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風望著懷中的女子，她灰色的發絲漸漸失去了顏色，如同長空般的瞳孔已經渙散，易風明白，此刻已經無力回天了，連奇跡都能創造的術法都留不住她！
    她的指尖最先化作光塵，像被風吹散的流螢，一點一點，從指節開始消融。他撲過去抓她的手，卻隻握住一縷微溫的風。
    “易風……”她喚他，聲音輕得像雪落在春水上。
    他搖頭，瞳孔劇烈顫抖，神力瘋狂湧出，試圖凝固她的存在——可那些金色的光點穿透他的法術，如同穿過虛無的網，繼續向上飄散。她的手腕、手臂、肩膀，都在他眼前一寸寸化為虛無。
    “不……不！”他的聲音撕裂了，像是胸腔裏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剜走，痛得他幾乎跪倒。他伸手去攏那些飛散的光，可它們從他指縫溜走，像一場抓不住的夢。
    “別走……”他嘶啞地哀求，眼眶赤紅，淚水滾燙地砸在地上，卻連她的倒影都留不住。
    她給了他新的生活，卻又讓其無聲地消失了。
    她伸手想碰他的臉，可她的指尖還未觸及，便已消散成星火。
    “易風……”她最後的聲音散在風裏，“……等我。”
    ——然後，她徹底消失了。
    天地寂靜。
    林易風站在原地，掌心空蕩，懷裏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可風一吹，連那一點餘溫也散了。他的神力失控地暴走，四周的草木瘋長又凋零，季節在他腳下混亂地更迭，可再也沒有人能輕輕按住他的手腕，笑著說：“易風，你太急了。”
    他跪倒在地，喉嚨裏滾出一聲近乎野獸的嗚咽。
    ——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就這樣，仿佛就此失去靈魂，如同行屍走肉般，回到了最初養育他的神殿。
    這裏不算黑暗，頭頂有星空斑斕，但此時卻盡顯暗淡，星辰並非靜止，而是如遊魚般緩慢流轉，軌跡柔和如春風繪製的曲線，但是，這僅僅是這片天花板的一半。
    另一半所有星辰固定在玄冰凝結的幾何網格中，構成完美但冰冷的星座陣列，它們遵守秩序，但是是強製的秩序，偶爾有掙脫的流星會被無形之力拽回，在虛空中拖出裂痕般的尾跡。
    那一半下站著另一位神明，蕭寒夜。
    易風的白發金瞳就像是白日的太陽，而寒夜的黑發藍瞳就像是夜晚的月亮，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在星空的見證下，相對的日月。近乎是同時，兩個人對彼此發出了疑問：“為什麽，她就不能活下來？！”
    又幾乎是同時發怒。
    “是你的冷血決絕！”易風怒視著蕭寒夜，牙齦似乎都要殷出血來。
    “是你的優柔寡斷！”蕭寒夜那如同冰川的臉上也少有的滲出了殺意。
    林易風的劍鋒劃破星穹，劍氣如春風化雨，綿延千裏，所過之處凍結的星辰複蘇，碎裂的琉璃愈合——可下一秒，蕭寒夜的寒夜法則便如萬載玄冰傾軋而下，將生機再度封凍。
    兩人每一次碰撞，盤古所造的神殿的十二根彗星巨柱便崩裂一根，星軌之橋斷裂，墜入虛無。
    “你救不了她。” 蕭寒夜的聲音冷如碎冰，劍鋒橫掃，寒霜瞬間爬滿林易風的右臂，血肉凍結成青紫色。
    ”但我還能救你。” 林易風震碎冰封，左掌按地，神力如狂潮奔湧，地麵顯出法陣，隨後瞬間生長出無數靈藤，纏繞蕭寒夜的雙腿，藤蔓上綻放的白花在觸碰到他的瞬間凋零成灰。
    “永夜！”蕭寒夜大喝一聲，周圍開始漫上黑暗，就仿佛要墜入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之中，在神的戰鬥中，唯獨有這樣的領域術才能真正能拉開彼此差距。
    “終日！”易風也不敢懈怠，隨後也釋放出了自己的領域術，自己的四周開始泛起漫天光斑，就如同星空那一顆一顆的恒星一般，要將這片寂靜燒成無限的光明。
    就這樣，偌大的一片神殿，一半成為了終日，一半成為了永夜，二者對立廝殺，似乎要直到永遠。
    兩位神每次的揮劍都充滿殺意，即使用劍擋下了彼此的大部分攻擊，餘波和疏忽也早已讓他們身上布滿血痕。
    神殿已經支離破碎。
    林易風半跪在碎裂的星穹之上，神袍染血，指尖的神術符文明滅不定。他的右臂被寒夜劍氣貫穿已經無法持劍，傷口凝結著永不融化的霜痕，可他的眼神依舊平靜如深潭。
    蕭寒夜站在他對麵，手中的「永夜劍」吞吐著刺骨寒芒，劍鋒所指之處，連星光都被凍結。他的劍術已臻化境，每一劍都帶著斬斷因果的淩厲——可此刻，令人難以察覺的是，他的劍尖卻在微微顫抖，他的瞳孔稍微有渙散，但也抵不過他內心的動搖。
    “結束了，無法持劍的你，打不贏我的。”蕭寒夜冷冷道，從他的話語中感覺不到任何感情，剛才能感受到的怒氣也消失了。
    “未必。”易風咬牙站起身，手中的神術突然展開，對準了蕭寒夜。
    蕭寒夜知道，這是封印術，隻要施術者在施法期間被打中就會散去，他全力甩出手中長劍，長劍帶著夜色殺去，速度極快，易風閃躲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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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風已經做好了被擊中也要封印他的決心大喝道：“輪回封印術，開！”
    神術中間閃出一道星光，直衝蕭寒夜，他自然也躲不開了，隨後，他倒下了。
    他被擊中後，直直倒在了神殿的星穹中，身體就像被星穹吞噬了般，沁入了地麵之下的那片新的星穹之中，就如同被關在了地麵之下。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那把疾馳而出的劍並沒有如預期般擊中易風，而是以驚人的速度直直地插入了易風身後的牆壁之中。易風瞪大了眼睛，凝視著那把深深嵌入牆壁的劍，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的目光順著劍身緩緩移動，最終停留在劍柄上，那熟悉的紋路和裝飾讓他的心跳驟然加速。這把劍，他再熟悉不過了，它屬於蕭寒夜，那個與他一起長大的人。
    從小到大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易風的眼前浮現出無數個與蕭寒夜一起練劍的場景。他記得蕭寒夜對劍術的癡迷和執著，記得他在月光下揮舞著劍的身影，記得他們一起探討劍法的點點滴滴。
    而這一招飛劍，正是蕭寒夜的獨門絕技，他曾經無數次展示過這一招的威力，從未失手過。可是今天，這把劍卻偏離了目標，他卻失了手！
    因為鳳凰族還需要神守護？
    還是因為虛空還需要神鎮壓？
    還是因為他們師出同門？
    還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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