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夢醒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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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山上下,今日處處張燈結彩,一派普天同慶的歡騰景象。家家戶戶門前都懸掛著喜慶的紅燈籠,鮮豔的綢帶從枝頭簷角垂落,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山道上鋪滿了新采的花瓣,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的香氣和陣陣歡聲笑語。
    山腰處,一頂裝飾得極其華麗、以金線繡滿鳳凰於飛圖案的大紅喜轎,正由四位身著彩衣、氣質各異的女子穩穩抬著,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向山頂行進。轎子輕盈,但每一步都帶著莊重的儀式感。
    轎內,東方晴端坐著,一身繁複精美的火紅嫁衣,襯得她肌膚勝雪。厚重的紅蓋頭遮擋了她的視線,隻能透過底部縫隙看到腳下晃動的轎底板和偶爾飄入的花瓣。外麵抬轎姑娘們的閑聊聲清晰地傳了進來:
    “瞧瞧這排場!咱們三小姐出嫁就是不一樣!瞧瞧咱們四個,鳳凰、鵷雛、鸑鷟、鴻鵠,五鳳之中除了青鸞本尊,咱們這可算是頂配的轎夫了!”一個聲音帶著羨慕和打趣。
    “行啦行啦,別眼熱了,等你將來出嫁,族裏定然也給你安排得風風光光!”另一個聲音笑著安撫。
    “就是!咱們可得走穩當點,要是耽誤了吉時,讓山頂那位尊貴的姑爺等急了,回頭大小姐的責罰下來,可有你們好受的!”第三個聲音帶著善意的警告。
    晴在轎內聽著,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絲甜蜜又無奈的弧度。沒錯,今天是她和易風的大喜之日。然而,這從山腰到山頂的漫長路程,在喜慶之餘,也讓她覺得有些煎熬。心裏像是有隻小雀在撲騰,恨不得能立刻跳出轎子,施展身法直接飛到山頂那個身影身邊去。這按部就班的儀式,對她此刻急切的心情來說,著實有些磨人。
    轎子有節奏地輕微顛簸著,伴隨著轎夫們整齊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喘息。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感覺轎身一頓,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山頂到了。
    轎簾被輕輕掀開,一隻溫暖的手伸了進來,攙扶著她緩緩步出轎門。即使隔著蓋頭,晴也能感受到山頂開闊地帶吹來的微風,以及前方傳來的更加濃鬱的人氣和一種……熾熱的能量波動。
    她被人引導著,一步步向前走去。腳下是柔軟的地毯,周圍是嘈雜卻又刻意壓低了的祝賀聲和議論聲。她能感覺到,自己正走向一個被精心布置過的高台。
    就在這時,一股灼熱的氣浪迎麵撲來!即使隔著蓋頭,也能“看”到前方驟然亮起的、躍動的紅光。按照鳳凰族的古老婚俗,新娘需要獨自穿過一道象征著“焚盡過往、涅盤新生”的火焰之牆。這火牆並非凡火,而是以精純的鳳凰真炎凝聚而成,既能滌蕩身心,也寓意著與火的永恒共生。
    晴心中並無絲毫懼意,反而生出一股親切感。她深吸一口氣,調整步伐,毫不猶豫地、姿態優雅地邁步踏入了那道光焰交織的帷幕之中。
    預想中的灼燒感並未出現,那熾熱的火焰如同擁有生命般,溫柔地拂過她的嫁衣和肌膚,帶來一種奇異的溫暖與淨化之感。緊接著,整麵火牆仿佛完成了使命,光華驟然內斂,迅速收縮、變形,最終化作一條流光溢彩、蘊含著精純火元的赤色輕紗,如同擁有靈性般,輕盈地飄落下來,恰到好處地披拂在她的肩頭,與她原本的火紅嫁衣融為一體,更添了幾分神聖與高雅。
    火焰散去,視線豁然開朗。雖然仍隔著蓋頭,但前方高台下那個挺拔、熟悉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辨——正是易風。他身著莊重的禮服,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已等待了千年。
    喜悅湧上心頭,但晴的目光下意識地快速掃過高台四周觀禮的人群。大姐東方暮站在顯眼的位置,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長老們、各族賓客……可是,她反複看了幾遍,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個她此刻極度想看到的身影——她的二姐,東方舞!
    一種莫名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她也顧不得禮儀了,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到易風身邊,借著靠近的機會,極力壓低聲音,帶著急切和困惑問道:“易風!我二姐呢?她怎麽沒來?她在哪兒?”
    易風聞言,微微側過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帶著點疑惑的茫然,他輕輕歪了歪頭,反問道:“二姐?晴,你什麽時候有的二姐?東方家……不是隻有你和大姐暮嗎?”
    這話如同一聲驚雷,在晴的耳邊炸響!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瞪”著蓋頭下易風模糊的輪廓:“你……你胡說什麽?!東方舞啊!我們的二姐!你怎麽能……”結婚就能不認親姐了?這說的是什麽混賬話!
    恐慌開始蔓延,她顧不上許多,猛地轉向高台旁的大姐東方暮,聲音帶著顫抖,幾乎是喊了出來:“大姐!二姐呢?舞姐姐在哪裏?!”
    東方暮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讓晴心底發涼的、毫無破綻的疑惑,她微微蹙眉,語氣自然地說道:“晴,你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太緊張了?我們東方家,從來就隻有我們姐妹二人啊。你哪裏來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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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晴徹底慌了神,心髒狂跳,血液仿佛瞬間冰冷。她一把扯下頭上的紅蓋頭,視線毫無遮擋地掃過全場每一張臉——沒有!真的沒有東方舞!而且,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她最親近的大姐和即將成為她夫君的易風,都用一種看待“胡言亂語者”的、帶著憐憫和不解的眼神看著她!
    巨大的荒謬感和失去至親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二姐——!!!”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喊,再也顧不得這是什麽婚禮現場,什麽禮儀規矩,轉身就朝著來時的山路瘋狂地奔跑下去!火紅的嫁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肩頭的赤紗飄蕩,她卻隻覺得渾身冰冷。
    “二姐!你在哪兒?!二姐——!回答我!”她一邊拚命奔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山道兩旁的紅燈籠和喜慶的裝飾,此刻在她眼中都變成了刺眼的、嘲諷的背景。
    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悶痛得幾乎無法喘息。喉嚨也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呼喊聲變得越來越微弱、沙啞。
    就在她感到絕望、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一個熟悉而焦急的聲音,仿佛穿透了層層迷霧,直接在她心靈深處響起,越來越清晰:
    “晴!醒醒!快醒醒!”
    這聲音……是二姐!是東方舞的聲音!
    晴猛地掙紮,循著那聲音的來源拚命追尋,眼前的混亂景象開始扭曲、模糊……
    晨光透過雕花木窗,溫柔地灑滿房間,驅散了昨夜殘留的寒意。東方晴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額角還帶著夢中奔跑驚醒的細汗。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浮雕,以及床邊那張帶著關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的容顏——是二姐東方舞。
    “晴,醒醒,做噩夢了?” 東方舞的聲音輕柔,帶著剛醒來時的微啞,她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拂去妹妹額角的濕意。
    原來……是夢。一場大喜大悲、光怪陸離的夢。晴怔怔地看著二姐,夢中那種失去的恐慌和急切尋找的焦慮感還未完全消退,心髒仍在砰砰直跳。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像小時候尋求安慰那樣,輕輕握住了二姐微涼的手指,仿佛要確認這份真實的存在。
    感受到妹妹依賴的小動作,東方舞心中那縷因昨日切磋和深藏心事而起的愧疚感,不禁又深了一分。但她迅速用一抹帶著戲謔的淺笑掩蓋了過去,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調侃道:“喲,昨天還跟二姐動手恨不得拆了我這把老骨頭,怎麽一晚上過去,連做夢都在喊我?這是打輸了不服氣,夢裏找我算賬呢?”
    晴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熱,卻更緊地握了握二姐的手,還把臉在她手背上依賴地蹭了蹭。那個荒誕的夢,讓她瞬間想通了很多事。夢裏失去二姐的恐慌是如此真切,真切到讓她意識到,無論易風教了二姐什麽,無論二姐對易風懷有怎樣的情感,二姐東方舞本身,對她東方晴而言,都是無可替代、珍貴無比的存在。 那份莫名的醋意和較勁,在可能“失去”的恐懼麵前,顯得那麽幼稚可笑。
    “才不是算賬呢,”晴小聲嘟囔著,找了個借口,“是夢見小時候了,就我二十歲那年,鳳凰山下大雪的時候,我們倆在雪地裏玩。”
    東方舞聞言,眼神也柔和下來,陷入了回憶:“二姐記得。那時候你呀,還沒個凳子高,看到漫山遍野的白雪,新奇得不得了,像個撒歡的小獸,不管不顧地就往雪堆裏撲騰,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你撈起來,你非得凍成個小冰鳳凰不可。”她說著,指尖輕輕點了點晴的鼻尖。
    提到這個,晴可不服氣了,立刻翻起舊賬,帶著嬌嗔的語氣反駁:“哼!你還好意思說!也不知道是誰,當時挖了個老大老深的雪坑,還在上麵鋪了層薄薄的浮雪做偽裝,故意引我過去!我才掉進去的!你這叫‘救我於水火’嗎?這‘水火’根本就是你親手製造的好不好!”
    被揭穿童年惡作劇,東方舞頓時有些窘迫,假意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咳咳……那、那不是……當時二姐我也還是個半大孩子嘛,貪玩不懂事……”她趕緊轉移話題,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好了好了,陳年舊事不提了。趕緊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從今天起,大姐和我可是要對你進行特訓的,第一課——掌握我們鳳凰族真正的核心力量,涅盤形態。”
    “涅盤形態?”晴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好奇地睜大了眼睛,昨日的疲憊與心結仿佛已被晨光和姐妹的溫情徹底滌蕩幹淨。新的修行,新的篇章,就在這溫馨的晨間對話中,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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