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窺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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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舞的視線死死釘在易風背後光影中那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上,聲音幹澀:“她……就是阿離?東方離?”
易風頷首,金光幻境中的東方離影像隨之清晰。她金發如瀑,藍羽幽冷,鎖骨處的傷疤像一道沉默的烙印。那份端莊的姿態,甚至眉宇間細微的神韻,都與東方舞驚人地重合。
“嘶——”晴倒抽一口涼氣,爪子無意識地在桌板破洞裏摳挖,木屑簌簌落下,“晨曦像我就算了……怎麽還有一個和二姐一模一樣的?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她看向易風的眼神裏,除了憤怒,第一次摻入了明顯的驚懼。
東方暮的目光銳利如刀,從東方離的影像移回易風臉上,聲音低沉而緊繃:“關於阿離的事,是不是也像晨曦那樣,受誓約限製,你無法主動提及?”
“是。”易風回答得幹脆,但隨即,他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不過……誓約的束縛在於‘主動告知’。若你們能憑借自己的智慧,推測出阿離的真實情況,那麽,我便可以確認你們的推測,或者回答基於你們推測的問題。”
這無疑是一個關鍵的提示。
東方暮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專注。她猛地轉身,大步走向母親東方昭生前休憩的軟榻。沒有絲毫猶豫,她掀開枕頭的動作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枕下,赫然躺著一本薄薄的、封麵沒有任何字跡的筆記。
她拿起筆記,轉身麵對自己的妹妹們和易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異常清晰:“這是我昨晚才發現的……在母親枕下。”
她將筆記的封麵展示給眾人——上麵是東方昭親筆寫下的四個字,墨跡深重,力透紙背:
《死亡猜想》
“二妹,小妹,一起來看看吧。”暮示意兩位妹妹過來,自己已經打開泛黃的第一頁了。
《死亡猜想》筆記第一頁的內容就超乎想象,讓三女開始緊繃神經。
字跡狂放不羈,如同被狂風席卷過的野草,恣意揮灑,透著一股研究者沉浸於思維風暴中的不羈。
“咳,”暮努力辨認著那些幾乎糾纏在一起的線條,語氣略帶尷尬,也帶著一絲對母親專注時總不顧字跡的無奈,“這是…草書。母親思考得入神時就愛這樣寫,得耐心點看。”
她清了清嗓子,逐句讀了出來,聲音在死寂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今日和白小風注:易風別名)聊了許久,他提到未來的人類流傳的什麽‘質…量守恒定律’和‘能量守恒定律’。”
[幾個墨團,似乎寫錯又劃掉]
“…大意是世界中的一切質…量和能量,隻會擴散、轉換,絕不會憑空消失或產生?若當真如此…”
[筆跡在此陡然一沉,仿佛將巨大的疑問摁在了紙上]
“那麽死後…維持靈魂存在的‘那點東西’,去了哪裏?”
[換行後,字跡潦草而快]
“…死亡的本質…到底是什麽?”
[最後幾行字跡略微平複,卻透著一絲決然與托付]
“能拿到這本東西的,要麽是我那幾個不省心的崽,要麽就是白小風了。”
“你們讀到這兒,說不定…我已經在‘去探索死亡的路上’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
“所以…這研究,我親愛的繼承者們,就靠你們了。”
東方舞臉上的血色褪去又被複雜的情緒衝回。她一把搶過筆記,指尖撫摸著那狂放的墨跡,感受著母親最後留下的、超越死亡本身、直指世界本源規則的巨大困惑。
“能量守恒…靈魂…”她喃喃自語,先前驚恐被一種更宏大、更根本的迷茫與求知欲所覆蓋。母親沒有留下具體的複仇計劃或家族秘史,而是留下了一個對“存在”本身的終極質問!
晴也湊近了,爪子小心翼翼避開脆弱的紙頁,眉頭皺得死緊:“能量…守恒?”
她越說越懵,感覺自己的腦子快燒掉了。
死亡這種抽象又可怕的概念,在母親的筆下和易風帶來的法則麵前,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需要填充數據的空白公式。
暮緩緩合上筆記,指尖在粗糙的封皮上摩挲,仿佛想從這冰冷的觸感中汲取一絲力量。母親留下的不是簡單的遺言,而是將“死亡”這個終極命題赤裸裸地拋在了她們麵前。巨大的困惑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接著看吧。”易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種罕見的溫和與鼓勵,“你母親…她很擅長在絕望裏給別人點一盞燈。這本筆記,不會全是冰冷的問題和血淚。”
暮抬起頭,對上易風沉靜的金眸。那眼神裏沒有催促,隻有一種篤定——篤定東方昭留給女兒們的,絕不僅僅是沉重的負擔。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重新翻開了《死亡猜想》。
第二頁的字跡依舊狂放,但似乎多了一份戰場間隙的匆忙和研究者特有的專注:
“神鳳軍今日難得休整。虛空那群雜碎又退了幾千公頃,算是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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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鋒一轉,切入正題]
“逮著木頭夜注:蕭寒夜)問了神族永生的根子。他說,普通種族包括我們鳳凰)的生命維持,靠的是身體裏那點‘原能’——燒光了,燈就滅了。”
[字跡加重]
“而神族,牛就牛在能直接從天地間‘薅羊毛’畫了個簡筆羊頭),補充原能!”
[墨跡飛濺,透著興奮]
“這更坐實了白小風說的‘能量守恒’!能量散失=死亡!那反過來想——”
[筆尖在此用力頓住,幾乎戳破紙張]
“理論上,隻要在能量原能)徹底散光前,瘋狂注入新的原能,是不是就能把人從鬼門關拽回來?!”
[下一行字跡略顯遲疑]
“但木頭夜潑了冷水:有些原能是‘靈魂本質’,獨一無二。這種原能要是散了,灌再多其他能量進去,也頂多造個空殼子,活不過來。”
“那…正常死亡下,這種‘靈魂原能’是怎麽沒的?去哪了?”
東方舞和晴聽得入神。母親的研究方向從虛無縹緲的“死亡本質”,開始聚焦到更具體的“原能”和“靈魂本質”上。尤其是“補充原能救命”這個大膽的設想,讓她們心頭微震。
暮的手指翻向下一頁。
“啊!”她短促地驚呼一聲,指尖像被燙到般猛地一縮。
下一頁,整張紙頁都被暗紅近黑的、早已幹涸的血液浸透了!濃重的鐵鏽味仿佛穿透了時光撲麵而來。那血跡如此刺目,幾乎掩蓋了所有字跡,隻留下邊緣一些模糊的墨痕,無聲地訴說著當時慘烈的景象。
暮的手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撚起那沉重粘膩的血頁,屏住呼吸翻了過去。
下一頁的字跡,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壓抑到極致的憤怒,筆劃僵硬,墨色深重:
“我們被偷襲了。”
“畜生!真沒想到它們學得這麽快!戰術、配合…簡直像換了個腦子!”
[墨點飛濺,如同濺落的血滴]
“折了兩個神將…還有五個鳳凰族的兄弟…”
[字跡在此停頓良久,留下大團暈開的墨漬,像無聲的淚]
“…心像被剜了。眼睜睜看著,卻救不了…無力。”
[筆鋒陡然一轉,帶著研究者最後的倔強]
“但在他們…消散的時候,我強迫自己去看,去感知。”
[字跡變得急促而專注]
“我注意到一件事:靈魂消散時,那股最核心的‘原能’——木頭夜說的‘靈魂本質’——它好像…不是隨意地散開,像煙一樣飄走。”
[字跡在此加重,帶著強烈的困惑和一絲驚悚的發現]
“它像是…被什麽東西吸走了!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瞬間就…消失了!就在原地消失的!”
[最後一行字帶著沉重的決心]
“不論如何…接下來,夜晚的防備必須翻倍!不能再有下一次!”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血頁帶來的衝擊尚未消散,母親在巨大悲痛中依然強撐著觀察到的詭異現象——“靈魂原能”被定向吸走、原地消失——像一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被…吸走了?”晴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爪子無意識地摳著桌沿,“不是消散…是被什麽東西…拿走了?”
東方舞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看向易風,聲音幹澀:“母親觀察到的…是真的嗎?那‘靈魂原能’…去了哪裏?被誰拿走了?”
易風沉默著。他的目光落在筆記上那觸目驚心的血頁和母親最後帶著血淚的觀察記錄上,金色的瞳孔深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痛惜,有憤怒,還有一種深沉的、被誓約死死鎖住的無奈。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關於靈魂原能的去向…以及它被‘吸走’的真相…”他頓了頓,似乎在對抗著無形的枷鎖,“…在誓約裏。”
又是誓約!
但這一次,三姐妹沒有再爆發。母親筆記中血淋淋的戰場記錄和那詭異的現象,像冰冷的潮水,讓她們從最初的震驚和憤怒中,逐漸沉入一種更深的、帶著刺骨寒意的凝重之中。她們意識到,母親留下的,不僅僅是一個問題,更是一條指向某個巨大、黑暗真相的血色路標。而這條路的盡頭,或許就連接著虛空,連接著她們失去的一切,以及…那個吸走靈魂原能的未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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