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房的窗戶被黑布封得嚴嚴實實，隻有一盞油燈搖曳著昏黃的光，映得淩夜的臉忽明忽暗。
    他麵前的木桌上擺滿了東西：煉丹爐冒著嫋嫋青煙，旁邊放著三個貼著標簽的瓷瓶，地上攤著幾張黃紙，上麵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卻蘊含玄奧的紋路 —— 這是他能拿出的全部家當，也是他闖黑水秘境的全部依仗。
    “呼 ——”
    淩夜拿起一把鑷子，夾起一塊通紅的藥渣扔進冷水裏，“滋啦” 一聲，白霧升騰。煉丹爐裏，墨綠色的藥粉正在翻滾，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氣 —— 這是他用僅剩的 “腐骨草” 和 “迷魂花” 煉製的 “腐骨迷粉”，沾到皮膚上會潰爛，吸入一點就會昏迷，是他能想到的最陰狠的防身手段。
    “最後一份材料了。” 淩夜看著爐子裏漸漸凝固的藥粉，眼神凝重。煉丹小比得到的草藥已經用得幹幹淨淨，二十枚下品靈石也換成了朱砂、黃紙和幾味劇毒藥材，連李長老給的護脈丹都被他拆成了粉末，混入了另一個瓷瓶裏 —— 那是 “爆氣粉”，能短時間刺激氣血，讓他的力量臨時暴漲一倍，代價是事後會虛弱半個時辰。
    “吱呀。”
    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黑影閃了進來，是王執事。他手裏拿著一個布包，塞到淩夜手裏，聲音壓得極低：“這是三枚‘煙霧彈’，老夫年輕時用的，拉了引線能炸出濃煙，關鍵時刻能擋一下。還有，吳鷹那邊動靜不小，聽說他找了五個外門核心弟子，都是武者三重，還帶了不少淬毒的暗器。”
    淩夜打開布包，裏麵是三個拳頭大的黑鐵球，上麵刻著簡單的紋路。他心裏一暖，把布包收好：“多謝王執事，這份情我記下了。”
    “別謝我，老夫也是看不慣吳鷹那小子的做派。” 王執事歎了口氣，“黑水秘境裏危機四伏，不僅有妖獸，還有其他宗門的弟子，你自己多加小心。要是實在不行，就趕緊退出來，別硬撐。”
    說完，王執事又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裏。
    淩夜走到窗邊，撩開黑布一角，果然看到兩個黑影在不遠處的大樹下徘徊 —— 是吳鷹派來監視他的人。他冷笑一聲，關上窗戶，繼續手裏的活。
    接下來，他拿起一支狼毫筆，蘸了蘸朱砂，趴在地上開始畫陣圖。油燈的光太暗，他不得不湊近黃紙，眼睛瞪得發酸。畫陣紋比他想象的難多了，每一筆都要精準無比，稍微歪一點，陣法就會失效。
    “不行，這裏太粗了。” 淩夜皺著眉，把畫壞的黃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地上已經堆了十幾個紙團，他的手指被朱砂染得通紅，手腕也酸得抬不起來，但他不敢停 —— 這是簡易困陣，隻要布置好，能困住武者三重以下的敵人十息時間，足夠他逃跑或者反擊了。
    “凝神，專注。” 淩夜深吸一口氣，運轉起《無名導引術》，精神力瞬間集中。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筆下的陣紋也流暢了許多。一個時辰後，三張完整的困陣圖終於畫好了，每張黃紙上都閃爍著淡淡的紅光，那是陣法成型的征兆。
    “還有預警陣。” 淩夜沒有休息，又拿起一張黃紙，畫起了更簡單的預警陣 —— 隻要有人靠近三丈之內，陣圖就會發出 “滋滋” 的聲響。這是他根據基礎陣法理論改良的，雖然簡陋，卻很實用。
    畫完最後一張陣圖，天已經蒙蒙亮了。淩夜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骨頭 “哢哢” 作響。他把三個瓷瓶、三張困陣圖、三張預警陣圖和煙霧彈都塞進懷裏，貼身放好，又從床底下拿出一根小臂粗的木棍 —— 這是他用硬木削的，前端磨得尖銳，還塗了一層腐骨迷粉，算是他的武器。
    “該熟悉一下了。” 淩夜走到院子裏，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他閉上眼睛，運轉起【陣法弱點洞察初級）】，周圍的世界瞬間變了模樣：院子裏的石頭、樹木、甚至牆角的裂縫，都浮現出淡淡的線條和節點，哪裏是受力點，哪裏是防禦薄弱處，一目了然。
    “有用。” 淩夜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又擺出國術的起手式，一拳一腳地練了起來。【宗師級戰鬥意識】讓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精準，每一拳都帶著呼嘯的風聲，腳下的迷蹤步更是讓他的身影飄忽不定，像是隨時會消失在原地。
    練了半個時辰，淩夜渾身是汗，卻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武者二重巔峰，隻要再進一步，就能突破到三重。體內的真氣也比以前流暢了不少，雖然還是很微弱，卻足夠支撐他使用暗勁和陣法了。
    “差不多了。” 淩夜停下動作，擦了擦臉上的汗。他回到雜役房，換上一身幹淨的粗布衣服，把所有東西都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遺漏。
    桌子上，隻剩下那本《基礎丹方詳解》和李長老給的護脈丹空瓶。淩夜把書放進懷裏 —— 這是他唯一的念想，要是能從秘境裏活著出來，他還要繼續學習丹術。
    “吳鷹，五個武者三重嗎？” 淩夜摸了摸懷裏的瓷瓶，眼神變得冰冷，“那就看看，是你們的人多，還是我的底牌硬！”
    他走到門口，推開房門。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卻驅散不了他心裏的寒意。雜役院的弟子們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去秘境集合，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和緊張，隻有淩夜，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淩夜，你也去秘境？” 一個認識他的雜役弟子驚訝地問，“聽說吳鷹少主放話要收拾你，你還敢去？”
    淩夜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 —— 黑水秘境裏有能疏通絕脈的 “洗脈草”，隻要拿到它，他就能徹底擺脫 “絕脈廢物” 的稱號，真正在宗門裏立足。為了這個機會，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闖！
    他抬頭望向宗門後山的方向，那裏是黑水秘境的入口。遠遠地，他看到一群穿著白色勁裝的弟子正往那邊走，為首的正是吳鷹。吳鷹似乎也看到了他，舉起手，對著他做了個 “割喉” 的手勢，嘴角勾起一抹猙獰的笑容。
    淩夜眼神一凜，攥緊了懷裏的煙霧彈。
    明天，就是黑水秘境開啟的日子。
    明天，就是他和吳鷹了斷恩怨的時候。
    明天，要麽生，要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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