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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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廢墟之間,燦爛的火花和猩紅的血刃仍然在激烈地交錯碰撞著。
    宇髄天元和妓夫太郎咬牙切齒地瞪視著彼此,互相越看越不順眼,卻又拿對方無可奈何。
    因為自己的招式都被看穿了,妓夫太郎在這場戰鬥中一直處於下風,在對手體力耗盡之前很難找到翻盤的機會。
    宇髄天元則是想要結束這場對戰,畢竟雙子鬼若是沒辦法同時斬首的話,這樣的戰鬥根本毫無意義。
    他其實更想去對付那個通過彈奏琵琶操控著這座城市的鬼,精通音律的他或許能夠把握到一定的規律,起到更大的作用。
    然而在妓夫太郎的糾纏下,宇髄天元根本沒辦法脫身,甚至還差點因此被抓住破綻,致使自身陷入困境。
    一人一鬼打得轟轟烈烈,哪怕是星之鬼入場也沒有打斷他們的戰鬥。
    寬刀和鐮刀在爆炸的煙火之間狠狠交擊著,直到妓夫太郎收到了無慘大人集合的命令。
    這回輪到他想要脫離這場戰鬥了。
    然而宇髄天元卻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一樣,發動狂猛的攻勢死死絆住了妓夫太郎的腳步。
    不管敵人的目的什麽,總之使絆子就對了!
    “怎麽了怎麽了?這就想逃跑了嗎?”宇髄天元咧開嘴角得意一笑。
    “……”妓夫太郎歎息一聲,一時半會脫不了身,隻得繼續揮動鐮刀迎上來襲的刀刃。
    他還能怎麽辦呢?繼續打吧。
    伴隨著一陣陣轟然的炸響,周圍的建築被他們拆得愈發零碎了。
    ……
    無限城的更深處,寬廣的湖泊呈現出深沉幽暗的色澤,如同通往深淵地獄的入口。
    大大小小的島嶼無規律地散落分布在水麵上,如同巨大棋盤上的一顆顆棋子,在起伏的波濤中動蕩不止。
    一隻隻奇形怪狀的魚怪尖聲嚎叫著,揮舞利爪衝向包圍圈中的兩個小人,然後又被一道道淩厲的刀光砍翻。
    但更多的魚怪接連不斷地從湖底下冒出來,數量好似無窮無盡一般。
    黑色的魚群匯聚成浪潮來去穿梭,幾隻鼓眼泡的金魚在空氣中漂遊著,時不時噴吐出密密麻麻的毒針。
    錆兔和真菰的身影在怪物群中靈巧地輾轉騰挪,舞動的刀刃攜著滾滾浪濤般的刀光,配合默契地進行著攻擊和防守。
    這片水域中分布的島嶼實在太過零散,彼此之間距離遙遠,無法為他們提供方便行動的落腳點。
    哪怕兩人是水之呼吸的劍士,一旦落入水中也難以發揮出多少戰鬥力。
    所以他們不得不選擇更加耗費體力的作戰方式。
    感受著體力的流逝,兩人表情凝重,眼神卻依然平靜堅定。
    隻有保持鎮定,才能抓住克敵製勝的機會。
    “你們垂死掙紮的樣子,真的很滑稽呢。”
    玉壺好整以暇地待在遠處的島嶼上,如同一個最為耐心和狡猾的獵手,慢慢消磨著獵物的體力。
    憑借著有利的地形和高速移動的能力,他在一座座島嶼上神出鬼沒,滑不留手,根本抓不住。
    哪怕星之鬼闖入了他的領地,攪亂了本就波濤洶湧的戰場,也無法對玉壺造成多大的影響,反而被他利用來對付兩個獵鬼人了。
    “掙紮吧,哀嚎吧,絕望吧!”
    玉壺覺得這樣的狩獵過程真是優雅極了,很符合自己的格調。
    直到無慘的召集命令從腦海深處傳來,讓他身體兩邊歡快搖擺的一隻隻小手都失落地耷拉了下去。
    “怎麽這樣,明明再給我一段時間就能解決這兩個討厭的小鬼了!”
    玉壺不甘心地看了眼自己的獵物。
    這時,無慘的詢問聲傳來:“玉壺,你殺掉了幾個柱?”
    “呃……”玉壺的身體尷尬地僵硬了一下。
    他顯然沒有練就像某些上弦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生怕惹得無慘大人失望,於是急忙說道:“快了快了,您稍等!”
    “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絕對能夠為您解決這裏的敵人!”
    無慘的聲音壓抑地沉默了片刻,然後冷颼颼地催促道:“那就快點!”
    “遵命!”玉壺趕忙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一把藍色的刀刃攜著流水般的劍氣急速斬來,無聲無息地砍向他的脖頸。
    隻是在腦內傳訊交流的片刻功夫,就被真菰抓住機會突襲到了身邊。
    玉壺的身體瞬間幹癟下去,原地隻留下了一張輕飄飄的皮,被淩厲的刀光一刀兩斷,連同底下連接的壺一同化為了灰燼。
    “哼!本來還想跟你們慢慢玩的。”
    玉壺的身影出現在旁邊的另一座島嶼上,已然換成了一副新的姿態。
    “但是既然那位大人催促了……”
    “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華麗的真本事吧!”
    他直立起覆蓋著透明鱗片的身體,肩膀上生長出一對強壯有力的手臂,下半身也變成了長長的藍色魚尾。
    玉壺笑吟吟地說完,長長的尾巴一甩,身體順暢地沒入了水中。
    悄無聲息,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錆兔和真菰表情沉肅地注視著腳下的水麵,黑沉沉的湖水幽暗深邃,讓人看不清其中醞釀著怎樣的危險與惡意。
    雖然不知道敵人為何改變了戰鬥風格,從徐徐圖之變得急功近利起來,但這對兩人而言是一件好事。
    或許這也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當然,其中也夾雜著更大的危險。
    冰冷的湖水阻隔了鬼的氣息,玉壺的身影在水中不見了蹤影。
    “感知不到那家夥的蹤跡。”
    錆兔揮刀切開一隻魚怪背上的壺,盯著動蕩不止的水麵皺緊了眉頭。
    “嗯!”真菰微微點頭,望向最近的一座島嶼,“去島上!”
    兩人落在一座島嶼上,將背後交給彼此,揮舞日輪刀劈斬出如水般連綿不絕的刀光,應對著周圍來襲的攻擊。
    噗通——
    又是一隻星之鬼從高處墜入湖水中,隨後從水麵下探出頭來,發出輕盈的哼唱聲。
    披散著長發的頭顱在水中起伏著,如同海洋中歌唱的水妖,張開的嘴中可以看到舌頭上印著的六顆十字星印記。
    “這是……不好!”在輕飄飄的哼唱聲中,錆兔感覺頭腦一陣眩暈。
    身體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難以掌握平衡,施展的劍技也失去了以往的精準。
    他試圖堵住雙耳來隔絕這個聲音,但收效甚微。輕盈的歌聲好似無孔不入,如同從心底深處響起。
    六星的星之鬼實力堪比上弦,它們的能力不是如此簡單就能夠克製的。
    錆兔用力踩在地麵上,這才維持住平衡,揮刀斬殺了一隻在歌聲中東倒西歪的魚怪。
    眼角的餘光瞥見真菰動作也不似之前那般輕快靈活,變得沉重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負麵影響還在逐漸加深。
    “沒事吧,真菰?”他問道。
    “暫時影響不大。”真菰用空靈的聲音回應道。
    “嗯,必須先解決這個家夥!”
    錆兔說著,剛剛邁步來到島嶼邊緣,一道迅捷的身影便從水下猛地竄出。
    健壯的身體如同彈簧一般高高彈起,覆蓋著鱗片的青色手爪握緊成拳,以極快的速度揮出。
    錆兔及時將日輪刀豎在身前並向後退去,擋下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哼哼!”玉壺嗤笑一聲,柔韌地甩動著長長的魚尾,如同魚兒在水中一般靈活地在空氣中遨遊著。
    “血鬼術·陣殺魚鱗!”
    身體以違反常理的動作高速彈跳著,如影隨形地對準錆兔發動狂猛的攻勢,高速揮舞的手爪帶著猩紅的血色。
    錆兔一邊後退一邊揮刀防守,鋒利的刀刃劈斬在堅硬的鱗片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火花四濺。
    玉壺一擊不中,一個彈跳猛地紮進了水裏,讓真菰緊追著斬來的一刀落了空。
    錆兔在水邊站定,抬起左臂看了一眼,三色羽織的袖口變成了一條條小魚,落在地上鮮活地彈跳著。
    “我的神之手威力怎麽樣啊?”玉壺從遠處的湖麵探出頭來,笑嘻嘻地說道。
    “被我的拳頭碰到的東西,全都會變成可愛的鮮魚!”
    “還有這柔韌的身體,比金剛石還要堅硬的鱗片,違反大自然常理的動作……”
    “你們就跪倒在我於壺中煉成的,這個完美無缺的模樣之下吧!”
    他激情昂揚地說完,這才發現對麵的兩個家夥自顧自地在那邊戰鬥,完全沒搭理他。
    “……呃?”
    玉壺呆了呆,然後惱羞成怒:“你們這些沒教養的下等人!根本無法理解我的美貌、氣質和優雅!”
    “就讓我用神之手把你們變成高尚的作品吧!”
    根本沒有理會玉壺的話,錆兔已然從笨拙的魚怪之間穿梭而過,如同一顆迅猛的炮彈一般急速向著那隻正在哼唱著的星之鬼突進而去。
    真菰則是如同靈動的水流一般在怪物群中倏忽來去,為錆兔擋下從四麵八方襲來的混亂攻擊。
    在這樣的戰場上,那隻星之鬼的哼唱聲對他們威脅太大,必須盡快解決才行。
    “啊啊!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玉壺怒氣衝衝地吼道。
    他氣惱地注視著兩人的動作,額頭上的眼睛忽然轉了轉,隨即輕哼一聲,身體再度沉入了黑沉沉的水麵下。
    “小心,那個家夥又藏進水裏了!”真菰提醒了一句。
    “明白!”錆兔皺著眉頭緊盯著自己的目標,強忍住哼唱聲帶來的眩暈感。
    看到那隻星之鬼開始向後逃離,錆兔決定示敵以弱,裝作一副在聲音的影響下變得跌跌撞撞的樣子。
    不得不說,比起上弦的鬼,這些星之鬼雖然同樣有著各種強大且難纏的能力,卻更加好對付許多。
    因為它們的心思更加簡單和莽撞,不懂得人心套路多。
    正在向遠處遊去的星之鬼看到錆兔歪斜的動作,便放緩了逃離的動作。
    就像以往每一次捕獵一樣,它相信獵物已經在自己的能力下變得衰弱不堪,接下來就該及時捕捉,免得被周圍的競爭者們搶走。
    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水之呼吸·捌之型·瀧壺!”
    錆兔猛地爆發出強勢的斬擊,如同自高空落下的巨大水柱,狠狠斬向對方的脖頸。
    麵對驟然襲來的危機,星之鬼口中飄然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高亢而尖銳。
    大腦中充斥著刺耳的嗡鳴聲,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但錆兔持刀的手卻依然保持著穩定,淩厲的鋒刃勢不可擋地斬了下去。
    這時,黑漆漆的水麵沸騰一般轟然炸開,一大群黑色的粘魚衝出水麵,如同黑色的潮水擋在了錆兔麵前。
    錆兔不得不放棄攻擊,扭轉刀刃進行防守。
    “糟了,那個上弦在保護它。”錆兔的身體從半空中向下落去。
    “上弦之伍隱藏在水下,並且能夠在深水中自由移動,受到聲音的影響恐怕比我們小很多。”
    “任由對方繼續拖延時間的話……那就太危險了!”
    錆兔緊盯著那隻在水中遊動著逃跑的星之鬼。一旦這次被它逃了,在上弦之伍的幹擾下,要再次逼近對方就不是這麽容易的事了。
    “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在半空中激烈地扭轉數次,周身纏繞起巨大的漩渦,再度獲得了向前突進的動力。
    “水之呼吸·陸之型·扭轉漩渦!”
    因為長久以來的默契,真菰瞬間明白了他的打算,輕盈靈巧的身影好似化作螺旋狀的水流,將周圍所有的阻擊攔下。
    錆兔迅猛地突襲到敵人身前,揮砍出強大而鋒利的漩渦狀斬擊,狠狠劃過了星之鬼的脖頸。
    擾人心智的哼唱聲戛然而止。
    而在錆兔揮出這一刀的同時,從星之鬼被斬斷的身軀之後,玉壺自水下高高彈跳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揮出了拳頭。
    玉壺出手的時機把握得極好。
    在沒有落腳點的水麵上方,在錆兔剛剛奮力斬出一刀的關頭,在真菰被粘魚群擋住來不及支援的時機……
    這一擊……躲不開!
    錆兔隻來得及略微調整身位,遍布鱗片的拳頭便擊中了他的胸口,伴隨著“哢嚓”一聲脆響。
    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鮮魚嘩啦啦落下,玉壺臉上掛著自得的笑容。
    生死關頭,錆兔卻好似感受不到胸口傳來的劇痛,耳中能夠聽到心髒在砰砰直跳,頭腦卻格外清明。
    波浪狀的斑紋在他的臉側浮現出來,覆蓋了臉頰上原有的傷疤。
    “抓住你了。”他語氣平靜地說。
    手中的日輪刀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斬向玉壺的脖子,藍色的刀刃都發出了高頻率的嗡鳴聲。
    “錆兔!”
    真菰總算斬碎粘魚群衝了出來,在看到這一幕後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來,眼角溢出了淚花。
    怎麽能夠……不要奪去我的家人!
    耳中在嗡嗡作響,白皙的頸側悄然浮現出紅色的斑紋,如同在水流中飄蕩的花朵。
    她咬著嘴唇,急速衝向了前方的敵人。
    “等下,斑紋浮現出來了?不對不對,為什麽他還有力氣?”
    玉壺連忙甩動長尾想要躲開,但在這樣高速的斬擊下根本來不及!
    刀刃輕描淡寫地切開了他引以為傲的堅硬鱗片,劃過了他的脖頸。
    頭顱與身體分離開來,周邊數量眾多的魚怪頃刻間化作灰燼消散。
    “砍……砍斷了?頭被砍斷了!”玉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輸了嗎?”
    怎麽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
    他可是被選中的優等生物,怎麽可能會輸給區區人類!
    “可惡!惹人厭的低等生物,竟敢砍斷本大爺的脖子!”
    玉壺不甘地叫嚷道,頭顱從半空中向下墜落著,眼睛卻還在死死盯著錆兔。
    “但是你死定了,可惡的臭小鬼!”
    真菰恨恨地將他喋喋不休的腦袋切碎,隨後抓著錆兔的胳膊將他帶到了最近的島嶼上。
    “錆兔,振作一點!”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地伸手想要幫忙包紮傷口。
    玉壺的身體化作灰燼徹底消散,能力也隨之失效。錆兔胸口也不再往下滑落小魚,鮮血在衣襟上快速暈染開來。
    真菰深綠色的眼瞳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咳咳……”
    錆兔忽然咳嗽了兩聲,一手撐住地麵,抬起頭來十分溫柔地笑道:“我沒事。”
    他胸前的衣襟破開了一個大洞,幾塊染血的白色碎片從衣服裏麵滑落出來,“哢噠”落在了地上。
    “這是……”真菰怔了怔。
    “師父送給我的消災麵具,出發前我把它帶在了身上。”錆兔臉上掛著毫無陰霾的笑容。
    “還好剛才它幫我擋了一下。”
    雖然木質的麵具並不是多麽結實,但也在剛剛提供了至關重要的緩衝和阻隔作用,使玉壺的“神之手”沒能更直接地接觸到他的身體。
    此時雖說胸口少了一塊肉,肋骨也斷了幾根,好在並沒有生命危險。
    “太好了。”真菰破涕為笑,眼中的淚水卻總也止不住。
    她趕忙替錆兔包紮,遠處的星之鬼此時卻也因為失去了目標,向著兩人逼近而來。
    真菰剛要提刀繼續戰鬥,呼呼的風聲傳入耳畔,一隻飛來的流星錘轟然砸碎了一個星之鬼的腦袋。
    “悲鳴嶼先生!”真菰看向大步奔來的那道高大身影。
    “這樣啊,上弦已經被斬殺了啊。阿彌陀佛。”
    悲鳴嶼行冥掄著流星錘三兩下幹掉另一隻星之鬼,站在兩人身旁雙手合十說道。
    “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鬼在向這座城市的中心匯聚。”
    “我們需要盡快趕到那裏。”
    錆兔和真菰對視一眼,都是肅然點頭。
    ……
    數條巨大的木龍猙獰咆哮著,在半空中靈活地夭矯盤旋,大肆破壞著周邊的一切。
    它們張開巨口,噴吐出聲勢浩大的落雷、狂風、衝擊波和超音波,在地麵上留下一片片焦黑的坑洞和楓葉狀的痕跡。
    迷宮般複雜的建築早就被夷為平地,地麵隆隆震動著,裂開一道道狹長的裂口。
    淩厲的刀光如同強勁的颶風,在木龍之間肆意縱橫,一次次地將來襲的木龍斬成碎塊。
    “棘手的家夥,真是令人不爽!”
    憎珀天站在木龍之上,眉頭緊皺地盯著到處亂竄的對手,對方強勢的攻擊連他都不敢小覷。
    “血鬼術·無間業樹!”
    手中的鼓槌如雨點般迅速地敲擊著背後的雷神太鼓,更多的木龍拔地而起,接二連三地衝向落在地麵上的敵人。
    “來得好!”不死川實彌咧嘴一笑,絲毫無懼地迎頭而上。
    “風之呼吸·肆之型·升上沙塵嵐!”
    交錯的刀光匯聚成淡綠色的龍卷風,將來襲的木龍卷入其中,碎裂的木塊飛濺向四方。
    但伴隨著激烈的鼓聲,木龍的數量好似斬之不盡。
    雙方就這樣針鋒相對,互相刮痧,誰也奈何不了誰。
    憎珀天被死死拖在了原地,沒辦法去保護本體,也無法響應無慘的召集命令。
    實彌也隻能不斷地應對著無休無止的攻擊,沒辦法斬殺掉對方。
    不過他倒也耐心十足,不慌不忙。
    隻要繼續拖延下去,他的同伴就有更大的可能解決掉上弦之肆的本體。
    在這片戰場地下的更深處,我妻善逸正順著狹窄而複雜的通道狂奔著。
    敏銳的聽覺死死鎖定著敵人的聲音,緊跟著對方逃跑的腳步緊追不舍。
    他的身形驟然化作金色的電光橫穿過黑暗的長廊,撞破了兩道木門後揮刀斬向攔路的牆壁。
    厚厚的木牆四分五裂,滿天的木屑之下,那道小巧的身影哭哭啼啼地鑽進了一條狹窄的裂縫裏。
    “可惡,又鑽進老鼠洞裏了!”
    善逸十分憋屈地改變了方向,引以為傲的速度在這種狹小的地形中處處受限。
    “在地形不利的情況下,僅憑我妻善逸先生一人恐怕力有未逮。”
    鬼殺隊總部的指揮所內,產屋敷天音額頭上貼著符咒,通過鎹鴉的視野察覺到了這裏的情況。
    “那就派遣支援。”產屋敷輝利哉麵色嚴肅地回應了一聲。
    “需要一位與我妻先生同樣感知靈敏的存在,形成圍追堵截之勢。”
    他趕忙通過鎹鴉搜尋著符合條件的隊員,找到了炭治郎和伊之助二人。
    考慮到炭治郎作為日之呼吸的傳承者,又在之前的戰鬥中領會了通透世界,在另一邊的戰場應當能夠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所以,伊之助,就決定是你了!
    接到傳令後,伊之助跟著鎹鴉在錯綜複雜的建築之間狂奔著。
    在星之鬼的肆虐和侵吞之下,無限城內的建築不斷地震動和坍塌著,越來越顯得殘破了。
    伊之助躲過幾隻星之鬼的襲擊,跳過坍頹的廢墟,鑽進了迷宮一般的區域之中。
    “哈哈,本大爺來了!”
    伊之助揮舞雙刀砸碎一層又一層的木地板,姿勢帥氣地落在了狂奔中的善逸附近。
    “說吧,善逸,想要我怎麽罩著你?”
    他自我感覺超棒地抬起頭來,從野豬頭套的鼻孔中呼出兩道白色的氣流。
    幸好善逸現在處於穩重靠譜的大號狀態,沒有因為伊之助的話炸毛,隻是沉聲喊道:“集中精神感知,伊之助!”
    “你能感知到的,幫我一起抓住它!”
    “嗯?”伊之助愣了下,隨後將雙刀插在地上,手掌按住了地麵。
    靈敏的觸覺大範圍地發散出去,在他的腦海中勾勒出周圍的地形。
    建築的移動與崩毀,善逸奔跑的身影,還有頭頂飛舞的鎹鴉……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可辨。
    順著善逸奔跑的方向,伊之助全力感應著,終於捕捉到了一個氣息十分微弱的小東西。
    “豈有此理,竟然叫我過來捉老鼠?!”
    伊之助睜開雙眼,有些不滿地抬頭瞥了眼那隻飛來飛去的鎹鴉。
    嘴上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句,身體卻拎起雙刀猛地衝了出去,將腳下的地板都踩碎了。
    “善逸在那邊,那我就去另一邊,堵住那家夥的去路!”
    伊之助這樣想著,奔向了與善逸不同的方向。
    穿梭過幾條廊道後,他揮刀在地板上劈出一個大洞跳了下去,隨後一腳踹飛一扇窗戶,一眼就看見了剛從牆角鑽出來的半天狗。
    “站住!”伊之助大步衝了過去。
    “咿咿咿!”
    半天狗驚恐地叫了一聲,血紅的眼睛中含著淚,速度飛快地改變了方向,向著更偏僻的地方鑽去。
    善逸從另一邊緊追而至,兩人追著半天狗狂奔了一陣後又各自分開,開始對其圍追堵截。
    在兩人越來越默契的配合下,半天狗最終還是被逼到了絕路。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
    伴隨著劈裏啪啦的雷聲,善逸的身影再度化作一道銳利的電光,轉瞬間突進至敵人身前。
    “咿呀呀——”半天狗的身體猛然變得巨大,舌頭上刻著“恨”字。
    善逸沒有絲毫動容,隻是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雙耳,迅疾的一刀斬向恨之鬼的胸口,直接將其斬成了兩段。
    嬌小的半天狗本體從恨之鬼心髒的位置飛出,發出驚懼的尖叫聲。
    伊之助壓低身體迎麵疾步奔來,右手的日輪刀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叮”的一聲砍中了半天狗堅硬的脖頸。
    在遇到阻力後,他高高抬起左手,如同打鐵一樣用刀刃狠狠敲擊另一把刀的刀背。
    刀刃得到了新的動力,終於將細細的脖頸一刀兩斷!
    “完了……”
    半天狗張大嘴,一些久遠的記憶片段浮現在腦海之中。
    “你總有一天要用你那條肮髒的性命,去彌補自己的罪過!”有個家夥在臨死前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為什麽要欺負我?不是我的錯!”
    半天狗委屈地想著,身體緩緩化作灰燼,消散在空氣裏。
    更上層的區域,憎珀天麵無表情地敲著太鼓,身體驟然間崩散成片片飛灰。
    “欸?成功了嗎?”實彌喘了口氣,抬起手中的日輪刀搭在肩膀上。
    “什麽嘛,這家夥的實力也就這樣嘛。”
    雖然這一戰打得很過癮,但帶給他的壓力還不夠,別說助力他領悟通透世界了,就連斑紋都沒能開出來。
    “啊——到底要怎樣才行啊!”實彌傷腦筋地撓了撓頭。
    難度極高的通透世界也就罷了,隨緣。
    但他的斑紋到底怎樣才能開啟啊?根本摸不到那種感覺。
    要是連斑紋都開啟不了的話,他的實力就要掉隊了……
    這個絕對不行!
    實彌有些煩惱地沉思著,直到善逸和伊之助從底下的建築中跳了出來。
    “幹得不錯嘛。”實彌回過神來,將日輪刀插回刀鞘中。
    “嘿嘿,那是當然了!”伊之助有些得意地叉起腰來。
    一旁的善逸雙目緊閉,麵不改色,十分靠譜的樣子。
    這時,一個輕柔的女聲從旁邊響起:“很高興看到你們平安無事。”
    三人警覺地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珠世和愈史郎的身影從空氣中浮現出來,對他們微微頷首。
    “現在,所有人與鬼都在向這座城市的中心匯聚。”珠世輕輕說道,“那裏就是最終的戰場了。”
    “我和愈史郎已經探查過這座城市,這裏恐怕埋藏於地下,由位於中心的一隻彈奏琵琶的鬼操控。”
    “這也意味著,不能輕易殺死彈奏琵琶的鬼,否則這座城市坍塌,所有人都會被深埋在地麵之下。”
    “在這一方麵,愈史郎的能力應當能幫上忙。”
    “原來如此。”實彌雙手抱肩,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仰頭看向黑暗的上空,原本精美且複雜的建築在不知不覺間已然變得殘破不堪。
    琵琶聲與鈴鐺聲交錯響徹著,如同繁華落幕前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