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琴音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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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紋有些不解:“娘娘,這般好料子,為何不留給琪娜格格或是您自個兒用?”
    楚言目光悠遠,輕聲道:“那孩子性子靜,穿這些顏色合適。再者……她近日琴藝似乎頗有進益,也算是個安慰。”
    她是從玄燁偶爾的提及和宮中隱隱的議論中得知,董鄂氏近來癡迷學琴,甚至得了胤祚一兩句指點。
    這微小的變化,讓她在沉重的壓力下,看到了一絲屬於尋常人家的、微弱的暖意。
    或許,在這冰冷窒息的漩渦中,那孩子能成為祚兒身邊一點不同的亮色。
    料子送到南三所時,董鄂氏正在庭院中練習那曲《良宵引》。
    經過多日苦練,指法雖仍顯稚嫩,但曲調已流暢許多,偶能窺見幾分寧靜悠遠的意境。
    聽聞永壽宮賞下衣料,她忙停下琴音,恭敬謝恩。
    撫摸著那光滑冰涼的緞麵,董鄂氏心中五味雜陳。
    貴妃娘娘的賞賜,是恩寵,又何嚐不是一種無形的關注與壓力?
    她知道自己甚難得到胤祚的傾心愛重,夫君心思深沉難測,醉心朝務。
    唯有撫琴之時,方能暫時忘卻周遭一切,獲得片刻的心安。
    晚膳時分,胤祚回到南三所。
    董鄂氏依例布菜,動作依舊恭謹,卻比往日少了些僵硬。
    膳畢,她並未立刻退下,而是遲疑片刻,輕聲道:“爺,永壽宮娘娘今日賞了些衣料,臣妾……想著是否該去謝恩?”
    胤祚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眼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請示,點了點頭:“嗯,明日我與你同去。”
    他這話說得平淡,卻讓董鄂氏心中猛地一跳。他……願意帶她一同去永壽宮?這在她看來,幾乎是一種難得的認可。
    她連忙垂首:“是,臣妾知道了。”
    次日,胤祚帶著董鄂氏一同前往永壽宮謝恩。
    楚言見了他們,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拉著董鄂氏的手說了會兒話,問及她家中父母,又誇她氣色比剛入宮時好了不少,言語間盡是長輩的慈愛。
    董鄂氏受寵若驚,一一恭敬回答,偶爾抬眼看向身旁沉默佇立的胤祚,見他雖不多言,神色卻比平日緩和,心中那點微弱的期盼,不禁又滋生了幾分。
    從永壽宮出來,天色尚早。
    胤祚並未立刻回書房,而是信步走向花園。
    董鄂氏默默跟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
    行至那日撫琴的海棠樹下,胤祚停下腳步,看著那空置的石凳琴案,忽然開口道:“那曲《良宵引》,可練熟了?”
    董鄂氏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主動問起這個,臉頰微熱,低聲道:“回爺的話,還……還差得遠。”
    “彈來聽聽。”胤祚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投向遠處,語氣聽不出喜怒。
    董鄂氏心跳如擂鼓,依言坐下,深吸一口氣,將手指按上琴弦。
    或許是緊張的緣故,起手便錯了一個音,她頓時慌了神,越是想彈好,手指越是僵硬,琴聲也變得斷續滯澀。
    胤祚並未出聲打斷,隻是靜靜地聽著。
    直到一曲終了,她才頹然停下,不敢抬頭看他。
    “心不靜,如何能彈好琴?”胤祚的聲音傳來,依舊平淡,卻並無責備之意。
    董鄂氏抬起頭,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鼓起勇氣道:“臣妾……臣妾隻是怕彈不好,讓爺失望。”
    “琴為心聲,悅己即可,何須懼人失望?”胤祚看著她,眼前閃過她夜間獨自刻苦練習的身影,語氣緩了緩,“指法可以慢慢練,心先要定下來。”
    這話如同暖流,悄然湧入董鄂氏心田。她看著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除疏離之外的東西,那是一種……近乎於指導的平和。
    “是,臣妾明白了。”她輕聲應道,心中那份惶恐竟奇異地消散了不少。
    胤祚不再多言,起身離開了。
    董鄂氏獨自坐在樹下,回味著他方才的話,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弦,發出一聲清越的微鳴。她忽然覺得,這架冰冷的琴,似乎也有了溫度。
    而回到書房的胤祚,心境亦有些微妙。
    方才那片刻的相處,女子眼中因他一句話而亮起的光彩,和她身上那股不摻雜質、單純想要做好一件事的執著,與他平日所處的那片充斥著算計與血腥的天地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他許久未曾感受過的、簡單而幹淨的氣息。
    他走到書案前,目光落在兵部送來的文書上,心中的煩躁似乎被那不成調的琴音撫平了些許。
    也許,在這條布滿荊棘、追尋真相與權力的漫漫長路上,身邊有這樣一絲不同的聲音,並非壞事。
    琴音雖弱,卻能暗度心扉。在這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紫禁城中,這一點點由琴弦牽出的微妙變化,正悄然影響著身處漩渦中心的每一個人。
    楚言在深宮中堅守著秘密與責任,胤祚在朝堂與府邸間權衡著冷酷與溫情,而董鄂氏,則在這冰冷的庭院裏,用她笨拙卻真誠的琴音,試圖叩開一扇緊閉的心門。
    前路依舊未卜,但有些東西,已然在無聲中改變。
    時序悄然滑入深秋,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凝了薄薄一層寒霜。
    永壽宮內,楚言的心卻比這秋霜更冷。
    與玄燁之間那層若有若無的隔閡,讓她在處理宮務、麵對帝王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所有的疑慮與沉重死死壓在心底,隻在獨處時,才敢對著那深鎖的樟木小匣,一遍遍描摹著那驚天的秘密,心力交瘁。
    而南三所那邊,胤祚派去監視錢嬤嬤之子的人,終於等來了轉機。
    那男子腿傷漸愈,皇莊的看守似乎也鬆懈了些許。
    這夜,一個偽裝成賣貨郎的暗哨,趁其獨自在院中活動時,悄無聲息地接近,將一錠沉甸甸的官錠和一句“你母親死得不明不白,你就不想弄個清楚?”的低語,塞入了他的手中。
    那漢子捏著冰冷的銀子,聽著那震人心魄的話語,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眼中充滿了恐懼與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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