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熊膽入藥，修為精進
    冰冷粘稠的獸血，順著楊奇深陷在鐵背熊咽喉中的手臂，汩汩流淌，帶來一種滑膩而溫熱的觸感，與山林清晨的刺骨寒意形成詭異的反差。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混合著鐵背熊內髒破裂的腥臊惡臭，如同粘稠的毒霧，死死纏繞著口鼻，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刺痛和濃烈的鐵鏽味。
    楊奇猛地將手指從那溫軟、帶著餘溫的咽喉血肉中抽出！帶起一溜暗紅的血珠，濺落在身下冰冷的腐殖層上。手臂上沾滿了粘稠的血漿和破碎的組織碎屑，濕滑冰冷。
    “呃…”劇烈的動作牽動了肋下那道徹底崩裂的猙獰傷口，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狠狠攪動！楊奇眼前猛地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一晃，差點栽倒在鐵背熊龐大的屍骸上！他死死咬住牙關，齒縫間溢出血腥氣，才勉強穩住身形，背靠著旁邊那塊布滿裂紋的冰冷岩石，劇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吞下燒紅的炭塊，每一次呼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白霧。
    冷汗混合著獸血和泥汙，從額角不斷滾落。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如同被無數根鋼針反複穿刺，尤其是強行爆發後的雙臂和腰背，酸軟無力，微微顫抖著。體內那十顆巨象微粒，在經曆了生死絕境的瘋狂爆發後，此刻如同徹底燃盡的熔爐核心，沉寂得近乎冰冷，反饋來的暖流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根本無法撫平體內狼藉一片的戰場。髒腑震蕩未愈，經脈撕裂灼痛，力量被徹底抽空，隻剩下沉入骨髓的虛弱和疲憊。
    但…不能倒下！
    這裏是危機四伏的後山！血腥味足以引來更凶殘的獵食者！
    楊奇強撐著幾乎要潰散的意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掃過鐵背熊那龐大如小丘般的屍骸。這頭凶獸，是他用命換來的戰利品，更是他活下去、恢複力量的關鍵！
    目光瞬間鎖定在那覆蓋著鐵鏽硬甲的背部下方，相對柔軟的胸腹連接處——那裏，是熊膽所在！也是鐵背熊渾身精華凝聚之地，療傷聖品！
    他喘息著，拔出腰間那把並不鋒利的柴刀。冰冷的刀柄入手，帶來一絲病態的清醒。他拖著沉重如同灌鉛的雙腿，踉蹌著繞到鐵背熊的側腹。巨大的熊屍如同一座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山巒，壓迫感十足。
    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肋下傷口被牽扯的劇痛和髒腑的翻騰，楊奇雙手握緊柴刀，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朝著鐵背熊胸腹連接處那相對柔軟的皮毛紮去！
    “噗嗤！”
    柴刀艱難地破開堅韌的厚皮和脂肪層，深深刺入！粘稠溫熱的獸血瞬間湧出，染紅了刀身和他的雙手！
    開膛！
    這是比搏殺更耗費心神和體力的過程！
    柴刀不夠鋒利，熊皮堅韌異常，筋膜糾纏如網！楊奇如同一個笨拙的屠夫，咬著牙，汗水、血水、泥汙混合著，從額頭、脖頸不斷滾落。他隻能依靠蠻力，用柴刀一點點地切割、撕扯！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肋下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口鼻間溢出的鮮血更多！
    時間在無聲的痛苦煎熬中緩慢流逝。濃烈的血腥和內髒氣息熏得人頭暈目眩。終於，在幾乎耗盡最後一絲氣力時，他猛地一劃！
    “嘩啦——”
    一大團混合著暗紅鮮血、破碎筋膜和脂肪的溫熱內髒湧了出來，濃烈的腥臊惡臭瞬間達到頂點！
    楊奇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布滿血汙的雙手在那堆溫熱的、滑膩的內髒中急切地摸索著。指尖觸碰到一個拳頭大小、沉甸甸、包裹著一層堅韌筋膜、觸手冰涼滑膩的囊狀物！
    找到了！
    熊膽！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熊膽從糾纏的內髒中剝離出來。入手沉重，冰涼滑膩，隔著堅韌的筋膜，能感覺到裏麵充盈的、粘稠如膠質的膽汁。一股極其精純、卻又帶著濃烈腥苦氣息的生命能量波動，隱隱從中散發出來。
    來不及細看，楊奇迅速將熊膽塞入腰間那個原本裝著些許草藥的藤筐底部，用幾片寬大的蕨類葉子匆匆蓋住。血腥味越來越濃，林間深處似乎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和樹枝折斷聲！此地絕不可久留！
    他不敢再貪圖其他材料，甚至連那身價值不菲的鐵鏽硬甲也無力剝取。強撐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拖著沉重如同墜了鉛塊的步伐，一手捂著肋下不斷滲血的傷口，一手扶著冰冷的樹幹或岩石，朝著來時的方向，踉蹌著、艱難地逃離這片剛剛經曆生死搏殺的血腥之地。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燒紅的烙鐵上。每一步，都伴隨著肋下撕裂般的劇痛和胸腔深處悶雷般的震響。眼前的景物在失血和劇痛中不斷搖晃、模糊、重影。他隻能憑借模糊的記憶和求生的本能，在幽暗的密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身後留下一條斷斷續續、混合著泥漿和暗紅血跡的痕跡。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間的光線變得稍微明亮，熟悉的、屬於楊家後山外圍的稀疏林木出現在視野中時，楊奇緊繃的最後一根弦終於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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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冰冷濕滑的泥地上！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向前撲倒，臉重重砸在混合著腐葉和泥漿的地麵上！冰冷的泥水混合著血腥味湧入鼻腔，帶來窒息般的痛苦。
    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更多的鮮血和泥漿，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最後的意識裏，隻剩下腰間藤筐裏那枚冰涼滑膩、散發著精純生命能量的熊膽…
    …
    楊振靜室內，燭火搖曳，將楊奇那張蒼白如紙、沾滿幹涸血汙和泥垢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他依舊昏迷著，躺在鋪著厚實錦褥的床上，氣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腔深處拉風箱般的沉重雜音。肋下的傷口被重新清理、上藥、用幹淨的白麻布層層包裹，但依舊隱隱透出暗紅的血漬。
    楊振站在床邊，眉頭緊鎖如同山巒。他渾濁的目光掃過楊奇那張年輕卻寫滿疲憊和痛苦的臉，掃過他那身被泥漿、血汙和汗水浸透、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爛布衣，最終落在他腰間那個簡陋的藤筐上。
    藤筐歪倒在床邊，幾株被壓扁的“血藤草”和“鐵線蕨”散落出來，沾滿了泥汙。而在這些普通草藥下麵，隱隱透出一抹暗綠色的堅韌筋膜。
    楊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些雜亂的草葉和泥土。
    一枚拳頭大小、通體包裹著暗綠色堅韌筋膜、觸手冰涼滑膩的囊狀物露了出來！一股極其精純、卻又帶著濃烈腥苦氣息的生命能量波動，瞬間彌漫開來，甚至壓過了靜室內原有的藥香！
    “這是…鐵背熊膽？！”楊振渾濁的老眼猛地一縮！臉上瞬間布滿了極致的震驚！他難以置信地拿起那枚沉重的熊膽，指尖感受著那冰涼的滑膩和筋膜下粘稠膽汁的流動感，以及那磅礴精純的生命力！
    鐵背熊！後山外圍的霸主！成年鐵背熊，連他這樣的練骨境巔峰都要謹慎對待！楊奇…這個重傷未愈、氣息奄奄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的？！難道昨夜土屋的血腥反殺…並非僥幸？！難道他入後山采藥…竟是去獵殺這等凶物？！
    巨大的疑問如同驚濤駭浪，衝擊著楊振的認知！他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楊奇，目光變得無比複雜，震驚、探究、難以置信，甚至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敬畏！
    他不再猶豫。迅速取來工具，小心翼翼地將那堅韌的熊膽筋膜劃開一道小口。
    “嗤——”
    一股粘稠如膠、色澤暗綠、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濃烈腥苦氣息的膽汁湧了出來！那氣味極其霸道，瞬間充斥了整個靜室，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都為之悸動的磅礴精純藥力！
    楊振屏住呼吸，用小玉勺小心地舀出半勺粘稠的膽汁。那膽汁在玉勺中微微顫動，如同活物，暗綠色的光澤在燭火下流轉。
    他撬開楊奇緊閉的牙關，將半勺膽汁小心地送入其口中。
    膽汁入口！
    如同一點火星落入了滾油！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寒刺骨卻又蘊含著磅礴生機的恐怖洪流，瞬間在楊奇的口腔中炸開！那極致的腥苦如同無數根冰針，狠狠刺激著他昏沉的意識！但緊隨其後的，是一股如同地心熔岩般狂暴、精純、充滿了原始生命力的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怒江，轟然衝入他幹涸瀕死的四肢百骸！
    楊奇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原本蒼白如紙的臉上瞬間湧起一片病態的潮紅！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劇烈地轉動！
    那沉寂的十顆巨象微粒，在這股源自強大妖獸生命精華的狂暴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貪婪的瘋狂震顫！
    “嗡——！”
    一聲低沉如遠古巨象長鳴的顫音，在楊奇體內轟然回蕩！
    十顆微粒如同十座被點燃的微型熔爐，瘋狂地旋轉、吞噬著湧入的磅礴藥力！那冰寒刺骨的膽汁洪流，在觸及微粒的瞬間，便被那至高的煉體之力瞬間煉化、提純、轉化為一股股精純無比、溫暖醇厚的暖流！
    這暖流如同初春解凍的江河，帶著沛然莫禦的生機和力量，瞬間衝刷過楊奇體內那如同戰後廢墟般的戰場！
    所過之處，撕裂灼痛的細微經絡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吸收著暖流，麻癢的愈合感迅速取代了撕裂的劇痛！震蕩受損的五髒六腑被溫暖的力量包裹、滋養，如同浸泡在生命溫泉中，悶痛迅速減輕！最直觀的是肋下那道猙獰的傷口，火辣辣的灼痛如同被最溫和的泉水撫平，暗紅色的硬痂下，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萌發、交織！
    更令人振奮的是，在那精純暖流的持續衝刷和巨象微粒瘋狂吞噬轉化下，楊奇體內原本滯澀虛弱的氣血，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騰、壯大！如同幹涸的河床重新注入了洶湧的江水！沉入骨髓的虛弱感如同冰雪消融，一股沛然的力量感，正從四肢百骸深處，緩緩複蘇、凝聚！
    楊奇依舊昏迷著，但緊鎖的眉頭卻微微舒展了一絲。那沉重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悠長、平穩、有力起來！蒼白的臉上，病態的潮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的、透著生命光澤的紅暈！
    楊振站在床邊，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楊奇身上發生的變化，感受著那從少年體內隱隱散發出的、越來越渾厚凝實的氣血波動，臉上的震驚已經化作了難以言喻的複雜。
    熊膽入腹化瓊漿，巨象微鳴煉玄黃。
    冰寒苦膽汁，熔爐暖流蕩八荒。
    斷脈續，髒腑養，痂下肉芽生暗香。
    凶獸骨作登天階，煉獄深處蘊龍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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