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在客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晴坐在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腦海中仍回蕩著今日的種種——那些幻境中的溫暖燈火，長空倔強又柔軟的眼神，還有那句下次見麵，我會帶著妹妹一起來的承諾。
    母親東方昭的話忽然浮現在耳邊：晴兒，終有一日，你會組建自己的家庭。選擇新的家人時，一定要謹慎……
    那時的她尚且懵懂，隻覺得母親太過操心。可如今回想起來，幻境中那兩個女孩——長空的堅韌，時兒的靈動，她們身上既有她的影子，又帶著易風的溫柔。若真有這樣的未來……
    在想什麽？
    易風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帶著沐浴後淡淡的清爽氣息。他擦著半幹的頭發，在她身旁坐下，距離不遠不近，保持該有的分寸。
    晴回過神來，輕歎一聲：還在想今天的事……長空她……
    易風唇角微揚，故意逗她：怎麽，還在想我們的孩子？他語氣輕鬆，仿佛在談論明日早餐，沒事，說不定哪天你就懷上長空了。
    晴無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猛然驚醒，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誰、誰會給你生孩子！她抓起抱枕砸過去，卻被易風笑著接住。
    我可沒說是跟我啊。他故作無辜地眨眼，不過既然你提到了——
    易風！晴羞惱地瞪他，卻在對上他含笑的眼眸時心跳漏了半拍。
    夜風輕拂，窗外的梧桐沙沙作響。易風忽然收斂了玩笑的神色，輕聲道：其實……若真有那樣的未來，似乎也不錯。
    晴怔住，指尖微微蜷縮。她垂下眼睫，沒有回答，但唇角卻不自覺揚起一絲弧度。
    晴深吸一口氣，目光認真地看向易風：我有件事要問你，別躲，老實回答我。
    易風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也認真起來：你問。
    你是不是喜歡我？晴直截了當地開口，因為如果……如果你對我完全無感，是不可能有長空那樣的未來的。
    易風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她，眼底的情緒深沉而複雜。半晌，他輕輕點頭：
    晴的心跳驟然加快，但她仍繼續問道：是因為……我像晨曦嗎？
    這一次，易風沒有猶豫。他微微垂眸，聲音低沉：最開始，是的。
    在鳳凰山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分不清。他抬起頭，目光坦然而溫柔，但近些時日，我已經能分清了。
    晨曦是遠見未來的鳳凰，她洞悉一切，將所有的希望賭在了遙遠的明天。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杯沿，而你不同，你是守護當下的鳳凰。你看得清眼前的一切，卻從不被規則束縛——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笑意：你總是打破常規，不按套路出牌。
    而我……他抬眸，直視著晴的眼睛，喜歡的正是這樣的你。
    晴怔住了。她沒想到易風會如此直白地剖白心意，更沒想到他早已將她和晨曦區分得如此清晰。
    夜風拂過，帶著庭院裏梧桐的清香。晴的耳尖微微發燙，但這一次，她沒有躲開他的目光。
    晴的指尖微微蜷縮，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她沒有直接回答易風，而是輕輕抬手，從發間取下一根泛著青色流光的鳳凰真羽。
    那根羽毛在她掌心輕輕顫動，如同她此刻不穩的心緒。她將羽翎遞向易風，目光卻微微偏開，耳尖染上緋色。
    易風的呼吸明顯一滯。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在鳳凰一族的傳統中，贈予真羽是最鄭重的告白，是將自己最珍貴的部分交托給對方。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羽毛，指腹撫過羽根處細密的紋路。那上麵還殘留著晴的溫度，帶著淡淡的梧桐香氣。在晴緊張的注視下，他低頭，珍而重之地在那根羽毛上落下一個輕吻。
    我會好好珍藏。他的聲音有些啞，將羽毛貼近心口的位置，直到...
    直到我們都準備好的那天。晴接過他的話，終於抬眸與他對視。兩人的目光在暖黃的燈光下交匯，無需再多言語。
    就在兩人目光纏綿，連空氣都仿佛變得甜膩的時刻——
    一聲，何淩的房門突然打開。
    晴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來，一個閃身退到三米開外，差點碰翻茶幾上的茶杯。易風則僵在原地，手裏還捧著那根鳳凰真羽，表情凝固在溫柔與尷尬之間。
    何淩慢悠悠地踱到窗邊的藤椅前坐下，月光透過紗簾，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駁光影。她單手支著下巴，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
    易風無奈地歎氣，你出來的真不是時候。
    何淩淡定地倒了杯茶：塔裏看見了什麽？
    這個問題讓晴也好奇地看向易風。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問過易風在幻境中的經曆。
    易風將晴的真羽小心收進內袋，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我看到的...應該是未來。一個屬於的時代。
    他描述著自己成為普通小說作者的場景——狹小的書房，堆滿稿紙的桌麵，還有窗外車水馬龍的喧囂。最令他震撼的是，那個正在思考的問題。
    他在寫關於神性的小說，易風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膝頭敲擊，這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人族時的震撼。
    晴注意到他眼中浮現的複雜神色。那個總是如同利刃的神明，此刻竟流露出罕見的迷茫。
    人類的約束與神族的約束...本質都是枷鎖。易風抬頭看向窗外的月亮，那個我在思考——
    ——也許神性與人性本就同根同源。
    何淩的茶杯停在唇邊，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晴則怔怔地望著易風，突然意識到為何長空說您沒有時，易風如此的動搖——這個總是筆直如劍的男人，內心竟藏著如此深沉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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