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楊家年輕一輩,誰堪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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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楊家年輕一輩,誰堪一戰?
    趙括那玄色的身影,帶著勝利者的囂狂與毫不掩飾的殺意,如同驅散不散的陰雲般消失在議事廳沉重的朱漆大門之外。然而,他留下的並非解脫,而是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絕望,如同粘稠的墨汁,徹底浸透了議事廳的每一寸空氣,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楊家人的心頭。
    那方散發著不祥血光、銘刻著“幽冥血契”的黑色玉板,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懸在楊家的命脈之上。其上“楊奇”兩個尚未幹涸、依舊透著妖異紅光的血字,無聲地訴說著孤注一擲的決絕與深入骨髓的詛咒。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重。
    玄袍去後墨更濃,血契懸頂命脈崩!
    奇名妖紅烙魂骨,窒息鉛塊壓心胸!
    短暫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之後,是壓抑到極致的爆發!
    “禍害!楊奇!你就是我楊家的災星!掃把星!”一個旁係的中年管事再也忍不住,指著被楊振長老抱在懷中、麵如金紙、氣若遊絲的楊奇,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尖利扭曲,“你爹害了礦脈還不夠!你還要簽下這斷子絕孫的血契!你是嫌我們楊家死得不夠快!不夠慘嗎?!”
    “就是!他憑什麽代表楊家?!他一個旁係子弟!還是害得家族傾覆的罪人之子!他有什麽資格?!”另一個年輕子弟紅著眼睛嘶吼,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恐懼,“三場兩勝?拿什麽勝?!孫厲是先天!趙括更是先天中期!我們上去就是送死!他這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綁上了斷頭台!”
    “交出他!趁現在趙少城主還沒走遠!把他交出去!連同他的秘密!或許…或許還能換得城主府寬宥一線生機!”一個眼神閃爍的長老,聲音顫抖地提議,帶著一絲僥幸的瘋狂。
    指責謾罵如潮湧,恐懼催生癲狂容!
    “交出災星換生機!” 絕望鴕鳥埋沙中!
    禍水東引求苟且,血契反噬全族終!
    “放你娘的狗屁!”楊振長老須發戟張,枯瘦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氣勢,先天真氣如同怒濤般將幾個叫囂得最凶的族人震得連連後退!他雙目赤紅,如同護崽的受傷猛虎,死死護住懷中昏迷的楊奇,聲音如同滾雷般炸響:“奇兒為何簽這血契?!還不是被你們這群窩囊廢逼的?!還不是為了救他父親?!為了給楊家搏一線飄渺生機?!你們一個個縮頭烏龜!牆頭草!現在倒有臉來指責一個為家族流盡鮮血的孩子?!老夫把話撂這兒!誰敢動奇兒一根汗毛!老夫拚著這條老命不要!先送他去見祖宗!”
    振老怒發衝冠起,真氣如濤斥群蟻!
    護犢猛虎嘯山林,字字滾雷震心脾!
    “奇兒血契為救父!搏命一線生機許!”
    “爾等縮首牆頭草,何顏指責血染軀?!”
    楊振長老的怒吼,帶著悲憤與決絕,如同冷水潑下,暫時澆熄了部分最瘋狂的指責。那些叫囂的長老和族人,在老者那擇人而噬的目光下,呐呐地縮回了頭,眼神躲閃,卻依舊充滿了怨恨和不甘。他們不敢直麵楊振的怒火,但那份將楊家拖入深淵的恐懼和對楊奇的遷怒,卻如同毒藤般纏繞在心底。
    家主楊弘癱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氣。他渾濁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屋頂,對廳內的爭吵置若罔聞。大長老楊戰天,則站在角落陰影裏,嘴角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冰冷的弧度。他既沒有阻止族人對楊奇的指責,也沒有支持楊振。那雙深陷的眼窩中,閃爍著算計和陰鷙的光芒,仿佛在欣賞一場精心導演的鬧劇。楊奇的簽契,將楊家徹底推向了趙括的對立麵,無論輸贏,對他楊戰天而言,似乎…都不是壞事?他甚至巴不得楊奇死在擂台上,那樣…他身上的秘密,或許…
    家主癱坐魂已失,戰天陰隅冷笑施!
    坐看群情噬奇兒,鷸蚌相爭漁利時!
    “夠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一個相對理智些的執事長老站了出來,聲音帶著濃重的疲憊和絕望,試圖將話題拉回現實,“血契已簽!反悔就是全族神魂俱滅!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這擂台!如何…湊齊這三場出戰之人!”
    他環視著廳內死氣沉沉、噤若寒蟬的眾人,目光掃過那些平日裏自詡為家族棟梁的長老,掃過那些年輕氣盛的後輩子弟,最終,聲音苦澀地拋出了那個如同巨石般壓在所有人胸口的問題:
    “第一場,孫厲,先天初期!第二場,趙括,先天中期!這兩場…我們楊家…派誰去擋?!派誰去…送死?!”
    執事長老喝紛爭,血契難悔已成釘!
    拋石問路壓胸臆:“誰擋先天誰送命?!”
    問題一出,廳內瞬間陷入一片更加難堪的死寂!
    針落可聞!
    所有長老,無論之前是支持楊振還是依附楊戰天,此刻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眼神躲閃,不敢與那執事長老的目光對視!去擋孫厲?擋趙括?那和自殺有什麽區別?!他們好不容易修煉到先天境界哪怕是初期),位高權重,享受著家族的供奉,誰願意去當那必死的炮灰?!修煉不易,長生難求,螻蟻尚且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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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垂首避目光,先天境界命自藏!
    螻蟻尚知貪生念,誰人甘為炮灰亡?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心髒狂跳的聲音在回蕩。
    那執事長老的目光,最終帶著最後一絲渺茫的希冀,投向了角落陰影裏的大長老楊戰天。楊戰天,是楊家目前明麵上的最強者,先天後期!若他肯出戰…對上孫厲,或許…有幾分勝算?對上趙括,也能周旋一二?
    感受到那希冀的目光,楊戰天緩緩從陰影中踱步而出。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古井無波,仿佛剛才族人的指責和眼前的絕境都與他無關。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平穩得近乎冷酷:
    “諸位。”他環視一周,目光在楊振和他懷中的楊奇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非是老夫貪生怕死,不願為家族出力。隻是…這血契簽得倉促,規則…也定得極其不公!”
    他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一絲“痛心疾首”:“趙括一方,孫厲雖是先天初期,但正值壯年,氣血旺盛,功法精純!趙括本人更是城主府嫡係,所修《玄陰真罡》歹毒霸道,更兼法寶護身!反觀我楊家…”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老夫雖癡長幾歲,修為略高,但早年修煉傷了根基,近年來氣血衰敗,實力早已不複當年。對上孫厲,或可勉力支撐,但勝算…不足三成!對上趙括…更是必敗無疑!若老夫敗亡,非但於事無補,反會折損家族最後一絲顏麵與…高端戰力!”
    戰天踱出語冰冷,推諉之辭冠冕呈!
    “非是怕死非不忠,根基早損氣血崩!”
    “對上孫厲三成險,遭遇趙括必敗終!”
    “身死事小損顏大,高端折戟族運窮!”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怕死”的嫌疑,又將自己塑造成顧全大局、忍辱負重的形象,同時,將出戰的責任和風險,輕飄飄地推卸得一幹二淨!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老夫不是不想上,是上了也白送!還得連累家族!
    楊振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楊戰天,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其他長老聞言,更是把頭埋得更低,連最後一絲指望楊戰天的心思也徹底熄滅了。連最強的楊戰天都“自認不敵”,他們這些普通先天上去,豈不是送菜?
    “那…那第二場…”執事長老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難道…就任由趙括不戰而勝嗎?”
    無人應答。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議事廳。
    “既然第一、第二場…如此艱難…”楊戰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刻意的引導,目光緩緩掃過那些麵無人色的年輕麵孔,“那麽…這第三場…就顯得尤為關鍵了!”
    他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趙括定下的、那條看似“公平”實則最惡毒的規則:
    “第三場,必須由年輕一輩出戰!年齡…不得超過二十歲!”
    “年輕一輩!不超過二十歲!”楊戰天重複著,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期待”看向楊振和他懷中的楊奇,“這…是我楊家唯一的希望所在!也是…簽訂血契的楊奇,你…身為楊家年輕一代最強者,當仁不讓的責任!”
    戰天轉舵引視線,第三場成唯一念!
    “年輕限齡二十下,楊家希望在此間!”
    矛頭直指血契者:“奇兒責任當仁肩!”
    轟!
    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
    所有的目光,瞬間從絕望的第一、二場,轉移到了第三場!轉移到了…那個剛剛在議事廳一鳴驚人、又在擂台上悍然擊敗後天大圓滿王魁、最終代表楊家簽下血契的…楊奇身上!
    是啊!第三場!年輕一輩!
    楊奇!他是後天巔峰!他能暴氣!他能力撼先天!他…就是楊家年輕一代唯一的牌麵!唯一的…希望?或者說…唯一的…祭品?
    那些原本指責、怨恨楊奇的族人,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起來。怨恨依舊在,但其中,卻摻雜了一絲連他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對!楊奇!第三場必須是你!”
    “是你簽的血契!是你惹的禍!第三場你不去誰去?!”
    “你不是很能打嗎?連王魁都能打敗!第三場你上,或許…或許還有一絲機會?”
    “沒錯!我們楊家能不能活,就看你這第三場了!”
    群情再湧矛轉向,救命稻草寄殘陽!
    “奇禍血契爾親惹,第三場必爾擔當!”
    “王魁能敗顯神勇,此戰或可挽天殤!”
    “楊家存亡係爾身,莫負族望莫彷徨!”
    聲音嘈雜,充滿了矛盾的情緒。有推卸責任,有道德綁架,有近乎無理的要求,也有一絲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期盼。所有的壓力,瞬間從整個家族,精準地、沉重地、如同山巒般壓向了那個昏迷在楊振長老懷中、氣息微弱、遍體鱗傷的少年身上!
    千鈞重擔壓殘軀,眾口鑠金催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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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難避責與望,山巒傾覆孤身抵!
    就在這時,楊奇緊閉的眼睫,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在楊振長老懷中,他似乎被這巨大的嘈雜和壓力所刺激,竟悠悠轉醒!
    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被無數嘈雜的聲浪和沉重的壓力撕扯著,艱難地向上浮升。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瞬間從四肢百骸、從丹田深處、從識海靈魂中爆發出來!尤其是識海深處,那幽冥血契帶來的冰冷束縛感,如同毒蛇纏繞,帶來陣陣眩暈和靈魂被撕扯的痛楚。
    楊奇悶哼一聲,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睛。視線先是模糊一片,隻有晃動的光影和嘈雜的嗡鳴。過了好幾息,眼前的景象才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楊振長老那張布滿皺紋、寫滿焦急和痛惜的枯瘦臉龐。
    “奇兒…你醒了?感覺如何?”楊振長老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
    楊奇張了張嘴,喉嚨如同火燒,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艱難地轉動,越過楊振長老的肩膀,看向議事廳內。
    他看到了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那些臉孔上,此刻的表情是如此複雜而清晰:恐懼、怨恨、絕望…還有那如同實質般投射過來的、名為“責任”和“希望”的沉重壓力!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所有的聲音,都在喊著同一個名字——楊奇!第三場!
    目轉廳堂群像現,怨懼絕望交織麵!
    重壓希冀如實質,萬鈞皆係殘軀肩!
    “楊奇!第三場!”呼號響,字字催命魂欲斷!
    丹田深處,那五枚神象微粒,在血契的刺激和外界壓力的雙重作用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核心的神象虛影仰天無聲咆哮,一股冰冷、凝練、帶著“永鎮無間”真諦的意誌,如同堅韌的絲線,強行縫合著他瀕臨崩潰的肉身和靈魂!將那些翻湧的劇痛、屈辱、憤怒…強行鎮壓、煉化!
    楊奇沒有看那些叫囂的族人,也沒有回應那些所謂的“期望”。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的縫隙,極其緩慢地、卻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冰冷,掃視著議事廳內那些…年齡在二十歲以下的楊家年輕麵孔。
    楊林…那個在小比首輪被他輕易擊敗的旁係子弟,此刻正死死地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裏。
    楊豹…練的是刁鑽的豹形拳,此刻臉色慘白,眼神躲閃,根本不敢與楊奇的目光接觸。
    楊剛…那個修煉金鍾罩、被他拳破罡氣的壯碩少年,此刻更是麵如土色,龐大的身軀努力地向後縮著,仿佛楊奇的目光是燒紅的烙鐵。
    還有幾個平時在家族中也算小有名氣的年輕子弟,此刻無一例外,全都目光閃躲,畏畏縮縮,甚至有人悄悄地向後退去,試圖將自己隱藏在長輩的身後。
    目光如電掃青俊,林豹剛強盡縮身!
    低頭抖似篩糠栗,退步藏如驚弓禽!
    昔日小比爭鋒勇,今朝死局畏如深!
    偌大的楊家議事廳,數十名年齡符合要求的年輕子弟,竟無一人敢抬頭挺胸!無一人敢與楊奇那冰冷審視的目光對視!更無一人…敢發出一絲一毫應戰的聲音!
    死寂!
    一種比之前更加難堪、更加令人心寒的死寂,彌漫開來!
    那些剛剛還叫囂著讓楊奇出戰第三場的族人,此刻看著自家年輕一代那不堪入目的表現,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聲音戛然而止!臉上隻剩下羞憤和更深的絕望!
    楊家…真的無人了!
    青黃不接,後繼無人!
    連一個敢於在死局中站出來、分擔一絲壓力的勇氣都沒有!
    滿堂青俊盡雌伏,羞憤絕望噬心腹!
    楊家後繼竟無人?斷脊之犬難驅馳!
    楊奇的目光,緩緩收回。那冰冷的眼神深處,沒有嘲諷,沒有失望,隻有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了然與死寂。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了楊振長老焦急的臉上。嘴唇翕動,極其艱難地、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幹裂的喉嚨裏,擠出幾個破碎嘶啞的音節,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敲在楊振長老的心坎上:
    “…振…長老…送我…回…聽濤閣…”
    沒有回答任何人的質問。
    沒有回應任何所謂的“期望”。
    隻有這最簡單的請求。
    楊振長老看著楊奇眼中那片冰封死寂下的了然與疲憊,看著廳內那些畏縮的年輕子弟,一股巨大的悲涼湧上心頭。他重重點頭,聲音帶著哽咽:“好!好!我們回去!我們這就回去!”
    老者枯瘦卻有力的手臂,緊緊攙扶住楊奇幾乎無法支撐的身體,如同攙扶著一座即將傾塌的山嶽。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廳內噤若寒蟬的眾人,尤其是那些低頭縮腦的年輕子弟,最終冷哼一聲,不再言語,攙扶著楊奇,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朝著議事廳那沉重的大門走去。
    枯臂攙扶殘軀行,步履蹣跚如山傾!
    冷眼睥睨縮首輩,無言勝過萬語評!
    廳門沉重漸開啟,絕望死地暫離行!
    他們的背影,在死寂的議事廳中,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顯得如此孤獨,如此悲壯。
    一個重傷垂死、背負著血契枷鎖的少年。
    一個垂垂老矣、卻用脊梁撐起最後庇護的長者。
    身後,是滿堂的怯懦、絕望與無聲的指責。
    身前,是聽濤閣外虎視眈眈的城主府親衛,是那座被封鎖的、即將成為他最後三個月閉關死地的囚籠,也是他…破繭化龍、向死而生的唯一戰場!
    孤影殘軀老扶傷,血契枷鎖背如芒!
    身後怯懦千夫指,身前虎伺囚籠涼!
    破繭化龍唯一路,向死而生戰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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