照亮了星空。
    以峽穀為中心的700米內物質被瞬間汽化，露出裸露的岩層。高溫等離子體像沸騰的岩漿翻滾。
    超高壓衝擊波和無數看不見的輻射向四麵八方擴散。奔逃中的貪狼和機械軍團如多米諾骨牌倒下。
    一個三百米深的巨型隕石坑呈現在宇宙裏。恐怖的核爆反衝力作用於星體，推著它緩緩偏移數寸。
    高達10級的超級地震，或稱之為“星震”，在瞬間爆發開來。
    陳魚的意識像布一樣被撕成粉碎，疼痛似尖刀刺進腦海。
    “該死！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他沒等到趙寒霜和海拉的回複，就意識劇震，眩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