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三萬裏的臉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高聲大喊製止了魏淵繼續說下去。
    “劍宗主，劍宗不願收我直言相告便是，為何如此辱我？此等宗門，我三萬裏不屑入門，我走便是！”
    高台之上氣氛頓時凝固。
    護法弟子守在一旁，看看高台眾位長老，又看看滿臉悲憤的三萬裏，也不知這耳光是該打不該打。
    別人都是罵魏淵，這小子怎麽直接衝宗主去了？
    劍不歸臉上也是好一陣青紅不定。
    怎麽說也是堂堂劍宗宗主，如今被個未入門的小兒指責。
    他當自己是誰？一方大帝嗎？
    倒是魏淵不怒不惱，笑盈盈的問道。
    “三萬裏，莫要衝我宗主發火，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你願意低頭認錯，改過自新。我劍宗還是有著容人之量的。”
    “嗬嗬，三萬裏多謝魏長老好意了，可想讓我認錯，做夢！”
    三萬裏平生最要顏麵，現在劍宗全宗都知曉自己過去的丟人行徑，隻恨不得能親手屠了整個劍宗，哪裏還肯待下去。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哪裏懂得我們凡人的苦惱？我不偷不搶，早就死在了外麵！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若你們經曆我所經曆的一切，未必如我！”
    三萬裏已在心裏暗下決定，但等自己晉升大帝境修為，必要覆滅太一劍宗，徹底抹除這段黑曆史。
    現在當然也要為自己辯解一番，如此離開劍宗，才算理直氣壯。
    何況三萬裏從心底裏不認為自己有錯。
    混跡市井，雞鳴狗盜本就是家常便飯。
    算什麽錯？犯得上讓人如此恥笑！
    魏淵聞言笑的更開心了。
    “果然不愧是天資卓越的好苗子，是想與老夫坐而論道嗎？那老夫就陪你玩玩。”
    論道，同樣是修士比鬥的手段之一。
    與直接動手不同，論道比拚的是修士對大道的理解，人生的感悟，靠鋒利的言辭擊敗對方。
    雖然一般修為越高之人，對大道的理解更為透徹。
    但論道本身，對修為高低並無要求。
    “你言說我等高高在上，不懂凡人苦惱，那你可知我輩修士，有多少也是自凡世而出？有多少修士，出身還不如你。”
    沒人能夠說服一個自私到隻考慮自己的人。
    他們的認知裏永遠有一套以自我為中心的歪理。他們永遠都可以給自己找到理由讓自己心安理的，去把自己所造成的錯誤歸咎於別人，凡是不認可讚同他們的人，都是他們的仇敵。
    越是想說服他們，他們越會強化原有觀念並產生逆反效應。
    還好魏淵壓根沒想說服三萬裏，他隻是想單純的侮辱他。
    “市井之中，藏龍臥虎，亦有不少英雄豪傑。昔日軒轅聖地之祖軒轅嚳，無父無母，部族被屠，流落市井，吃百家飯，穿百家衣，從未做有違本心之事，終悟大道，登仙成神，才得創軒轅聖地，傳承萬年。”
    三萬裏麵露譏笑，剛要說話，魏淵便繼續講道。
    “若你想說似軒轅真神世間少有，那樊期之名，你可曾聽說？古之猛將樊期，父死母病，年方五歲便幫同鄉屠狗為生，為人仗義公平，為百姓伸冤，拳打惡霸後流落江湖，為太上神魔宗收留，刻苦修行後，方有名動九州之悍勇無雙之將。”
    很是輕蔑的看了一眼三萬裏。
    “猛將樊期，和你一樣，也推崇兄弟義氣，也同樣混跡江湖，怎麽人家就沒有偷盜劫掠，欺辱老弱之事？”
    “我……”
    三萬裏還想爭辯，魏淵哪能給他機會。
    “還有謝氏子良，遇路遺寶袋，內有極品靈石八百，謝子良卻不為所動，於原地等候失主三日，直到物歸原主。丟失寶袋的長眉道尊愛其心性，收謝子良為徒，若非如此，何來的坤州朗誠謝家？”
    “莫說男兒，市井好女子也不在少數。西北嚴氏女，為後母所害，流落街頭。為給病母買藥，於長街之上叩頭一千，感天動地，才得天眷機緣。”
    “神州仙人渡，孟氏女蘭姿，雖出身貧寒，卻堅持日行一善五十年，這才被天山派鏑姑子仙師看中，收入門中，雖資質不佳，但也終成大道。”
    “這些我們暫且不提，就說我太一劍宗，太上長老風止戈，親父為賭徒，家徒四壁，唯靠母親漿洗度日，年僅十歲便做了賭坊小廝，可卻從未如你一樣手腳不淨，這才得了遊戲人間的玲瓏劍尊青睞，收入劍宗。”
    “還有你麵前的問劍峰首座蕭狩，出身匪寨，自幼就跟著家人打家劫舍，後經世頓悟，洗心革麵，拚了性命為鄉裏誅殺害民貪官，山上餓虎，水中凶蛟，連除三害後自悟劍道後，這才入的劍宗。”
    被提及名字的蕭狩頓時羞紅了老臉，趕緊在後麵喊道。
    “唉呀媽呀，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兄長可別說了，丟死人了都。”
    朝蕭狩點點頭，魏淵回頭開始了最後攻勢。
    “論天資，你比不得軒轅嚳前輩。論忠義，你比不得猛將樊期。論人格，你比不得聖人謝子良。論毅力，你比不得聖女嚴曦。論品行，你比不得善心尊者孟蘭姿。論潔身自好，你比不得長老風止戈。論浪子回頭，你比不得首座蕭狩。”
    “若你既不覺的自己有錯，為何又覺得羞恥？既強調自己是逼不得已，為何又極力掩飾？給自己找足借口，卻從不懂反省自己。”
    “老夫查得，你父母皆在，以種地販糧為業，但地處邊關，日子苦寒，辛勞難言。你作為家中獨子，卻不肯行孝在父母膝下，隻為自己能逍遙快活，日日與一群浪蕩子弟招搖過市，還常常回家討要銀錢，若父母不給，輕則摔門而去，重則賭咒埋怨。”
    “可憐你那一對父母，自己吃糠咽菜也從不肯苦了你半點。你所謂的不偷不搶就活不下去，恐怕隻是不夠你與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勾欄聽曲吧？”
    見三萬裏不再說話，魏淵狠啐了一口在地。
    “你還知道臉紅，還知道羞愧。可卻不知道悔改，不知道認錯。想必並不是痛心疾首，隻是因老夫在大庭廣眾揭了你的臉皮，自覺無地自容吧？就你還有臉問責宗主？嫌棄劍宗？”
    “似你這等人，有著最便宜的肉體，最廉價的承諾，最虛假的情誼，最昂貴的尊嚴，最自以為是的夢想和最臭不要臉的自信！壞不徹底又好不完全，胸無大誌又好高騖遠，注定一事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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