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另一個故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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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陷入了對友誼的小船的懷疑之中,其他人則是繼續沉浸在了另一個故事裏。
墜入無限城中的鬼殺隊隊員們在全力以赴與數量眾多的惡鬼奮戰著。
鎹鴉們在繁雜的建築物之間不停歇地探查和搜尋著,及時傳遞著最新的消息。
產屋敷輝利哉接過了新任主公的重擔,與他的兩個妹妹一起在鬼殺隊總部指揮戰鬥。
柱們在不斷變換的長廊中馬不停蹄地奔走著,尋找著上弦和鬼王的蹤跡。
時間的緊迫,戰鬥的熱血,犧牲的悲壯,牽動著人們的心潮隨之起伏不定。
直到故事進入下一個重要節點,炭治郎和義勇遭遇了上弦之叁猗窩座。
雙方對峙,一方心懷仇恨嚴陣以待,一方麵帶微笑遊刃有餘,戰鬥一觸即發。
在書頁外看著這一幕的眾人卻是心情複雜,甚至覺得有點出戲。
嗯,就是說啊,這個上弦之叁吧……
雖然他在書中的故事裏確實很有壓迫感,第一次出場就奪走了炎柱的生命,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強敵。
但是在現實中嘛……
雖說也十分強大和危險,給鬼殺隊造成了相當大的威脅和阻礙,然而這一切的形象都在童磨出現後徹底崩塌了。
現在,眾人心中對於猗窩座的第一印象是:
杏壽郎:嗯!很強的敵人!
義勇:喜歡粉紅色、性格靦腆的鬼。但是戰鬥時明明話很多啊……迷惑歪頭。
忍:社會性死亡的家夥,一直在破防。
實彌:命很苦的樣子(嘖,有點同病相憐了)。
伊之助:絕望的逗比,快要淪落為跟童磨一樣的搞笑角色了。
小芭內:最後叛變了,但把戰場攪和得亂糟糟鬧哄哄的……說到底還不如不叛。
蜜璃:嗯——跑得很快,跳得很高,打人很痛,非常鬧騰……很奇怪的鬼。
總而言之,猗窩座的風評……已經被害了啊。
伊之助嘴角抽搐了一下,使勁晃了晃腦袋,想起童磨在信上說猗窩座已經自我了結了。
“話說這家夥真的可能自殺嗎?”他小聲嘀咕了一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
“猗窩座最後給我的感覺……有種很悲傷的氣味。”炭治郎回憶起那時嗅到的氣息,被感染得神情有些傷感。
“或許他的背後也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吧。”
“這樣啊,一切的答案都會在這本書中揭曉吧。”忍回過神來,含笑說道。
在一張張翻過的書頁中,與猗窩座的戰鬥爆發了。
眾人見證了炭治郎一路上的成長,從無限列車一戰中那個無力插手戰鬥的少年,到此時能夠與猗窩座正麵交手並斬傷對方的強者。
猗窩座也正視了炭治郎的實力,開始認真起來了。
“切,這家夥還挺能裝。”瞅著書裏那個看起來還蠻帥的猗窩座,伊之助撇了撇嘴。
“他確實話很多。”義勇麵無表情地說。
所有人也都見到了,猗窩座一邊戰鬥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話,跟義勇激情上演了一出“你的名字”。
而炭治郎和義勇落入了下風,等到義勇被踹飛後,局勢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好在猗窩座暫時停下了攻擊,饒有興趣地發表了一番令人感到不適的言論。
什麽“杏壽郎那晚死掉真是太好了”,什麽“弱者被淘汰是自然的道理”……
不斷追求變強,唾棄著弱者,認為弱者就該死……這才是猗窩座。
“這家夥的觀念也挺扭曲的啊。”伊之助露出嫌棄的表情。
“沒錯!我十分不讚同他的觀點!”杏壽郎氣勢十足地說。
“嗯嗯!”炭治郎連連點頭。
書中的炭治郎也在對此進行反駁,說出了“強者保護弱者,弱者再變強保護更弱小的人”這樣的話,引發了猗窩座由衷的厭惡和反感。
“炭治郎,你被討厭了。”善逸語氣幽幽地說了一句。
“我不在乎!”炭治郎鼓著腮幫子說。
他看著書頁中的猗窩座似乎是被勾起了回憶,神情微怔:“猗窩座……以前也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嗎?”
是啊,或許猗窩座曾經也被教導著去幫助他人吧。但是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事,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呢?
“擺明了有故事啊。”實彌抱著肩膀說道。
“無聊。”伊黑小芭內呼了口氣。他對鬼的故事一點也不關心,幹脆轉頭認真地看蜜璃去了。
大多數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畫冊中炭治郎和猗窩座再度戰鬥起來。
炭治郎完全處於下風,在猗窩座的攻擊下苦苦支撐的同時,也在盡力分析著對方的能力。
在炭治郎的刀刃即將被折斷之際,義勇終於趕過來為他解圍了。
因為被打飛出去很遠,後背很疼,義勇一氣之下就開啟了斑紋,跟猗窩座你來我往地對戰起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這樣開啟斑紋,確實挺厲害的。”伊之助抬頭看了眼表情高冷的富岡義勇。
“比不上不死川。”義勇謙虛道,表示還是不死川更厲害。
“啊?你在說什麽啊!”實彌最聽不得什麽開啟斑紋的話,當場變身火爆辣椒,漲紅著臉擼起袖子就想幹架。
“不死川,冷靜……”
“別動手……冷靜啊!”
“主公大人還在呢!”
幾人合力按住想要拔刀的實彌,錆兔捂著義勇的嘴往遠處拖,產屋敷耀哉抱著茶杯坐在那兒笑眯眯地看。
場麵混亂了好一陣這才安靜下來。
實彌漲紅著臉呼哧呼哧喘氣,又偷偷瞄一眼笑容盈盈的香奈惠,很想悶頭衝出門去奔向外麵的山野。
義勇被拖到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十分困惑地看著實彌:(???
錆兔在旁邊一臉滄桑地扶額歎氣。
看來師弟再教育計劃要早日提上日程了,不然義勇這輩子就完了呀!
雖說實力強大不至於被人打死,但怕是要單身到老啊……
“嗯?”錆兔忽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如果說自家師弟是被那個所謂的“神明大人”教歪了的話,但是書裏麵的那個師弟可沒有接受過上弦之貳的教導啊,為什麽還是長歪了呢?
難道說……義勇從根子上就歪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錆兔拒絕接受這麽殘酷的事情。
“嗯?”義勇轉頭看著他痛心疾首的表情,困惑歪頭。
 ?????
伊之助目光憐憫地看了眼實彌大哥,趕緊揚了揚手中的畫冊道:“我要翻頁啦!”
眾人的注意力總算回到了書中的故事上。
在義勇和猗窩座對戰期間,炭治郎努力思考著破解猗窩座羅針的辦法。
終於在生死關頭,他想到了父親曾經教過他的那個通透的世界。
“炭治郎的父親真的很厲害啊。”蜜璃說道。
“嗯!無緣一見,甚是遺憾!”杏壽郎大聲說道。
“父親一直都很厲害。”炭治郎笑容柔和地看著書中父親的麵容,眼中帶著懷念。
“我想,父親一定在另一個世界看著我們呢。”禰豆子雙手托腮,笑盈盈地說。
兄妹倆相視一笑。善逸在一旁探頭探腦,插不進去。
再度回到書中的故事。炭治郎終於領悟了通透世界,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日輪刀被折斷的義勇,讓對方免於步入跟杏壽郎相同的結局。
“幹得好!”圍觀眾人也不由得發出喝彩。
麵對變化極大的炭治郎,猗窩座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瞬間爆發出了攻擊密度和威力驚人的大招。
光輝燦爛的招式如同炸開的煙花,美麗而危險。
在這一招之下,義勇傷重倒地,但炭治郎沒有倒下!
“這就是通透世界嗎?我都沒能領悟到。”蜜璃眼神亮晶晶地說,隨後顯得有些沮喪。
“我教你。”小芭內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欸?真的嗎?”蜜璃高興地捧起他的手。
“嗯……”小芭內臉頰微紅。
“咳咳!”這兩個家夥太黏糊,眾人默默移開視線,繼續交流著劇情。
“猗窩座沒有發現身後的炭治郎……原來如此,他沒有領悟通透世界!”
“他的能力完全被通透世界克製了啊。”
“幸好,這樣就能結束戰鬥了吧。”
眾人鬆了口氣,覺得已經穩了。
書中的猗窩座比現實中的那個好對付得多,能力被克製,時機也絕佳,一刀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倒是他們打過的那個猗窩座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羅針和通透互相配合,一邊開著自動閃避和自動索敵,一邊開透視進行預判,跟他打過架的人都覺得惡心和憋屈!
就算最後成了逗比,也是個難纏的逗比。
眾人繼續看著翻開的下一頁。
在炭治郎大喊一聲“我要砍你的脖子了”的時候,他們的心提了起來,沒想到炭治郎跟鬼還這麽講武德。
好在結果沒有意外,炭治郎閃開猗窩座的反手一拳後,幹脆利落地一刀斬斷了對方的脖子。
“呼——”眾人總算鬆了口氣。
“你……這麽實誠的嗎?”伊之助眼神複雜地看了眼炭治郎。
“啊?怎麽了?”炭治郎茫然地眨眨眼睛,沒覺得有哪裏不對。
“非常精彩,令人敬佩!”杏壽郎聲音響亮地讚歎道,“不論是書中還是現實,炭治郎的表現都是如此!”
“真的嗎!”炭治郎激動地將雙手握在一起。
“沒錯!多虧有你,炭治郎!”
“煉獄先生也非常厲害!”
師徒倆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互相激勵起來,惹得其他人都有些無奈。
果然鬼殺隊也盛產不太正常的人啊……
伊之助翻開下一頁,眾人看了一會兒,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想把頭接回去?”
隻見猗窩座抬手按住了被斬下的腦袋,脖子上的血肉開始連接。
義勇的斷刀飛來,刺穿猗窩座的頭顱一起落地。可是即便腦袋已經崩潰,猗窩座的身體依然屹立在原地。
下一刻,淡藍色的雪花陣再度亮起,猗窩座脖子上的傷口閉合了!
“糟了!”眾人的心再度揪緊,“他要像鬼舞辻無慘一樣克服脖頸的弱點了!”
可惡!這時候還來這麽一出!
“這樣的話,隻能不斷攻擊,直到超出他身體愈合的極限。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可是,炭治郎已經因超過身體極限而昏迷,義勇也傷勢沉重難以繼續作戰,麵對這種情況根本無能為力。
絕境。
難道……又要出現犧牲了嗎?
眾人懷著緊張而沉重的心情繼續關注著後續的故事。
正要繼續發動攻擊的猗窩座,卻是被身後的女子拉住了手。
有著花朵般的深粉色眼瞳的女子哭著懇求道:“請住手吧,狛治先生。”
“這是他的回憶?”圍觀的眾人也微微一怔。
“好可愛的女孩!”蜜璃心想。
“不論是人還是鬼,當陷入生死之門時,過往的記憶便會浮現出來。”產屋敷耀哉緩緩說道。
“若能打開生之閘門,就能夠回歸現世,並且變得更加強大。反之則會消亡。”
“或許生機就在於此了。”
聽著主公溫柔和緩的聲音,眾人的心情隨之平靜了許多,繼續緊密地關注著刻畫於紙頁上的故事。
在女子的追問下,猗窩座人類時期的記憶浮現在所有人眼前。
那是一個名為“狛治”的人類的故事。
長年纏綿病榻的父親,為了給父親治病而一次次偷盜的少年,哪怕被抓住受刑也絕不悔改,直到不願再拖累兒子的父親選擇上吊自盡。
一段充斥著苦難的人生經曆。
令人唏噓同情卻並不讓人感到意外,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相似的苦難比比皆是。
“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如他父親所願那樣重新開始啊。”伊之助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
失去父親後的狛治偏激地怨恨著這個世界,自暴自棄地與人打架鬥毆,像是一隻凶狠的狼。
直到一個笑容爽朗的中年男人慶藏出現在他麵前,一頓脫胎換骨拳打服了狛治,然後把他帶回了素流道場,拜托他照顧自己生病的女兒。
在那個名為戀雪的女孩出現的時候,整個畫麵似乎都變得明亮而多彩了起來。
“是那個女孩!”蜜璃小聲說。
“這樣啊……”蝴蝶忍若有所思。她差不多能夠猜到故事的後續了。
畢竟若是不把幸福的東西打碎的話,狛治又怎麽會變成猗窩座呢?
懷著相似的預感,眾人旁觀著狛治那一段平靜的生活。
照顧戀雪,學習拳法……直到戀雪身體痊愈,雙方決定結為夫妻。
“真好啊。”炭治郎輕輕地說,“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是啊,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但是悲劇總是突如其來,在狛治離開道館給父親上墳的時候,慶藏和戀雪被毒殺了。
“怎麽會這樣……”蜜璃捂著嘴唇。
“是人禍啊。”忍輕輕歎了口氣。她還以為是鬼舞辻無慘幹的好事呢。
不過這個結果倒也不太出乎預料。自古以來,為人類帶來最多悲劇的,恰恰是人類自己。
狛治沒能開始新的人生,也沒能保護得了任何人。
在又一次失去所愛之人後,他選擇用最極端的方式進行複仇,最後遇到了無慘,在萬念俱灰之際變成了鬼。
他忘記了所有的過去,唯一殘留於心底的是對弱者的憎惡,以及那一晚煙花下的約定。
璀璨美麗的煙花下,少女勇敢地傾訴著心意,少年也堅定地做出了承諾:
“我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強,一生保護你。”
隻不過,變成鬼後的猗窩座忘記了後半句話,隻是將前半句化為了執念,貫徹到底。
哪怕早已忘記了變強的目的,哪怕早已失去了要保護的人……
而愛著他的人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在數百年的時光中日複一日地等待著,不離不棄。
“發現了嗎?”香奈惠神情哀傷地說,“猗窩座的招式總是與雪花和煙花相關,那是戀雪小姐頭上的發簪,還有那天共同看過的煙火。”
“這樣一說更令人難過了啊。”蜜璃抹了抹眼角。
“倒是個至情至性的家夥。”實彌歎息了一聲。
但不管這個故事多麽感人,書中的戰鬥依然令人揪心不已。猗窩座已經再生出了大半個腦袋,炭治郎和義勇陷入了絕境。
直到炭治郎一拳砸在猗窩座臉上,將對方打醒了過來。
猗窩座認清了自己想要殺死的弱者是誰,承認了自己這場堂堂正正的敗北,然後選擇了自我了斷。
“原來如此,倒是讓炭治郎誤打誤撞抓住了唯一的生機。”實彌揚了揚眉毛。
炭治郎沒有選擇背後偷襲而是耿直地喊出了聲,這才讓猗窩座認輸了。
“確實如此。”眾人嘖嘖感歎,“不然的話,兩人必死無疑。”
“不過,對於猗窩座而言,在恢複了記憶之後,他早晚都會想通吧。”忍輕聲說道。
“認識到他想要殺死的弱者正是自己,認識到他活在世上已經毫無意義……”
“然後,就像童磨先生的來信中所說那般,他會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去往彼世。”
“當然,若是無慘在的話,也有可能被再度抹除記憶。”
“這樣啊。”炭治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無限列車那次戰鬥我們能活下來。猗窩座自行取消了招式,是因為恢複了記憶吧。”
“接著就被無慘抹去了記憶,所以在無限城那一戰中才會叛變。”伊之助揚揚眉毛,補充道。
嘶——這家夥,確實命苦啊。
眾人交流了幾句,解開了很多疑惑,而書中的這場戰鬥也進入了尾聲。
猗窩座看到了父親和慶藏師父,對他們道了歉。無視了無慘的呼喚,在戀雪的輕撫下恢複了人類的麵貌。
猗窩座的身軀化作灰燼消失殆盡,狛治回到了他的歸處,與戀雪緊緊相擁,雙方一同被熊熊的業火吞沒。
“戀雪小姐陪他一起下地獄了啊。”香奈惠輕歎道。
“哪怕死亡也不離不棄,好感人的戀愛……”蜜璃眼淚汪汪地說,抓緊了伊黑小芭內的手掌。
小芭內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心想自己也絕對不會放開手的。
這確實是一個令人感動的故事,但並不意味著猗窩座能夠得到原諒,他犯下的罪行不會因此而抹消。
隻不過,若是有朝一日,他在地獄中贖完了罪孽,能夠重獲新生……
希望他與戀雪小姐能夠在來生獲得幸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