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牙麻煩門口的護衛通報後，很快得到了主家的許可。三人穿過厚重的大門，步入東煌堂的院落。
    院內別有洞天，麵積遠比從外麵看起來要廣闊。假山怪石錯落有致，巧妙地分隔出不同的景致空間，其間點綴著各種繁茂的花樹草木，顯得既大氣又雅致。一位身形極為魁梧、甚至比鋼牙還要雄壯幾分的中年男子，正從正廳方向大步流星地迎了出來。
    此人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刀，與畢家赫有著七八分相似，但更添歲月沉澱下的威嚴與沉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頸上一道猙獰的疤痕，仿佛曾被利刃險些割斷喉嚨，為他平添了幾分煞氣。一身銀白毛發昭示著他純正的白虎血脈，身後跟著幾位侍女，雖也是虎妖，但毛色各異，顯然並非白虎本支。
    他對著鋼牙拱手，聲如洪鍾：“鋼牙老弟，你可算來了！”目光隨即落到東方晴身上，帶著一絲審視與好奇，“這位小姐是？”
    鋼牙連忙為雙方介紹：“萬盛大哥，這位是東方晦大人的女兒，東方晴小姐。”他又轉向晴，“晴小姐，這位就是白虎家的家主，畢萬盛。”
    “晴小姐，久仰大名。”畢萬盛抱拳行禮，語氣客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東方晦之女，這個身份在知曉內情的人眼中，分量不輕。
    “畢家主，幸會。”東方晴微微頷首回禮。
    寒暄過後，畢萬盛直接切入主題，他看向晴，目光帶著探詢：“晴小姐此次前來，也是為相助我族查清此事？”
    東方晴點了點頭：“受妲己姑娘所托，略盡綿力。”她並未多言，但態度明確。
    一旁的鋼牙立刻挺起胸膛，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怎麽樣，萬盛大哥，兄弟我牛吧？能請來晴小姐這樣的強援！”
    畢萬盛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毫不客氣地戳穿：“你得了吧！就你那莽撞性子，能請得動晴小姐？肯定是妲己那女人開的口。”他故意點明，是不想讓鋼牙在正事上還帶著嬉皮笑臉的態度。
    鋼牙被噎了一下，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無從辯起，隻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畢萬盛不再理他，側身對東方晴做了個“請”的手勢：“晴小姐，廳內詳談。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又對身後一位看起來頗為機靈的侍女吩咐道：“可可，去為貴客沏上好茶。”
    名叫可可的侍女恭敬領命，快步先行離去準備。
    三人來到寬敞明亮的廳堂落座。很快，可可端上香氣四溢的熱茶。畢萬盛沒有過多客套，待侍女退下後，神色凝重地開始講述：
    “事情發生在十五天前。”他聲音低沉，帶著回憶的沉重，“那天傍晚，大概下午六點左右，我去我弟弟畢千雄家，就是離這一公裏外的東王堂。我們兄弟感情極好，連宅院的布局都幾乎一模一樣。”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敲了足足一刻鍾的門，裏麵卻毫無動靜，既沒人應門，也沒人詢問。當時天色尚早，我覺得奇怪，還以為他是怕老婆管著不敢喝酒，便想著翻牆進去看看。”
    “可是……”畢萬盛的聲音有些幹澀，“翻過牆頭，我看到的那一幕，我至今……記憶猶新。全家十七口人，全都倒在院子裏、廊下……姿勢各異，像是瞬間失去了意識。但是，看不到任何明顯的外傷，地上……甚至連一滴血跡都找不到。”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起初還抱著一絲希望，衝過去挨個探他們的鼻息、摸脈搏……才發現，全都……已經死了。後來我立刻上報給了一家會，請求徹查。可是，直到今天，連死因都沒能查出來！體內找不到任何毒素，連毒殺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
    鋼牙聽得眉頭緊鎖，忍不住插話：“十七口人，無聲無息，無傷無毒？這手段也太詭異了！”
    畢萬盛沉重地點了點頭：“唯一的線索，就是在院子角落裏，找到了幾根白色的毛發，乍看很像是我們白虎族的。但仔細辨認後，發現質地和光澤有細微差別。正因為這幾根毛，加上離奇的死狀，上麵才最終定性為……謀殺。”
    鋼牙撓了撓他毛茸茸的腦袋，看向東方晴：“晴小姐，你也聽到了，這案子邪門得很。我這次被緊急召回來，就是因為這個。”
    晴若有所思：“是打算借助你敏銳的嗅覺，尋找可能殘留的氣味線索？但時間過去這麽久，恐怕很難有收獲了。”
    畢萬盛聞言，略顯詫異地看向晴：“晴小姐還不知道嗎？鋼牙老弟可不光是打仗厲害，他還是我們妖族內部數一數二的……法醫。尤其擅長處理各種離奇死亡的案件。”
    “法醫？”東方晴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身邊這個渾身散發著沙場氣息、大大咧咧的狼妖。他……是法醫？這反差未免太大了點！
    鋼牙看到晴驚訝的表情，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獠牙，還衝她豎了個大拇指：“沒想到吧？嘿嘿！不過說到這個案子，我倒是有點初步的想法。”他收斂了笑容，變得嚴肅起來，“晴小姐，你聽說過‘幻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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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晴搖了搖頭，這個名詞對她來說很陌生。
    畢萬盛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起來，替鋼牙解釋道：“幻術，是一種極為陰損的術法。它作用範圍很小，最大不過覆蓋一個手掌的麵積，但能直接攻擊目標的靈魂意識。中術者往往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精神崩潰乃至湮滅，外表卻看不出任何傷痕。正因它防不勝防且極其惡毒，很久以前就被我們妖族列為禁術，嚴禁修煉和使用。”
    鋼牙點了點頭，接過話頭：“沒錯。據我所知，如今東方世界各大種族裏，明麵上已經找不出擅長使用幻術的了。但是……”他壓低了聲音，“西方有一個種族，卻以精通此道而聞名——樹靈族。”
    “樹靈族？”畢萬盛立刻搖頭否定，“這不可能！樹靈族根本無法長期離開他們的生命之源‘世界樹’，這是常識。他們怎麽可能遠渡重洋來到妖族腹地殺人？動機又是什麽？這個思路太牽強了。”
    雖然萬盛否決了這個猜測，但東方晴卻對“樹靈族”這個奇特的種族產生了濃厚的好奇。一個無法離開特定樹木的種族？這倒是聞所未聞。
    鋼牙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光在這裏推測也沒用。萬盛大哥，晴小姐，咱們還是去現場——東王堂實際勘察一下吧。或許能找到被忽略的細節。”
    畢萬盛也站起身：“好，我陪你們一起去。現場一直被封存著，維持著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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