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殊途(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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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昏暗的無垠城市之中,清脆的琵琶聲持續不斷地鳴響著。
距離那一戰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無限城內精美繁複的建築在激烈的戰鬥中被拆得七零八落,這幾天鳴女一直在兢兢業業地進行著重建工作。
童磨安靜地坐在新搭建好的平台一角,一動不動地眺望著遠方,彩虹色的眼眸中似乎閃爍著變幻不定的流光。
這種難得的低落和沉寂從戰後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累默默陪著他坐在一旁,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蛛絲。
黑死牟把自己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裏靜思了許久,到這會兒才走了出來,身姿筆挺地站在平台一側,一如既往的莊重和矜貴。
墮姬和妓夫太郎則是圍著小無慘轉悠著,悄咪咪地觀察和研究著對方。
小無慘換上了兄妹倆給他弄來的漂亮小和服,一雙貓兒一樣的豎瞳睜得圓溜溜的,視線跟著兩兄妹打轉。
“啊啊啊!哥哥,我還是很難把他看作是無慘大人啊。”墮姬跺著腳跟哥哥說悄悄話。
“我也是。”妓夫太郎有些頭疼地表示讚同。
這些天以來,小無慘並沒有如他們預期的那樣快速恢複鬼王的強大力量,成長和變強的速度相當緩慢。
畢竟無慘當時隻剩下了一條手臂,還遭受著星嵐細胞和多重毒素的侵蝕,能夠恢複到如今的狀態已經很不容易了。
為了活下來,他著實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甚至體內的細胞也與其他的鬼有了一定的差異。
這樣看來,哪怕小無慘在未來能夠重新變得強大,乃至恢複原來的記憶,他應當也不再是鬼王了。
但畢竟還是無慘大人啊……
妓夫太郎和墮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麵對小無慘。
小無慘看著兄妹倆的樣子,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神情漸漸膨脹起來。
他其實很聰明,從睜開眼睛開始就在觀察和學習著周圍的一切,並且通過其他人的態度和話語判斷著自己的身份。
如今他差不多能夠確認:自己是“無慘大人”,是這裏地位最高的存在。
小無慘這樣想著,稚嫩可愛的臉蛋越揚越高,眼中浮現出高傲的神色,竟是與原來的無慘愈發相似了。
“所以說,我就是你們的王?”他用清脆的嗓音驕傲地說道。
“啊?”墮姬挑剔地打量著他這副姿態,神色越來越嫌棄。
她才不願意承認這個臭屁哄哄的小鬼就是無慘大人呢!
“不!你是小無慘。”墮姬一把捏住了小無慘的左臉,惡狠狠地將他圓潤的臉蛋揉扁搓圓。
嗯,就這樣決定了!管他以後能不能恢複記憶,反正他現在就是個小屁孩!
“哦。”剛剛膨脹起來的小無慘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
“呐,大家~接下來要做什麽好呢?”
這時,童磨忽然轉過身,用他一貫的沉穩而柔和的嗓音說道。
他歪了歪頭,臉上重新掛上了無憂無慮的笑容,漂亮的七彩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澄靜和空無。
“哥哥沒事了?”累眼神一亮。
“嗯,沒事啦。”童磨蹭蹭他的臉蛋,“走神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呢~”
“大家都會在遙遠的未來重逢吧,所以我滿懷期待呢!”
“那麽大家想要做什麽呢?”他笑眯眯地問。
“當然是去報仇!”墮姬躍躍欲試地揮了揮拳頭,“我們一起去端掉鬼殺隊吧!”
先前那場大戰讓她到現在還憋屈著呢。
“欸?”童磨張張嘴巴,說著大實話,“可是墮姬妹妹打不過哦。”
墮姬瞬間石化,然後氣呼呼地豎起了眉毛:“這不是有哥哥在嗎?還有童磨大人,黑死牟大人……”
“而且,你不是找到了藍色彼岸花嗎?”她越說越興奮,“隻要我們能夠克服陽光,鬼殺隊的日輪刀就對我們沒用了!”
“嗯——”童磨抱起了肩膀,表情變得苦惱起來。
鬼殺隊和鬼之間的恩怨已經綿延了太久,兩者果然很難和諧相處呢。
他沒辦法強行要求同伴們與鬼殺隊和解,也無法強迫鬼殺隊放下對他們的仇恨。
但是,繼續廝殺下去的話,隻會永無止息地延續這仇恨的輪回。毫無意義,也悲哀至極。
好不容易達成了如今的局麵,童磨覺得,不如就讓這些恩怨從這一代消弭。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童磨確信地點點頭,然後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辦不到的喲,墮姬妹妹。”
“即使我們變得不怕日輪刀了,但身體的再生依然是有極限的。”
“鬼殺隊學會了開啟赫刀,他們會用烙鐵一樣灼熱的刀刃把你一次次地切成碎塊,直到再也沒辦法恢複……”
童磨用嚇唬小孩的低沉嗓音緩緩描述著那殘忍的景象。
墮姬聽得繃緊了身體,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把小無慘的臉蛋都捏變形了。
小無慘麵無表情地任由她擺弄著,一雙明亮的梅紅色眼睛莫得感情地眨巴著。
“那……那怎麽辦?”墮姬問道。
“我們一起去國外旅行怎麽樣?”童磨雙掌一拍,語氣歡快地提出了建議。
“哈?”墮姬一臉迷惑。這話題是不是跳躍得太大了?
“為什麽要繼續打打殺殺呢?要是有誰一不小心死掉了,那多令人傷心啊。”童磨露出悲傷的表情。
“所以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去環遊世界,好好把小無慘養大。”
“用不著管鬼殺隊啦,沒有鬼可殺的話,他們自然就會解散了哦。就讓我們用時間打敗他們吧!”
“怎麽樣怎麽樣?”童磨說完後,一臉期待地看著大家。
“聽起來還不錯。”提到旅行,墮姬眼神越來越亮,迅速把鬼殺隊什麽的拋到腦後了。
“哥哥,你覺得呢?”
“你想去的話,那就一起去吧。”妓夫太郎寵溺地看著自家妹妹。
“累呢?”童磨揉了揉累的腦袋。
“可以帶著家人們一起嗎?”累眼巴巴地望著他。
“當然!”童磨笑嗬嗬地說,“不能忘記家人們呢~”
累高興地點了點頭,愉快地晃著雙腳。
“那麽小鳴女呢?”童磨向著始終沉默不語沒有什麽存在感的鳴女揮了揮手。
“沒有異議。”鳴女沒什麽主見,幹脆就隨大流吧。
不過,要去到外麵的世界了嗎?
她抱緊了懷中的琵琶,有些惴惴不安,卻又心懷期待。
“黑死牟閣下~”童磨最後看向一言不發杵在那兒的黑死牟。
“我就……不去了。”黑死牟慢了一拍才回答道。
“欸?黑死牟閣下要去哪兒?”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
“我想……重新遊曆……這個國家……”黑死牟緩緩說道,靜靜地凝視著遠方。
這幾天他思考了很久,卻仍未能明了自己的內心。
所以,他打算重新走遍這些年行過的山與水,去見證,去沉思,去追尋自身的意義所在。
若是那樣還是找不到答案的話,或許他會選擇去往彼世,去見一見緣一,去問一問那個人……
隻不過,還能夠再相見嗎?
“已經……無緣再會了吧。”
一念至此,黑死牟微微垂下腦袋,身影顯得愈發寂寥了。
“這樣啊。”童磨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得沒有糾纏。
黑死牟閣下這樣外冷內熱的性子,肯定是因為放不下自己可愛的後代們吧~
“我們會想念你的哦,黑死牟閣下。”童磨眼淚汪汪地衝對方擺擺手。
“那麽,大家都回去準備一下吧!”
他也得好好跟小琴葉還有孩子們道別才行呢。
……
“伊之助,小忍,還有小實彌:”
“我回了一趟寺院,從小琴葉那裏聽說你們都還安好,我感到非常欣慰。”
“寫這封信呢,主要是跟你們道別的。”
“在那場戰鬥中,我失去了幾個很要好的朋友,這實在是一件令人萬分難過的事情。看到你們奮不顧身也要戰鬥,變得遍體鱗傷,也很讓人擔心。”
“我想,現在的結局來之不易,沒必要讓仇恨無休止地延續下去了。”
“所以,我們打算出國旅行了,歸期未定。”
“我,妓夫太郎和墮姬妹妹,小鳴女,累和他的家人們,大家一起去。”
“大家都是向往和平的鬼,不喜歡打打殺殺,也不會隨意去增加鬼的數量了。所以不必害怕,也不必擔憂哦。”
“至於猗窩座閣下,他回想起了人類時的記憶,自己去往彼世了……”(信紙上有幾滴淚水打濕的痕跡)
“對了對了,黑死牟閣下決定獨自四處遊蕩,要注意點不要招惹到他哦。”
“雖然他現在看樣子也不太熱衷於打架了,但要是被惹惱了的話會變得超凶的!”
“要是碰到了他的話,可以報上我的名字,或者報出時透家那兩個孩子的名字,或許黑死牟閣下會給點麵子的。”
“好了,就是這些了。替我跟義勇君和小杏壽郎問個好吧~”
“再見了。”
“——童磨。”
“可惡!這家夥又跑路了啊!”伊之助一把將信紙拍在桌子上,“都沒說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或許這樣也好。”蝴蝶忍輕輕歎了口氣,望著窗外一片雪白的世界怔怔出神。
“柱合會議要開始了。”不死川實彌在外麵招呼了他們一聲。
“知道了。”伊之助把信紙收起來,踏入了積雪覆蓋的庭院中。
一場大雪為大地換上了潔白的冬裝,又被明媚的陽光映照成溫柔的暖色。
眾人在戰鬥中受到的傷勢基本上都已經養好了,蝶屋裏最近十分熱鬧,到處充滿了歡聲笑語。
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白雪覆蓋的深山之間,產屋敷的宅邸靜靜地匍匐於此。
光線昏暗的房間裏暖烘烘的,隻有一旁的火盆散發著昏黃的光亮。
產屋敷耀哉平躺在被褥中,身體狀況看上去好了不少,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旁邊一左一右坐著兩個白頭發的小女孩,珠世和愈史郎端坐在另一邊,認真為麵前的人進行診治。
“很不可思議。”珠世輕聲說道,“你的身體正在康複,雖然不免需要一段不短的恢複期。”
早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竟然奇跡般地煥發出了生機,這已經無法用常理去解釋了。
“這樣啊,看來我們一族的詛咒消失了。”產屋敷耀哉聲音溫和地說。
“因為鬼舞辻無慘死了嗎?”珠世的臉上帶著一種解脫般的平靜。
“誰知道呢?”產屋敷耀哉露出淡淡的微笑,話語中似乎帶著某種了悟與深意,“鬼王被打敗了。”
“但是鬼並未滅絕。”珠世說道。
星嵐最後的手段導致所有鬼都脫離了鬼王的掌控,沒有隨之死去。但也正因為星嵐這樣的舉動,才讓他們有了戰勝鬼舞辻無慘的機會。
可以說,有利有弊,有得有失。
“我的孩子們一定會將惡鬼斬殺殆盡。”產屋敷耀哉平和地說。
“我想知道的是,珠世小姐接下來打算做什麽呢?”他詢問道。
珠世微微一怔,垂眸不語。愈史郎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仇恨已了,執念已消,她隻想了結自己,盡快去贖罪……
“我不知道。”珠世避開了愈史郎的目光。
“既然如此,何不作為人開啟新的生命,繼續去救治更多的人呢?”產屋敷耀哉似乎知道她的心思。
“我認為這比為了贖罪而死去更有意義。”
“這樣……”珠世抬起頭來,眼神似乎看向了很遠的地方,“也好。”
“那麽愈史郎……”她轉頭看向愈史郎。
“我跟珠世大人一起!”愈史郎激動地說,“我永遠不會離開珠世大人的!”
“謝謝你,愈史郎。”
珠世淺淺一笑,黯然的神色重新變得寧靜而溫柔。
火焰的光影透過窗欞映照在長長的走廊上,另一邊的房間中此時已是濟濟一堂。
產屋敷天音帶著她的兩個孩子輝利哉和彼方端坐在眾人前方,凝視著麵前的一張張年輕而可靠的麵孔。
在那場凶險的鏖戰中,雖然一些人不免有所傷殘,但好在大家都保存了性命。
這實是一件幸事。
“當主產屋敷耀哉的身體正在康複中,請大家不必擔心。”產屋敷天音說道。
“太好了!”眾人臉上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笑容。
“那麽,首先,由我產屋敷天音代替當主耀哉,為在這一戰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劍士們授予‘柱’之名號。”
產屋敷天音肅然說道,目光緩緩從在場的灶門炭治郎、嘴平伊之助、我妻善逸、栗花落香奈乎以及真菰臉上掃過。
雖說這樣一來柱的數量就遠超常理了,也大大超過了鬼殺隊目前所需,但這是功勞卓著的英雄們應得的犒賞。
“是!”炭治郎憨厚地笑著,臉頰泛紅。
“哈哈哈!從今往後我就是獸柱了!”伊之助雙手叉腰,得意忘形地笑了起來。
“嘿嘿嘿……爺爺,我也成為鳴柱了。”善逸眯縫著眼睛笑得十分蕩漾,“我出息了啊,嗚嗚嗚——”
“我會加油的。”香奈乎臉頰緋紅地低著頭。
“是,天音大人。”真菰微笑著說道,心裏想的卻是過段時間就引退,回狹霧山陪伴鱗瀧師父。
不隻是她,在座的不少人其實都懷著差不多的心思。
“或許我也該辭去柱的職位了。”蝴蝶忍含笑看了眼姐姐和香奈乎,又看了眼伊之助他們。
她更喜歡潛心鑽研醫術,想要開一家醫館。
宇髄天元抱著雙臂,腦子裏同樣轉悠著引退的念頭,不過現在這種場合倒是不好提出這件事。
“真是的,為什麽一場驚心動魄的決戰過後,隻有我一個人根本沒什麽參與感啊!”他一臉殘念地想著。
那天晚上,直到天亮後他才帶著昏迷的時透兄弟回到了鬼殺隊,但戰鬥早已經打完了。
時透兄弟雖然同樣沒有參與跟無慘的戰鬥,但他們可是把上弦之壹打自閉了啊……
“唉……果然還是盡快退休吧。”宇髄天元扶了下額頭上的飾品。
“我打算引退了。”時透有一郎平淡的聲音響起。
你就在這種氣氛下華麗麗地說出來了啊!宇髄天元表情潦草地看向他。
“我知道了,時透大人。”產屋敷天音輕輕點頭。
等到現場恢複安靜,她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我們打敗了鬼舞辻無慘,斬除了惡鬼中的絕大部分精銳力量,但鬼並未就此滅絕……”
在那一戰中,所有實力可觀的鬼都被無慘征召進入了無限城。
最後除了幾個十二鬼月之外,其他的鬼有些被鬼殺隊當做炮灰斬了,剩下的在星之鬼入侵後基本上也被掃蕩一空了。
如此一來,若是不算幾個幸存的上弦,如今殘存於世的僅剩下一些連炮灰都算不上的弱小惡鬼了。
在這種情況下,經曆過柱訓練後得到了長足進步的其他劍士們已經完全能夠獨當一麵了。
也就是說,未來需要柱們親自去處理的情況已經不多了。
可以想見的是,“柱”這一階級在往後會更側重於管理和統籌的職務,直至鬼殺隊解散的那一日到來。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我們會全力以赴,勢必將惡鬼的威脅於這一代終結!”
“我對此堅信不疑。”產屋敷天音說道,“唯一可慮的是,如今仍有幾位上弦之鬼殘存。”
提起這個,在場不少人的表情都十分複雜。
先不說這裏的好些人都跟某幾個上弦熟識,光是無限城那一戰的情況就是滑稽中透著離譜,至今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荒唐的程度。
“其實,我們收到了一封信。”伊之助把童磨的來信中透露出的一些消息講了一遍。
“所以,他們跑去國外旅行了。”
聽聞這個消息,在場眾人臉上神情各異。有的表情凝重,有的神色莫名。
“消息屬實嗎?”產屋敷天音平靜地問。
“那家夥基本上不會說謊。”伊之助嘀咕著,“但會說不完全的真話。”
“即便如此,還是有必要分析一下他們的情報,記錄在冊,傳於後世。”產屋敷天音微微點頭。
“上弦之肆和上弦之伍,已被斬殺。”悲鳴嶼行冥沉聲說道。
“上弦之陸那對兄妹……”宇髄天元眼角抽了抽,“若是分開的話會很難纏。”
“那個,他們似乎並不是會濫殺無辜的鬼……”炭治郎弱弱地說了一句。
“但是對於劍士們是極大的威脅。”伊黑小芭內冷哼一聲。
對於上弦之陸沒什麽好討論的,他們的情報早在吉原遊郭那一戰就摸清楚了。
“上弦之叁猗窩座,已經自行了斷了嗎?”眾人繼續討論著。
那似乎是一個執著於變強的武癡,很難想象對方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是我聞得出來……”炭治郎摸著下巴說道,“那個時候,猗窩座身上傳來了十分悲傷的氣味。”
“還有一種……像是要飛離人世的解脫感。”
接下來,話題自然過渡到了上弦之貳……
眾人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那家夥……實在是令人一言難盡啊。
明明實力強得可怕,偏偏隻想著搞抽象,讓那場嚴肅至極的戰鬥畫風突變,令人啼笑皆非。
算是對鬼殺隊最友善的上弦了,但壞事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差點讓他們功虧一簣。
“由我來說明吧。”蝴蝶香奈惠輕歎一聲,“上弦之貳童磨,他是萬世極樂教的教主……”
她將自己所知的關於童磨的身份和對方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都講述了出來。
等到香奈惠說完後,天音沉吟片刻道:“在場的許多人似乎都與對方相識。”
“我是在萬世極樂教長大的,實彌大哥也差不多。”伊之助仰頭望天。
“別說了……”實彌把拳頭捏得咯咯響,臉頰漲得通紅。
在戰鬥中開啟斑紋的那一幕不受控製地在他的腦海中一遍遍回放起來,讓他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輩子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他隻想等這次柱合會議結束後去問問主公大人,能不能別把他開啟斑紋的情況記載下來。
“噗——”伊之助聳聳肩,露出一張欠揍的憋笑臉。
實彌:(╬▼皿▼
“我小時候被童磨先生救過。”蝴蝶忍撇過頭去。
“然後我在萬世極樂教生活了三年,跟不死川和伊之助一起從童磨先生那裏學了呼吸法。”
呼吸法?這是什麽資敵的迷惑行為?幾個不熟悉童磨的人一腦門問號。
“我買過那位先生的壺。”甘露寺蜜璃舉手發言,“他做的壺很漂亮!”
啊,忘了把壺摔了……伊黑小芭內黑著臉想道。
不過,那是甘露寺送給他的禮物,真的要摔嗎?他又糾結起來了。
“買壺的那天我還穿著隊服呢。”甘露寺蜜璃用手指按著嘴唇回憶著,“但是我們沒有打起來哦!”
“嗯!跟童磨先生打過幾次交道!”煉獄杏壽郎大聲說道,“平時十分友善!”
“他到我們家裏拜訪過。”時透無一郎說道,隨後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然後把岩勝叔叔帶來了……”
有一郎臭著臉一言不發。
“神明大人……”富岡義勇一臉高冷地說。
“啊?”錆兔和真菰表情呆滯地扭頭看他。
“那是教我怎樣跟大家相處,還教給我劍招的神明大人。”義勇認真地說。
好哇,難怪義勇本來還算正常一師弟後來越長越歪了,原來是被那家夥帶溝裏去了啊……
錆兔和真菰頭疼地對視一眼,開始思考怎麽才能把長歪的師弟掰回來。
“對了,善逸也認識那位先生吧?”炭治郎一臉單純地看向善逸,“貌似曾經跟對方求婚來著……”
“啊啊啊!你給我適可而止啊,炭治郎!”善逸捂著臉發出尖銳爆鳴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關於上弦之貳的所有事,果然沒有最抽象,隻有更抽象……
嗯,身邊的同僚們也挺抽象的。
“看來是難得的對人類沒有太多惡意,反而執著於幫助人類的鬼。”回過神來後,天音這才說道。
“上弦之貳的兩種血鬼術相輔相成,除此之外,似乎還擁有預言的能力?”
義勇麵無表情地點頭讚同,心想當初神明大人就是對他預言了錆兔的死亡,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不像是預言能力。”伊之助認真琢磨著,“更像是偶然間看到了未來將會發生的事,然後改變了那個未來。”
“我看過他畫出來的一半預言書,雖然被他改變了很多,但許多細節與現實完全一致。”
“但是我隻看過一半……”說起這個,伊之助精致的臉蛋上寫滿了幽怨。
這種事有些玄乎,眾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說起了上弦之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時透兄弟。
“他是岩勝叔叔,也是我們的祖先。”無一郎神情有些低落地說。
“當年,岩勝叔叔找到了哥哥和我,跟我們生活過一段時間,教給了我們劍術和呼吸法。”
“後來他不告而別,我們誤認為他被鬼殺害了,這才加入了鬼殺隊……”
“哼,我們都差點被他殺死了,還叫他叔叔做什麽?”有一郎沒好氣地說。
“但是,岩勝叔叔一直沒有認真啊,否則我們一瞬間就會被他殺死吧。”無一郎說,“後來他還為我們包紮了傷口。”
“你怎麽不想想我們是被誰傷的?”兄弟倆日常拌起嘴來。
“他隻是……有心結吧。”無一郎瞥了眼哥哥的斷臂,眼神黯淡下來,“對不起……”
“別在我麵前哭喪著臉,都說了與你無關。”有一郎臉色一沉,隨後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他想起了當時自己說過的話,什麽“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
這種話當著無一郎的麵說出來,跟當眾拉屎有什麽區別?
可惡!快給我忘掉啊!
有一郎使勁搖了搖頭,惡狠狠地說:“我們說的是那個家夥!”
“一個看不清自己的、自卑又自負的傻瓜。”他毫不留情地說,“我才不想承認這樣的家夥是我們的祖先。”
“哥哥,別這樣說啦。”無一郎輕輕扯了扯哥哥的衣袖。
“但願岩勝叔叔以後能夠看開一點吧。”他真誠地如此希望著。
哦,原來是一出家庭倫理劇啊……旁聽的眾人如此想著。
真是的,這群同僚到底都是些什麽成色啊,一個個的都跟上弦關係匪淺……伊黑小芭內扶額歎息。
無一郎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迎著眾人投來的目光:“啊,岩勝叔叔曾經似乎是鬼殺隊的一員,使用的是與哥哥一樣的月之呼吸。”
“我想,他或許已經稍微放下了執念,至少對我們沒那麽有敵意了。”
“我知道了。”悲鳴嶼行冥揉搓著手裏的念珠。
“不論如何,上弦的鬼就此蟄伏了起來,這終究是一個隱患。”
“或許我們能夠將其餘的惡鬼在這一代斬殺殆盡,或許幸存於世的上弦鬼暫且收斂了爪牙……”
“但情隨事遷,人心易變。他們終究非我族類,若有朝一日再度展露獠牙,便又是一場禍亂人間的災難。”
“無需憂心!”煉獄杏壽郎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氣勢十足地說道,“我們的劍技將代代相傳,我等的意誌永不斷絕!”
“倘若惡鬼再度肆虐人間,我們的繼承者必將挺身而出,高舉刀鋒,掃清鬼蜮,還世間一片郎朗太平!”
鏗鏘有力的話語聲回蕩在眾人耳邊,每一雙眼睛中都綻放著鋒銳的決意。
明亮的陽光斜斜落入屋中,勾勒出一道道堅定的身影。
在陽光照不到的無限城市之中,此時顯得有些熱鬧。
他們正在為旅行做最後的準備。
墮姬將她喜歡的首飾、衣裙以及各種小玩意兒都搬進了無限城,當然還沒忘記打包了一大堆給哥哥用來認字的書籍。
妓夫太郎:其實不用帶那些書也行……
累的蜘蛛家族成員們也來到了這裏。
不得不說,累的家人們原本都是些實力不強的鬼,自身所擁有的能力都是來自於累。
因為並沒有被無慘放在眼裏,所以無限城之戰他們都沒有受到征召,也是十分幸運了。
這時候,蜘蛛家族的大姐正捧著厚厚的一摞建築圖紙,興致勃勃地跟鳴女交流著。
其他家族成員們則是圍在小無慘身邊,摩拳擦掌地表示他們可以當對方的老師。
童磨將自己房間裏的寶貝收藏品都放進了無限城內的住所中,湊過來一本正經地跟他們談論著關於小無慘的教育問題。
“童磨大人,你還要準備多久啊?”墮姬坐在一處高台邊緣,百無聊賴地晃著腿。
“差不多了。”童磨眨巴了下眼睛,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
要跟小琴葉告別了啊。
他已經將小琴葉和信徒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若是哪天小琴葉不想在萬世極樂教工作了,她可以隨時抽身出來。
不過現在看來,小琴葉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呢。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沒辦法繼續救贖可愛的信徒們了啊。”童磨對自己身為教主的職責還是很有認同感的。
“不過以後還可以去救贖其他的可憐人……”
他這樣想著,忽然眼神一亮:“對了對了,外麵很多地方好像都在打架來著。”
“什麽?”墮姬歪了歪頭。
“就是好多人拿著槍炮,‘嘭嘭’地打打殺殺。”童磨用雙手比劃著。
他轉而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很多人都因此死掉了,實在是太可憐了。”
“所以,我可以讓他們不要再打架!”童磨雙手一合,興致勃勃地說。
非想天完全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地改變人們的想法,不留痕跡地影響人們的抉擇。
現在沒有無慘大人管著了,所以貌似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了。
“到時候,我們就是為世界帶來和平的使者!”
童磨語氣輕快地宣布道,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純真。
“哈?”墮姬一臉費解,“為什麽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聽起來確實不靠譜。妓夫太郎抓了抓頭發,無奈地說:“既然這是童磨大人的想法……”
那就隨他吧。
“哥哥加油。”累雖然同樣不覺得這有什麽意義,但他願意對哥哥表示支持。
蜘蛛家族的成員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哦,棒極了。”鳴女毫無感情地隨聲附和。
“哼!隻要不影響旅行就好。”墮姬像隻驕傲的小孔雀一樣高高揚起了腦袋。
“好——”童磨笑容燦爛地舉起右手,“那麽我們出發吧!”
“出發!”
終是到了離別的時候了。
不過生命本就是一場緣起緣滅的旅程,緣起時歡聚一堂,緣滅後天各一方。
短暫的歡聚過後,便是繁華落幕,曲終人散。
從今往後,人的歸於人,鬼的歸於鬼。
——終歸殊途。
自此,各自邁向嶄新的明天。
……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