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被死死的綁在了房頂。
    揚起在半空的是一根浸滿了汙血的蚩蠻牛皮鞭。
    鞭尾被分成三股，每一股上都係著血跡斑斑的帶鉤刀片。
    鞭落，血肉橫飛。
    韓漁愣生生的咬破了好大一塊唇，才讓自己沒有叫出來。
    紅發赤鼎光著身子隻披了一件薄紗紅袍。
    猛的撲到韓漁身後，一口咬在了韓漁的肩頭。
    盡管疼的渾身直顫，可韓漁還是不敢做聲。
    “呀哈哈，你叫啊？你怎麽不叫了？你不是挺能叫的嗎？”
    呲著沾血的尖牙，赤鼎手中的鞭子又在空中打出了一記空餉。
    同樣顫抖著精瘦幹癟的身體，因舉手而暴露出的前胸處。
    還留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
    “奶奶的，為了幫你們韓家，本仙硬吃了劍不歸一劍，到現在劍傷未愈，你奶奶的想走？”
    一鞭接著一鞭的瘋狂抽下。
    赤鼎漲紅了外突的眼球，原本已經開始愈合的劍傷，也因為過於激烈的身體動作而再次撕裂。
    “你想走，你想走！你特麽還想走！……嗚哈，嗚哈哈哈……”
    韓漁知道，自己絕不能叫痛，更不能開口求饒。
    否則隻會換來更加猛烈的折磨。
    韓漁也知道，自己畢竟是韓五虎的族孫，赤鼎終究是不敢殺自己。
    隻要再挺一下，再挺一下，就總能挺的過去。
    明亮的靈石燈將赤鼎的披頭散發的身影映在了石壁上。
    被光線拉長放大後的影子看上去與地獄中食人的惡鬼並無兩樣。
    也將那些被束縛了雙手，綁在石壁下的女子嚇破了膽子。
    這些女子中有凡人，也有已經入道的修士。
    都是被赤鼎和韓漁剛剛抓回來的。
    直到韓漁的整個後背到腰臀，被整整抽飛開了一層皮肉。
    赤鼎才心滿意足的癱坐回了鋪就的軟榻。
    抬指彈出兩道靈力，將韓漁捆綁的雙臂解開。
    意識已經接近模糊，因劇痛產生的汗水打濕了頭發。
    一縷一縷的擋在了眼前。
    蒼白的嘴唇上，隻有咬破的地方可見些許紅色。
    疲憊的抬起眼皮。
    看赤鼎抬手扔出幾粒丹藥。
    韓漁手腳並用的爬過去，用嘴銜起丹藥後仰頭吞下。
    像極了一條無家可歸的落魄流浪狗。
    再次引得赤鼎得意大笑。
    赤鼎的丹藥效果還是很不錯的，韓漁已經能夠感受到藥力開始刺激傷處生長新的血肉。
    將頭頂在地上。
    恍惚間，韓漁不知為何想起了前世。
    自己同樣因傷趴伏在冰晶玉暖床上。
    滿眼都是心痛的元寶兒一邊溫柔的給自己塗抹靈藥，一邊沒嘴的問著：師姐，你疼不疼啊。
    邊說，還一直在強忍著眼淚。
    窗外，是師尊魏淵暴跳如雷的呼喊。
    “誰敢傷我家的小漁兒，長歌，小火司馬儀，跟為師報仇去……”
    那聲音好像就回蕩在耳邊。
    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完全就不記得這些畫麵了？
    腦子裏隻剩下了對魏淵的埋怨，直至變成了痛恨。
    如今魏淵已經死了，自己還能去恨誰？
    誰又能再來為我不顧一切的報仇去……
    一隻鞋子摔在了韓漁的臉上。
    將回憶打斷。
    “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那幹什麽？還等著本仙去扶你嗎？奶奶的，快去把那個，和那個都給老子帶過來。”
    赤鼎燃起了一根靈燭，將一大塊黑紅色，如同活人血肉般的膏狀體塞進了粗大的煙杆。
    湊近靈火，血膏被灼燒，迅速發黑，竟然還發出了淒慘的哀嚎。
    黑色的煙霧自煙杆中被赤鼎吸入口中。
    渾身上下頓時青筋暴起，肌肉痙攣。
    駭人的血絲爬滿了眼球，直到將瞳孔都完全染紅。
    一張嘴，便是一股子黑煙帶著些許神魂之力飄散。
    太歲肉，是九州公認毒害性最大的禁藥。
    哪怕是仙人境在吸食後，神魂都會徹底陷入癲狂，從此變成毫無人性的人間太歲。
    掙紮著起身，彎著腰，垂著頭。
    韓漁拖著無力的腿腳，麵無表情的走向那群年輕女子。
    “不，不要，求求你……”
    被點中的女子抖如篩糠，不住的小聲求饒。
    可韓漁卻完全不為所動。
    像是一隻沒有了靈魂的提線木偶一樣，扯起兩名女子的頭發，便將人硬拽了過來。
    “哎……嘿嘿。”
    踉蹌著起身，赤鼎搖搖晃晃的向前。
    布滿血絲的眼珠已經完全失去了焦距，根本不知道是在看向哪裏。
    嘴裏還冒著黑煙，俯身而下，瘋猿發狂了般大笑著撕扯起身下女子的衣物。
    在女人無盡的哀嚎，和赤鼎癲狂的笑聲中。
    疲憊的韓漁這才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悄悄的退出了石室，打開一道房門。
    房內唯一的一張床上，躺著一抱劍女童，正在無意識的痛苦呻吟。
    “寶兒……師妹……”
    一向以冷酷無情著稱的韓漁眼眸中莫名的出現了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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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瘸一拐的走向元寶兒。
    自腰間的儲物袋中又取出一顆丹藥塞進了元寶兒的嘴裏。
    若說跟著赤鼎唯一的好處，就是各種療傷的丹藥數不勝數。
    畢竟誰也不知道吸食禁藥的赤鼎什麽時候會發狂。
    又會怎麽虐待韓漁。
    就連赤鼎自己，也怕哪天失手，真的將韓漁活活打死。
    畢竟是韓五虎的族孫，赤鼎也不好交代。
    吃下丹藥，元寶兒的痛苦似乎並沒有得到緩解。
    反而額頭開始冒出一層層的冷汗。
    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抓握斷劍的力道也更大了一些。
    注意到元寶兒懷中已經斷成了兩截的鎏金元寶劍。
    韓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羨慕的神色。
    也知道元寶兒聽不見自己的話。
    這個一向恨透了魏淵，眼高於頂的昔日女帝，第一次用這種略帶醋意的語氣說道。
    “鎏金元寶劍，師尊還真寵你啊，如果不是這把劍，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你了。”
    輕輕的用手捋動元寶兒鬢角的發絲。
    韓漁的聲音很輕。
    “寶兒，你知道嗎？前世師尊將你扔在北溟深淵，是為了借助溟水的水壓為你凝固神魂，那時候你的修為增長的太快了，如果不如此，你很可能因為神魂不穩走火入魔。”
    默默的低頭。
    “是師兄師姐們騙了你，因為你太聽話了，一定不會和我們一起對付師尊的。但如果不把你拉進來，我們很怕你會向師尊告密。”
    低頭的韓漁並沒有看到。
    昏迷中的元寶兒的眼皮開始微微顫抖，一大滴的淚水，順著眼角迅速滑落。
    “這一世，你又被師尊賜給你的法器救了一命，你說如果考核時，我也像你一樣，去求師尊留下我，是不是現在，一切都不會不一樣。”
    再抬頭時，韓漁的雙眼已經滿是淚水。
    “韓五虎他騙了我，韓家根本不是師尊滅門的，那日在劍塚外，我看到師尊用業火破陣，就一切都明白了。濫殺無辜的邪修魔道是絕不敢碰業火的，可師尊他能操控業火，他怎麽就能連業火都能操控呢！”
    “可是我沒辦法，我已經走到了現在，我回不了頭了，師尊他不會原諒我的！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韓漁壓低了聲音，卻哭的撕心裂肺。
    “師尊死了，我去求韓五虎，求他救我出去，可他拒絕我了！他根本沒想過要救我，他就想讓我在赤鼎那個邪修手裏被折磨死！他根本不在乎我！”
    “我知道的，其實我知道韓五虎不在乎我，可我還能求誰呢？能不顧一切保護我的人，已經被我親手害死了！”
    “師妹，我錯了，我好後悔啊！我真的好後悔啊！嗚嗚嗚……”
    女孩低沉的哭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聽上去無助又悲涼。
    許久後，早就體力不支的韓漁哭累了，就那麽趴在元寶兒身邊睡著了。
    一如前世，元寶兒守護著傷重的她一樣。
    兩世為人，也隻有此刻，韓漁有了一點師姐的樣子。
    屋內不通光線，牆壁上的靈石燈一直亮著，讓人無法判斷時間。
    韓漁隻覺的指尖的身體似乎動了一下。
    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果然看見重傷的元寶兒已經睜開了眼睛。
    “寶兒你醒了！”
    大喜過望的韓漁顧不得背後的疼痛一下子站起身來，彎腰想要去扶起元寶兒。
    “寶兒你放心，一切都結束了，以後我們姐妹相依為伴，師姐一定會保護你，再不會讓任何人……唔！”
    胸口的劇痛打斷了韓漁的話。
    不可思議的低下頭。
    一柄斷劍已經全部插進了自己的身體。
    抬起頭，一臉恨意的元寶兒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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