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推開房門時，月光如水銀瀉地般鋪滿了整個房間。
    燭火搖曳間，他猛然發現桌前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劉楓正端著青瓷茶盞，嫋嫋茶香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劉楓師叔！慕白連忙抱拳行禮，心中卻暗自驚訝。
    不愧是武帝，哪怕沒有動用任何真元。
    以他現在的感知力，竟然也完全沒察覺到房內有人。
    劉楓放下茶盞，杯底與桌麵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抬眼打量著慕白，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跟白無塵交過手了？
    慕白點點頭，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
    茶水已經有些涼了，但依然能嚐出是上好的雲霧靈茶。
    輸得很慘？劉楓似笑非笑地問道。
    慕白苦笑著放下茶杯，杯中的茶水映出他略顯疲憊的麵容：輸得很慘，十招都不到。他下意識摸了摸右手手腕，那裏還殘留著被樹枝點中的微痛感。
    劉楓突然哈哈大笑，笑聲渾厚有力，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顫動。
    他寬大的玄色袖袍隨著笑聲起伏，在燭光下泛著暗金色的紋路。
    輸給白無塵很丟人嗎？劉楓擦了擦笑出的眼淚，你要是能贏，我現在就去找閣主辭去長老之位，專門給你當護道人去。
    慕白撇撇嘴，不服氣地反駁：師叔就這麽不看好弟子？
    劉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重新沏了壺茶。
    熱水衝入茶壺，蒸騰的霧氣模糊了他的麵容。
    待茶香四溢時，他才緩緩開口：
    白無塵三十二歲，二十四歲入先天，二十八歲自創破妄劍法，三十歲斬殺妖王中期的影魘犬。他遞給慕白一杯新茶，而你，十八歲入先天，至今不過數日。
    慕白接過茶杯，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溫度。
    茶水中倒映著燭火，如同他體內流淌的真元般閃爍不定。
    他的右眼...慕白遲疑地問道。
    破妄之瞳。劉楓啜飲一口茶，能看破虛妄，直指本質。據說修煉到極致，甚至可以看破一切。他放下茶杯，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所以跟他比招式，輸了並不丟人。
    房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夜風從窗縫中鑽入，吹得燭火搖曳不定，在牆上投下兩人晃動的影子。
    慕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雖然現在不如白無塵，但他相信...
    你的路還很長。劉楓突然說道，聲音比方才柔和了許多，白無塵用了八年走到今天，而你...他頓了頓，或許用不了那麽久。
    慕白抬頭看向劉楓，點了點頭。
    他並不著急，畢竟很有可能再過一年左右他就可以成為武皇強者了。
    劉楓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簡。
    玉簡上刻著琅琊家的家徽，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琅琊家急召。他將玉簡推向慕白，要你即刻啟程返回。
    慕白心頭一緊，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青林劍：家裏出事了？
    有摘星坐鎮，能出什麽事？劉楓失笑搖頭，除非武帝親臨，否則琅琊家固若金湯。
    慕白這才鬆了口氣。
    他原本還擔心自己像前世那些小說裏的主角一樣，完全就是災星轉世，走到哪裏哪裏就出事。
    現在看來，這個世界的人行事還算合乎常理。
    那是為何...
    八大家族大比。劉楓打斷他的疑問，手指輕叩桌麵，每十年一次，決定未來十年資源分配。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八大家族大比？慕白瞪大眼睛，那是什麽東西？
    八大家族其實有一個聯盟。劉楓笑著看向慕白說道，為了對付一宮兩殿四方閣所組成的聯盟。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在燭光下泛著暗紋。
    慕白有點尷尬地點點頭。
    劉楓走到門口，又回頭補充道：明日寅時，我在村口等你。
    說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外，隻餘一縷茶香在房中飄蕩。
    慕白吹滅蠟燭，和衣而臥。
    在黑暗中，他摩挲著青林劍的劍柄，感受著體內已經打通的那條經脈中流淌的真元。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
    ......
    次日寅時，天還未亮。慕白收拾好行裝，推開房門時發現院中石桌上放著一個錦囊。
    打開一看，是幾瓶標注著回元丹凝神散的丹藥，還有一張有力字跡的字條：
    贈師弟路上用。一路順風。——葉越
    慕白會心一笑，將丹藥收入懷中。
    剛走出院子，就看見林修抱劍立在晨霧中，肩頭已經凝結了細小的露珠，顯然等候多時了。
    林師兄？
    送你。林修言簡意賅，轉身就走。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霧氣彌漫的村落。
    沿途經過的茅屋都還沉浸在睡夢中，隻有早起的少年在晨練。
    他們見到林修都點頭致意，同時好奇地打量著慕白。
    到了。林修突然停步。
    前方是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林間有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蜿蜒向外。
    晨霧在竹葉間流動，宛如仙境。
    林修從懷中取出一塊溫潤的白玉令牌遞給慕白：持此物可自由出入山門。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也可隨時回來。
    慕白鄭重接過，發現令牌背麵刻著二字，邊緣處還有細小的雲紋。
    多謝林師兄。慕白真誠地道謝。
    林修淡然的回答道：是閣主他老人家讓我給你的，畢竟這麽珍貴的東西我還拿不出來。
    多謝閣主！慕白心頭一動，開口說道。
    “一路順風！”
    留下一句話，林修卻已轉身離去，修長的身影很快被晨霧吞沒。
    握緊玉牌，慕白踏上歸途。
    青石板在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兩旁的紫竹隨風搖曳，沙沙作響。
    當他趕到約定地點時，劉楓已經等候多時。
    山路蜿蜒，兩人很快來到山腳。
    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在溪邊飲水，見到劉楓便親昵地嘶鳴一聲。
    追雲，可日行千裏。劉楓拍了拍馬背，它會帶你到青嵐城，那裏有馬廄，隨後你鬆開韁繩即可，它會自己回來。
    慕白翻身上馬，追雲的皮毛如絲綢般順滑。
    他回頭望向雲霧繚繞的山峰，縹緲閣已經隱沒在雲海之中。
    師叔，替我向閣主和幾位師兄道別。
    劉楓點點頭去吧。
    “師叔，那我就告辭了。”慕白恭敬說道，隨後他一夾馬腹，追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兩旁的景色飛速後退。
    他回頭望去，劉楓的身影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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