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慶典前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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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龍族慶典:24小時
    晨光初現時,雲嵐已獨自走在龍城的街巷間。薄霧籠罩著這座即將迎來慶典的城池,他的玄色常服被露水打濕,在衣擺處凝成細小的水珠。
    第一站·西市糧倉
    卯時的鍾聲剛響,雲嵐已站在糧倉門前。守夜的糧官慌忙行禮,卻見帝王徑直走向新到的糧垛。
    南倉的防潮層可鋪好了?他抓了把麥粒在掌心輕撚,這些新糧若受潮,百姓過冬的饃饃會發苦。
    糧官這才發現,帝王靴底沾著新鮮的泥——分明是剛從南倉查驗過來。
    第二站·北門箭樓
    晨霧中,雲嵐無聲地登上城樓。值守的士兵正抱著長槍打盹,突然被冰涼的觸感驚醒——龍紋玉佩垂在他眼前晃動。
    困了?雲嵐的聲音比晨露還冷,去洗把臉,換崗後到禦膳房領碗醒神湯。
    當值的百夫長聞訊趕來時,隻見城牆箭垛上擺著三個銅錢——正是那哨兵漏數的更次。
    街角早市
    玉米的清香引他駐足。賣玉米的老婦人雙手皸裂,正用葦葉捆紮新鮮的玉米。
    老人家,多少文錢一捆?雲嵐拿起一捆問道。
    老婦人抬頭時突然踉蹌著要跪,被他一把扶住。晨光中,她看清了來人龍袍下擺的暗紋。
    使不得...雲嵐托著她手肘的力道很穩,您家可是有兒郎在北境軍中?
    得知她獨子戰死後,帝王解下隨身錦囊:雲諫,把南巷的官舍收拾一間。又按住老婦人推拒的手:龍族的英雄,不能餓著母親。
    說罷,雲嵐便轉身離開。
    內侍小跑著追上:陛下,這些玉米...
    送去守夜的將士們。雲嵐的指尖還沾著玉米須,就說...是北境戰友家種的。
    回宮路上,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有人在英靈殿前看見帝王駐足,將一穗最飽滿的玉米放在無名碑前。
    晨霧未散的青石板上,雲嵐的龍爪突然暴起青筋。
    三丈外,錦繡華服的貴族少年正用折扇挑著賣花女的下巴。琉璃瓶砸碎的脆響裏,混著少女壓抑的抽泣。
    撿起來。紈絝鞋底碾過滿地山茶花,本公子賞的銀錢,你也配——
    狂風驟起。
    龍爪虛握的刹那,整條街巷的晨霧凝成颶風。五個華服身影如斷線紙鳶般撞向坊牆,金線刺繡的衣袍裂成破布。
    陛...陛下!為首的紫衣少年滾落在地時,額頭已滲出龍族特有的淡金血珠。
    雲嵐的豎瞳縮成細線。
    押入水牢。龍爪扣住紫衣少年的天靈蓋,雲嵐的聲音比龍族刑刀還冷,按《大典》第七卷,當黥麵流放。
    可我們隻是...少年顫抖的辯解被掐斷。
    隻是什麽?雲嵐的龍尾掃過滿地殘花,隻是玩玩?隻是教訓賤民?
    當侍衛拖走哭嚎的紈絝時,賣花女突然撲向雲嵐的靴尖:求陛下開恩!民女...民女不值得...
    龍爪頓在半空。
    雲嵐看著少女額間奴隸才有的火印,突然想起父王臨終的話:你以為自己在打破枷鎖?不,你隻是...在打碎鏡子。
    你叫何名?帝王彎腰拾起一朵完好的白山茶。
    奴...奴沒有名字...
    晨光刺破濃霧的刹那,龍族至高的王者單膝觸地,將山茶別在少女衣襟:現在你有了——就叫。
    “記住,沒有一位龍族不值得朕去保護。”說罷,雲嵐把她還能食用的山茶花收到籃中,遞給她。
    當他走在龍宮前的鬧市中時,百姓見到了他便開始叩拜。
    當他們看見雲嵐,便驚恐的從小攤後走出,或是為其讓開前路
    不要畏懼!)
    然後毫不猶豫跪在地上。
    不要跪拜!)
    帶著自己的虔誠和畏懼向雲嵐叩首。
    不要迷信!)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要臣服!)
    你們值得更好的生活,根除掉血脈裏的奴性,站起來!)
    拐角處傳來幼童清脆的嗓音:娘親,陛下為什麽打那些漂亮哥哥?
    噓...陛下自有道理。
    雲嵐突然加快腳步,玄色大氅在身後翻卷如垂死的鴉。宮門前的侍衛剛要行禮,就被帝王周身翻湧的龍威逼退三步。
    傳旨。跨過朱紅門檻時,他的聲音驚飛簷下白鴿,今日起,廢除街市跪拜禮。
    幾小時後。
    雲嵐的指尖還沾著山茶花的露水,寢殿的沉香卻已燃盡第三炷。
    陛下,龍體安康?
    雲諫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時,正在更衣的帝王突然攥碎了玉帶鉤。
    龍爪拍在案幾上的震響驚飛了簷下的金絲雀。雲嵐看著弟弟條件反射般將腰彎得更深,玄色官服後領露出的一截脖頸蒼白如雪。
    何故稱陛下?雲嵐的聲音比碎玉還冷。
    陛下乃是龍族共主...
    那我就不是你兄長了?
    雲諫的官靴碾過地上玉屑:臣...不敢忘。
    好個不敢忘。雲嵐突然笑起來,今日代百官來訪稱陛下,明日代神族傳話時,是不是要稱朕為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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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角銅漏突然停滯,仿佛連時光都屏住呼吸)
    雲諫的龍尾無意識掃過地毯:大哥...我們何時變得如此陌生?
    從你第一次用自稱開始。雲嵐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陳年爪痕,還記得這道傷嗎?當年你被冰原狼圍攻...
    記得。雲諫終於抬頭,豎瞳裏泛起血色,那夜大哥背著我殺穿狼群,血把雪地染紅三裏。
    沉香灰燼簌簌落下。雲嵐的聲音突然蒼老:現在你寧願跪著說場麵話,也不敢坐著喊聲大哥?
    帝王需要威嚴。雲諫的指甲摳進掌心,就像...就像父王當年...
    所以你也覺得朕該當個孤家寡人?雲嵐抓起案上奏折砸向殿柱,紙頁紛飛間露出廢除均田製的朱批,就像他們希望的那樣?
    朕很好,退下吧。
    雲嵐的龍尾掃過滿地奏折碎片,眼神有些渙散。
    雲諫的官靴碾過門檻時,帶起一陣細微的風。就是這縷幾乎察覺不到的空氣流動,成了壓垮龍骨的最後一根稻草。
    咳——
    帝王突然向前栽去,龍爪抓住床榻雕花護欄的瞬間,整塊南海沉香木應聲碎裂。他跪倒在錦緞堆裏,喉嚨裏泛起的血腥氣讓眼前陣陣發黑。
    原來龍也會眩暈)
    冰涼的手指突然托住他下顎。雅典娜金發間纏繞的晨露滴在他鼻梁上,帶著月桂的香氣。
    這麽狼狽可不像你啊。神明的歎息像唱歌,閉眼。
    金色神術在她掌心綻放,溫暖如仲春的溪水。雲嵐的豎瞳漸漸渙散,恍惚看見童年時和雲諫共浴的溫泉——那時弟弟還會把濕漉漉的龍尾纏在他手腕上撒嬌。
    睡吧。雅典娜的指甲劃過他眉心,帶出一道催眠的金痕,你做得...足夠多了。
    在意識沉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瞬,雲嵐感覺有冰冷柔軟的東西貼上了自己顫抖的眼瞼。
    ——是神明的嘴唇。
    真可憐。雅典娜撫摸著帝王眼角未幹的濕痕,神術金光映得她瞳孔透明如琉璃,明明隻差一點就能接近至美...
    殿外傳來更漏聲。女神微笑著為沉睡的帝王掖好被角,像收藏家擦拭心愛的瓷偶。
    晚安,我的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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