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上午，錦璃去沐浴了，獨留葉長青留守空房。
    這也沒辦法，有時淼淼在一旁吹耳旁風，自此，葉長青從化形後，再也不能跟著錦璃去沐浴了。
    每次洗澡前，都得先把葉長青給拿下來。
    晨露未曦，歸雲峰上彌漫著淡淡霧氣。
    葉長青蹲在院門前，小手托著腮幫子發呆。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視線中，不是錦璃，不是時淼淼，竟然是李禦蒼！
    時隔多天，他竟然又來歸雲峰了！
    李禦蒼今日穿著一襲月白長衫，腰間玉佩叮咚，溫文爾雅的表情，麵含笑意，端的是風度翩翩。
    時隔多日，李禦蒼這次來，就是得到了母親的指點，他自覺已經掌握了追女孩子的真傳。
    今日，他就想來錦璃麵前表現一下，可當他看到院門口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時，卻是神色一僵。
    什麽？小孩子？難不成錦璃之前經常拒絕自己，是因為...
    李禦蒼腦海中思緒萬千，但最終還是來到了葉長青麵前。
    他強忍情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問道，“小孩，你是？”
    葉長青眼珠子轉了轉，這李禦蒼好像不知道自己可以化形。
    於是他直接硬氣起來，“你管我是誰？你又是誰？”
    李禦蒼嘴角抽了抽，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他蹲下身，強撐出和善的笑容：“小朋友，你父母呢？”
    “關你什麽事！”葉長青不屑瞥了他一眼，頭頂的草葉隨著動作一抖一抖的。
    李禦蒼額角青筋跳了跳。
    他這個氣啊，之前在一株草麵前受氣，現在還要被一個小孩子氣嗎？
    看著這小男孩頭頂那個草葉呆毛，莫名一陣心煩。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就要去捏那簇礙眼的草葉——
    “師兄，你有什麽事嗎？”
    清冷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李禦蒼的手在半空硬生生轉了個彎，改為輕輕彈了彈葉長青的呆毛。
    “哈哈，這小孩真可愛。”他轉身時已經換上完美的微笑，“不知這是誰的孩子？”
    葉長青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立馬來到錦璃身旁，抱著她的大腿，一副求抱抱的表情。
    錦璃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發梢還滴著水珠。
    她看了眼被李禦蒼“欺負”得眼眶泛紅的葉長青，下意識伸手將他抱了起來。
    然後聽到李禦蒼的問題，想也沒想，直接回複，“他是我的。”
    這句話說得幹脆利落，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葉長青正扒著錦璃的肩膀裝可憐，聞言差點從她臂彎裏滑下去。
    他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錦璃的側臉。
    阿璃姐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阿璃姐姐，你想清楚再說啊！
    他沒想到錦璃這麽霸道！
    李禦蒼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機械地重複道：“你...的？”
    “嗯。”錦璃此刻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輕輕拍著葉長青的背，語氣平淡，“師兄若無事，便請回吧。”
    李禦蒼踉蹌著後退半步，臉色煞白。
    他此時什麽都聽不見了，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腦海中一直出現，“他是我的”的回音。
    他感覺天塌了，怪不得啊！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啊！
    他這麽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怪不得錦璃對他愛搭不理，原來是連孩子都有了！
    他張了張嘴，卻隻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沒...沒事...”
    陽光依舊明媚，可李禦蒼卻像被雷劈了一般。
    他失魂落魄地轉身，嘴裏不停喃喃著“原來如此”“怪不得”之類的話，連路都走不穩了。
    葉長青趴在錦璃肩頭，看著那道踉踉蹌蹌遠去的背影，草葉呆毛得意地翹了起來。
    他湊到錦璃耳邊小聲問：“阿璃姐姐，我真的是你的嗎？”
    錦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耳根瞬間紅透。
    她手一鬆，葉長青“哎喲”一聲掉在了地上。
    錦璃快步往屋裏走去，發梢的水珠甩出一道晶瑩的弧線。
    葉長青揉著屁股爬起來，望著錦璃倉皇逃走的背影，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屁顛屁顛地追進屋，看見錦璃正坐在梳妝台前，用一塊素白帕子擦拭濕漉漉的長發。
    陽光透過窗門灑在她身上，發絲間跳躍著細碎的金芒，連耳尖那抹未褪的紅暈都清晰可見。
    “阿璃姐姐~”他突然從背後探出腦袋，笑嘻嘻地湊近她耳邊。
    錦璃剛擦幹拿起木梳的手一抖，梳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板著臉，故作鎮定：“做什麽？”
    葉長青歪著腦袋打量錦璃披散的青絲，突然眼睛一亮：“阿璃姐姐，要不我給你束發吧？”
    他小手揪著衣角，眼睛亮晶晶的。
    話音剛落，錦璃擦拭頭發的手猛地頓住，銅鏡裏倒映出她驚訝的目光。
    往常她要麽閑暇時慢悠悠打理，要麽隨手用靈力一卷草草束起，這小青怎麽想著給她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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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錦璃轉過身，目光帶著幾分狐疑。
    記憶裏最後一次有人為她束發，還是師父離開前的那個清晨。
    此後便隻剩她和時淼淼偶爾互相挽青絲的場景。
    “不會。”葉長青老實搖頭，又急忙補充，“但看過阿璃姐姐束發那麽多次，多少學了些。”
    他湊近兩步，仰起小臉：“要不要試試？”
    錦璃望著小男孩期待的眼神，指尖無意識地繞著一縷發絲。
    見錦璃仍猶豫著咬唇，葉長青已經踩著小碎步湊到梳妝台前，踮起腳尖抓起木梳，青綠色的眼睛亮晶晶：“試試嘛試試嘛！”
    錦璃望著少年躍躍欲試的模樣，最終輕歎一聲微微頷首，手中一晃，出現一個小木凳子。
    葉長青見狀一喜，踩在凳子上，深吸口氣，學著記憶裏錦璃的動作，指尖卻像灌了鉛般笨拙。
    木梳剛插進發絲就卡住，他慌忙低頭吹氣，溫熱的氣息掃過錦璃後頸，驚得她肩頭一顫。
    “對、對不起！”
    葉長青手忙腳亂，發繩纏在指節上解不開，不經意間蹭過她泛紅的耳垂。
    一個時辰過去，窗外的日影越發耀眼。
    錦璃望著銅鏡裏歪歪扭扭的發髻，忍不住伸手：“這裏要這樣...”
    她的手掌覆在葉長青的小手上，帶著他穿過最後一縷散發。
    兩人的倒影在鏡中重疊，葉長青能清晰地聞到她袖間淡淡的清香。
    “好了。”錦璃輕聲說。
    鏡中的女子雲鬢半挽，幾縷碎發垂在頰邊，反倒襯得麵容愈發清麗。
    發間一支木簪斜斜插著，雖不工整，卻別有意趣。
    葉長青看得呆了，喃喃道：“阿璃姐姐，你真好看...”
    錦璃望著銅鏡，恍惚看見多年前師父為她束發時的笑臉。
    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頰邊泛起淺淺的梨渦。
    陽光透過窗紗，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光。
    不知是陽光的映照還是紅衣的襯托，錦璃連脖頸都染著淡淡的粉。
    “阿璃姐姐...”葉長青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睛亮得像星星，“以後，我天天給你束發好不好？”
    錦璃指尖撫過歪斜的木簪，沉默良久，終於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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