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楊家會議:驟起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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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楊家會議:驟起的風波
    演武場上彌漫的血腥氣尚未散盡,夕陽的餘暉如同粘稠的血漿,塗抹在楊家宗祠那高聳的飛簷和森嚴的烏木大門上。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閉合,發出“吱呀——”一聲悠長而壓抑的悶響,徹底隔絕了門外尚未平息的竊竊私語和驚悸目光。門軸轉動的聲音,如同磨盤碾過心坎,宣告著一場決定家族命運走向的風暴,正在這象征著權力核心的宗祠深處醞釀。
    宗祠正廳,燈火通明。巨大的長明燈盞懸掛在雕梁畫棟之下,跳躍的燭火將廳內照得亮如白晝,卻驅不散那股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陰霾。一張巨大的、由整塊陰沉木雕琢而成的長條會議桌占據了廳堂中央。桌麵上光可鑒人,倒映著上方跳動的燭火和圍坐其旁的一張張或凝重、或陰沉、或憂心忡忡的臉龐。
    空氣凝滯得如同化不開的鉛塊。濃重的檀香氣息也無法掩蓋那股無形的硝煙味。
    家主楊弘端坐主位,一身深紫色繡金家主袍服。他雙手交疊置於桌麵,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眉頭緊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他的目光低垂,落在光潔如鏡的桌麵上,倒影裏跳躍的燭火如同他此刻翻騰不定的心緒。楊剛的慘狀、楊雪的失態、楊奇那石破天驚的暴氣…這一切如同亂麻,纏繞著他的心神。家族的未來,此刻如同行走在萬丈深淵的獨木橋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楊弘左手邊,傳功長老楊振正襟危坐。他花白的眉毛緊蹙,目光銳利如鷹隼,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一種深沉的憂慮。他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早已涼透的青瓷茶杯,指尖微微發白。楊奇展現出的力量與潛力,是楊家百年難遇的瑰寶!但這份瑰寶背後牽扯的因果、引來的殺機、以及可能顛覆現有格局的破壞力…讓他這個一心為家族傳承計的老人,心亂如麻,如履薄冰。
    楊弘右手邊,大長老楊戰天同樣端坐。他枯瘦的身軀裹在玄黑色繡銀邊長袍裏,如同盤踞在陰影中的毒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沉沉的死寂。他手中把玩著兩顆油光鋥亮的陰沉木鐵膽,鐵膽在掌心無聲地、緩慢地轉動、摩擦,發出極其細微、卻異常刺耳的“沙沙”聲。那聲音如同毒蛇在枯葉上爬行,在死寂的廳堂裏顯得格外清晰,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他那雙深陷的眼窩裏,目光低垂,落在緩緩轉動的鐵膽上,仿佛那兩顆冰冷的鐵球才是世界的中心。然而,那目光深處,卻是一片翻湧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毀滅寒潮。楊奇…這個名字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噬咬著他掌控一切的神經!
    執法長老楊鐵岩坐在稍下的位置,臉色依舊鐵青,如同刷了一層鍋底灰。他雙手按在桌麵上,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突出,手背青筋虯結。他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楊豹的殘廢,楊剛的金鍾破碎,楊文的慘狀…這一切都嚴重踐踏了他所維護的族規和秩序!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其他幾位實權長老——掌管家族產業、資源分配的內務長老楊守業,負責對外聯絡、情報的執事長老楊明遠,以及幾位輩分極高的族老——也分坐兩旁。他們或沉默不語,眼神閃爍;或眉頭緊鎖,麵沉似水;或眼觀鼻鼻觀心,如同入定。廳堂內,隻剩下燭火燃燒的劈啪聲和楊戰天手中鐵膽那令人心悸的“沙沙”聲。
    壓抑。令人窒息的壓抑。
    “咳…”家主楊弘終於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他清了清幹澀的喉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沙啞,“今日小比…諸位都看到了。結果…出人意料。”
    他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眾人,尤其在楊振和楊戰天臉上停留片刻。
    “楊奇…”楊弘吐出這個名字,聲音沉重,“此子…諸位如何看待?”
    這個名字如同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表麵的平靜!
    “家主!”執法長老楊鐵岩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跳!“還用如何看待?!此子心狠手辣,凶戾成性!視族規如無物!楊豹雙臂盡碎,丹田被破,已成廢人!楊剛金鍾罩被破,根基大損,沒有三年五載難以複原!更遑論那無辜受牽連的楊文!這哪裏是同族切磋?分明是生死仇殺!此等凶徒,若不嚴懲,家規何存?族中子弟何以自處?人人效仿,楊家豈不是要變成修羅場?!”
    他須發皆張,聲音洪亮,充滿了憤怒和一種被嚴重冒犯的威嚴。目光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死死釘在楊振身上,仿佛要將對方燒穿。
    楊振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顫,茶水濺出幾滴。他緩緩抬起頭,迎上楊鐵岩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花白的眉頭緊鎖,眼神銳利而凝重:“執法長老此言,有失偏頗!小比擂台,拳腳無眼,有所損傷在所難免。楊豹率先使用淬毒匕首,陰險歹毒,招招致命!楊奇反擊,乃自保之舉!楊剛以金鍾罩硬撼,實力不濟,金鍾被破,亦是公平較量!至於楊文…其傷源於楊雪,與楊奇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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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不高,卻沉穩有力,條理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楊奇此子,天資卓絕!臨陣突破後天巔峰,暴氣外顯,隔空傷敵!此等天賦,百年罕見!乃我楊家未來之希望!豈能因一時之失,便扣上‘凶徒’之名,喊打喊殺?此非智者所為!當務之急,是弄清他力量暴漲之緣由,妥善引導,使其為家族所用!”
    “力量暴漲之緣由?”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如同毒蛇吐信。說話的是坐在楊戰天下手位、掌管家族部分礦脈和內衛的楊守業。他身材矮胖,臉上總帶著幾分圓滑的笑意,此刻那笑意卻顯得格外陰冷。“楊振長老說得輕巧!他楊奇,一個不受重視的旁係子弟,月前還不過練骨境初期的修為!如何能在短短時間內,連跨數階,直達後天巔峰,甚至臨陣暴氣?這其中若無蹊蹺,誰人能信?”
    他綠豆般的小眼閃爍著精光,意有所指地掃視全場:“莫非…是得了什麽見不得光的邪魔外道傳承?或是…偷學了家族不傳之秘?此等來曆不明、隱患巨大的力量,楊振長老一句‘未來希望’就想輕輕揭過?若他日反噬家族,釀成大禍,誰來擔此幹係?!”
    “楊守業!你休要血口噴人!”楊振猛地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麵發出清脆的磕碰聲,臉上怒意隱現,“楊奇所得,必是驚天機緣!此等機緣,乃其氣運所鍾!豈能以‘邪魔外道’妄加揣測?家族若有此等能讓人短期內脫胎換骨的不傳之秘,老夫身為傳功長老,豈會不知?!”
    “機緣?嗬…”一聲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冷笑響起。眾人心頭一凜,目光瞬間聚焦在聲音來源——大長老楊戰天。
    他依舊垂著眼瞼,專注地把玩著手中的鐵膽,那兩顆油亮的圓球在他枯瘦的指掌間轉動得更慢了。“機緣,自然可喜。”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帶絲毫溫度,如同冰窖裏撈出的鐵塊,“然,禍福相依,古之常理。此子力量暴漲,凶威太盛,鋒芒畢露。今日小比,連廢我族兩名核心子弟,重傷一人,手段之狠辣,心性之…桀驁,諸位有目共睹。”
    他頓了頓,手中轉動的鐵膽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停頓。那瞬間的凝滯,仿佛時間都為之凍結。
    “我楊家,以武立族,以規治家。”楊戰天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字字如同冰錐,刺入人心,“族規森嚴,非為虛設。無論何等天才,無論身負何等機緣,若恃力橫行,殘害同族,視家規於無物…此風,絕不可長!”
    他緩緩抬起眼皮。那雙深陷的眼窩裏,淬毒般的瞳孔如同兩點冰冷的寒星,緩緩掃過楊振、楊弘,最後定格在虛空中,仿佛在宣判著什麽。
    “此子,必須嚴懲!”執法長老楊鐵岩立刻抓住機會,厲聲附和,“以儆效尤!否則,族規蕩然無存!我提議,立刻將其拿下!廢其修為!囚於寒獄!徹查其力量來源!若有邪異,當焚其軀,滅其魂!以正家法!”
    “廢其修為?!楊鐵岩!你敢!”楊振勃然大怒,須發皆張,猛地站起!身下的椅子被他雄渾的氣勢帶得向後滑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周身真氣隱隱鼓蕩,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彌漫開來!“此等驚世之才,乃家族振興之基!你竟敢行此自毀長城之舉?!你眼中可還有家族未來?!”
    “未來?!”楊鐵岩毫不示弱,同樣拍案而起,針鋒相對,“一個無法無天、動輒廢人修為的凶徒,就是未來?!楊振!我看你是老糊塗了!被那點天賦迷了眼!”
    “夠了!”
    一聲蘊含著強大真氣的低喝,如同悶雷般在廳堂中炸響!震得燭火劇烈搖曳,光影亂舞!
    家主楊弘終於忍無可忍,猛地一掌拍在沉重的陰沉木桌麵上!
    “轟!”
    一聲沉悶巨響!堅硬無比的陰沉木桌麵,竟被他那含怒一掌,硬生生拍出了一個清晰的掌印!掌印邊緣的木紋扭曲斷裂,觸目驚心!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楊弘臉色鐵青,目光如電,掃過劍拔弩張的楊振和楊鐵岩,又掠過麵無表情的楊戰天和神色各異的其他長老。“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草率!”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疲憊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先將楊奇…暫時看管於家族靜室。嚴加守衛,不得有誤!待我等…查明真相,再行定奪!”
    “家主!”楊振臉色劇變,失聲驚呼。
    楊戰天垂下的眼瞼深處,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毒蛇得逞般的幽光,一閃而逝。他手中的鐵膽,又恢複了那緩慢而穩定的轉動,發出令人心悸的“沙沙”聲。
    廳堂內,燭火搖曳,光影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陰影。那桌麵上深深的掌印,如同一個無聲的烙印,宣告著驟起的風波,已將整個楊家拖入了深不見底的漩渦。
    宗祠閉門暮色沉,燭火通明驅不陰。
    長桌烏沉映眾相,檀香難掩硝煙聞。
    家主鎖眉川字深,振撫涼盞憂思紛。
    戰天盤鐵沙沙響,眸垂寒淵噬魂深。
    鐵岩拍案怒衝冠,斥責凶徒罪滔天!
    振起抗辯護奇才,言及天賦百年罕。
    守業陰語問根腳,邪魔隱患懸心間。
    戰天冰語終開口,禍福相依規為先!
    鐵岩再喝廢修為,振怒拍椅真氣掀!
    針尖麥芒罡風起,燭火亂舞影翩躚!
    弘掌怒落裂烏木,裂痕如壑懾眾言:
    “靜室暫囚待查明!”
    振驚失色戰天哂,鐵膽沙沙噬心寒。
    掌印烙桌風波驟,暗流噬骨深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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