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上弦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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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陷入了沉寂,無限城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無慘從高處的木台上緩緩走下來,一身白襯衫加黑色西裝褲,外麵套著精致的黑色花紋背心,一副貴公子的派頭。
他停在扶梯上方,用那雙閃爍著紅豔豔光芒的眼睛俯瞰著眾位恭敬行禮的上弦,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低沉的聲音在周圍回蕩著。
“昨天晚上,鬼殺隊入侵了妓夫太郎和墮姬所在的吉原遊郭,爆發了一場戰鬥。”
說著,他瞥了眼低頭跪拜的兩兄妹,又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童磨,雙眼憤怒地瞪大。
“告訴我,為什麽一個獵鬼人都沒有殺掉?”
無慘提高了音量,聲音在無限城內隆隆回蕩著,周圍的建築都因此顫抖了起來。
“如此無能,我培養你們究竟有什麽意義?”
恐怖的壓迫力驟然施加在身上,童磨、妓夫太郎和墮姬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對不起,無慘大人!”墮姬抬起頭來,眼角溢出了淚花,“下次我一定會殺掉他們的,絕對!”
妓夫太郎忍著對妹妹的心疼,握緊拳頭誠懇認錯:“是屬下沒能及時解決對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無慘揮手打斷了。
“沒錯,你真令我失望,說到底鬼贏過人類才是理所當然的吧。”
本來能夠快速解決的戰鬥,偏偏拖延到了鬼殺隊的支援趕到,毫無疑問是墮姬拖了後腿。
無慘掃了眼淚汪汪的墮姬,也懶得跟這個腦子不好使的笨小孩計較。
最讓他生氣的本來也不是這一點。
“比起這個……”他冷然地看向跪坐在一旁的童磨,“童磨。”
“在!”童磨仰起頭來,乖巧地應了一聲。
“你當時也在場,為什麽不出全力?”無慘緊緊擰起眉頭,額頭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
旁聽的猗窩座有些訝異地微微瞪大雙眼,玉壺臉上時常掛著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半天狗雙手捂著腦袋瑟瑟發抖,隻有黑死牟一如既往的嚴肅和莊重。
鳴女默默抱緊了懷裏的琵琶,腦袋埋得低低的,腦海裏回響起了一串哀悼的曲調。
“為什麽放過那些獵鬼人?”
“為什麽沒有遵從我的命令?”
無慘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隨後猛然抬手一指童磨。
無形的衝擊力在周身掃過,像是無數刀刃插入體內,將童磨身後的木台都轟碎了。
全身的每個細胞在這一刻都造起反來,瘋狂地在體內破壞著,傳來瘋狂的畏懼和鑽心的疼痛。
童磨身上的皮膚龜裂開來,血順著傷口流淌而出,七竅中也在源源不斷地溢出血液。
啊啊,無慘大人果然很生氣呀……
他表情苦惱地皺著眉頭,用盡了全身的力量,這才艱難地抬起頭來。
身體上的痛苦和本能的畏懼從來不會讓他的內心生出半點波瀾,但此刻這種全身上下都不受控製的感覺,倒是讓他覺得古怪又新奇。
“真的非常抱歉!”童磨老老實實地認錯道歉,態度十分誠懇的樣子,“我玩得太過頭了。”
畢竟他確實犯了錯,所以受罰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該怎麽贖罪才好呢?”
他狼狽地揚著腦袋,姿態虔誠地與無慘那雙冷酷無情的梅紅色豎瞳對視著,絢麗明澈的七彩眼瞳中卻是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
“無慘大人。”這時,妓夫太郎卻開口說話了,“那本該是由我來解決的敵人,童磨大人隻是幫忙拖延住了他們……”
無慘怒氣衝衝地瞪了他一眼,讓他的身體顫抖著,口鼻中流出血液來。
“我隻看結果!”
“結果就是,上弦之貳和上弦之陸聯手作戰,卻沒能殺死任何一個獵鬼人。”
“上弦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既然如此,我留你們還有何用?”
“沒有用”等於“要裁員”?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不可以連累大家被裁掉呀,不然他會很慚愧的。
“但是,無慘大人。”他一臉認真地解釋道,“我確信我用出的力量是絕對能夠殺死他們的啊。”
這一點他並沒有說謊。
按理來說,三個禦子展開的霜天寒雪領域,要殺掉小蛇該是必然的才對。
甚至妓夫太郎與音柱一對一戰鬥,墮姬和一個禦子聯手對付那幾個孩子,獲勝的概率也非常大。
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會疲憊,身上的傷勢也會越來越多,劣勢隻會越來越大。
在童磨的估算中,在沒有其他支援的情況下,那些孩子們能夠堅持到天亮的概率,其實是接近於無的。
但就是在這樣絕對的逆境中,他們卻拖著早已達到極限的身體,不合常理地頑強支撐到了天亮。
在童磨看來,這簡直是奇跡。
“明明我用出的力量是足夠的,那些人的身體也早就到了極限……”童磨瞪大雙眼仰望著無慘,臉上的神情單純而懵懂。
“為什麽他們能堅持到天亮呢?令人費解。”
那種能夠創造奇跡的意誌,實在是複雜到讓他難以理解,是對於他而言永遠遙不可及的東西。
也正因如此,才會如此令他感動和羨慕。
迎著童磨純粹而無辜的目光,無慘臉色一黑,身上的氣勢又沉重了幾分。
於是童磨又趴在地上吐了幾口血。
“隻是因為這種無聊的問題,你就任由他們拖延到天亮?”
無慘陰沉沉地質問道,心中更加惱火了,但那種因為屬下不聽從命令而產生的殺意卻悄無聲息地消散了不少。
這個理由對童磨來說確實很正常。
畢竟童磨從來都是這樣,腦子一抽就能做出各種莫名其妙的蠢事。
在習慣了這一點之後,一般情況下,無慘都會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隻不過這回犯的蠢,尤其讓他感到憤怒。
“殺不死柱也就罷了,為什麽連不是柱的三個獵鬼人都沒有殺死?”無慘一把捏碎了身前的木質扶手。
“為什麽沒有殺了那個戴著花劄耳飾的獵鬼人?”
他語速緩慢地說著,雙手緊緊握成拳,爆發開的氣勢讓整座城市再度顫栗起來。
這才是他如此憤怒的原因。
區區幾名柱,死不死根本無所謂。隻要鬼殺隊還存在,不管殺死多少都會一茬接一茬地冒出來。
對無慘而言隻是一群煩人的小蟲子而已,礙眼,但是沒有什麽威脅。
但是那個獵鬼人不一樣。
無慘一手按在臉頰上,回想起了他從妓夫太郎的記憶中窺視到那一幕時,心中被喚起的恐懼。
與那個男人一樣的劍技,額頭上浮現出來的紋路,還有那對日輪花劄耳飾……
就好像那個死去了幾百年的幽魂再度複生了一樣。
陰魂不散!
不管那個少年會不會成為第二個繼國緣一,隻有他死掉,無慘才會真正安下心來。
可是……
“那麽好的機會,為什麽沒有殺死他?”無慘臉色鐵青地說,身體似乎籠罩在一層濃黑的陰霾之中。
童磨和妓夫太郎同時顫抖了一下,身體在崩潰和複原中不斷交替著。
“是這樣嗎?無慘大人想要殺死那個人?”童磨支撐著快要散架的身體,一臉無辜地抬起頭來。
“但是我沒有收到這樣的命令誒。”
然後他的身體就真的散架了,四分五裂地散落在木台上。
旁邊的猗窩座被濺了一身血。
他閉了閉眼睛,把滾到身旁的殘肢扒拉到一邊,打心眼裏覺得這家夥活該。
“殺死你們遇到的獵鬼人,本來就是我交給你們的任務。”
無慘一手抓著童磨的腦袋,凝視著他的雙眼,聲音冰冷地說道。
“看樣子我對你太過縱容了,讓你連自身的職責都忘記了。”
“雖然我對你也不抱期待。”
童磨歪著腦袋看著他,然後一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怎麽會呢?除了這次之外,我何時辜負過您的期待呢?”
感知到他說出來的話完完全全是發自內心,無慘難得哽住了一下。
你什麽時候沒有辜負過我的期待?
雖說身上的職責確實沒出過什麽岔子,但那本就是該做好的事情。
而每當無慘想要對童磨抱有一點期待的時候,這家夥準能給他整出點幺蛾子來——不能說是沒有完成任務,但往往與他的期待背道而馳。
為什麽很少安排任務給你,心裏就沒點自知之明嗎?
無慘深吸了一口氣,差點氣笑了。
他不是第一次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他的上弦之貳,能力和身份都很有用,宰了後找不到替代品……
而且這家夥沒有情感,不懼怕痛苦和死亡,用死亡作為懲罰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威懾力。
果然,對童磨生氣,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無慘十分無趣地想著,一把將童磨的腦袋丟了下去。
“下不為例。”他淡漠地說。
“欸——”童磨的腦袋在自由落體中思考著,“無慘大人沒有反駁我說的話耶!”
“果然我就是他最看重的下屬!”
 ≧?≦
無慘正要往旁邊行走的腳步一頓,額頭的青筋再次突突跳動了起來。
他捏緊了拳頭,把注意力從童磨這個糟心的玩意兒上移開,投向其他糟心的上弦們。
接下來就是這次上弦會議的第二個目的,敲打一下這群整天不務正業的下屬。
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能夠讓他們有所警醒。
“你們真令我失望。”無慘如有實質的目光掃過每個上弦。
這段時間,所有上弦都在不務正業。
黑死牟整日宅在無限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童磨就不必說了,略過。
猗窩座一直待在深山老林裏修行,很長時間都沒挪窩了。
半天狗還是老樣子。
以往算是兢兢業業的玉壺,最近也把自己關起來沉迷做壺。
妓夫太郎兄妹在到處亂跑,剛回到遊郭又出了這種事。
“我已經不明白你們有什麽存在的意義了。”無慘越想越生氣。
除了童磨在認真拚湊自己的身體之外,其他上弦都低垂著頭顱一言不發,氣氛沉重而死寂。
“我想要殲滅鬼殺隊,把他們所有人趕盡殺絕,讓他們再也無法出現在我眼前。”無慘繼續說道。
“這應該不是件難事才對,但到現在都還沒有實現,這是怎麽回事呢?”
“為什麽產屋敷一族仍未被消滅?”
這次的壓力施加在所有上弦身上。
“咿咿——饒命,饒命啊!”半天狗捂著腦袋哀求著。
“屬下……無言以對。”黑死牟微微低頭,聲音肅穆而穩重,“產屋敷……隱藏得十分巧妙。”
剛剛拚好身體的童磨重新跪坐下來,臉上掛上了慣有的無憂無慮的笑容。
既然已經被訓過了,之前犯的錯就過去啦~
“因為產屋敷一族實在很擅長搬家呀,這該如何是好呢?”他搖晃著身體,用與現在的氣氛格格不入的輕快語調說道。
無慘眉頭一皺,眼神一厲,然後童磨的腦袋就整個爆掉了。
甚至為了讓這家夥在會議期間閉嘴,他還特意限製了對方的自愈能力。
童磨沒有腦袋的身體安靜乖巧地跪坐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後,這才抬起雙手在自己腦袋的位置摸來摸去。
嗯?怎麽還是空蕩蕩的?
摸不著頭腦。
他委屈巴巴地放下手,想不通自己哪裏又惹得無慘大人生氣了。
產屋敷一族確實很擅長搬家啊,曾經他有幾次差點摸到鬼殺隊的總部,但對方都提前搬走了。
這種趨利避害的能力實在沒辦法解決,所以童磨後來都懶得再找了。
無慘還在氣衝衝地訓話:“藍色彼岸花又在哪裏?為什麽數百年仍未找到?”
“星之鬼又躲藏在哪裏?為何剿滅不了?”
酣暢淋漓地發了一頓火之後,他這才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
“今後若是遇到戴有日輪花劄耳飾的獵鬼人,第一時間殺掉他。”
無慘將灶門炭治郎的樣貌傳輸到各位上弦的大腦裏,轉身消失在層層疊疊的門後。
“日輪……耳飾。”自始至終保持著鄭重和平靜的黑死牟,在看到腦海中的人影後猛然抬起頭來。
耳飾,斑紋,以及日之呼吸。
“緣一的……傳人嗎?”他不由自主握緊了腰間的佩刀,心中生起了久違的熊熊戰意。
“原來如此,還是……留存下來了嗎?”
但是如此實力,與緣一相比,不過是蟲豸罷了。
想到這裏,黑死牟忽然感到意興闌珊。
他緩緩放開自己的佩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喔——終於長出來了!”童磨捧著自己的新腦袋晃了晃,隨後看向猗窩座閣下。
他的臉上剛揚起熱情的笑容,猗窩座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猗窩座閣下!”童磨喊了一聲,臉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唔嗯,還是這麽忙啊。”
“抱歉,童磨大人,這次連累你了。”妓夫太郎安慰好墮姬,過來對他道了聲歉。
“不,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們才對呢。”童磨笑嗬嗬地擺擺手。
妓夫太郎搖搖頭,如果不是童磨大人的話,他和妹妹這次死定了。
沒等他再說什麽,童磨就問道:“對了對了!你們還回去吉原遊郭嗎?”
“短時間不會回去了。”墮姬抹去眼角的淚水,“我和哥哥打算搬去奈良那邊的房子住。”
“這樣啊。”童磨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腦袋,隨後“嗯”了一聲,轉頭看向會議期間一直很沉默的玉壺。
“話說回來,玉壺閣下最近沒有發現什麽情報嗎?”他湊過去問。
“什麽情報?”玉壺用嘴巴部位的那隻眼睛斜斜地瞥他。
“關於鬼殺隊的啊。”童磨眼巴巴地盯著他。
“沒有。”玉壺收起身軀兩邊的幾隻小手,“最近我在閉關製作新的壺。”
他一定要製作出比童磨的更加受歡迎的壺!
“欸——”童磨眨了下眼睛,“原來如此呢。”
玉壺冷漠又高傲地揚起下巴,招呼鳴女傳送離開了。
“這麽說,接下來的故事就不會發生了?”童磨抬手捂住嘴唇,“唔~也是一件好事呢。”
“雖然沒有熱鬧看了,但是大家都不會死掉啦!”
他笑容歡快地告別了鳴女,離開了無限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