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虛擬烏托邦·終極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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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終極攻堅的漣漪尚未消逝,世界邊緣的曙光便將數據流鋪灑進係統總控室。
    空間闊大,玉白光罩溫潤,無數主機如山連綴,深處卻浮現一圈色彩各異的數控台。
    金屬桌椅梳理得纖塵不染,中央高台之上,慕容灃立身而坐,指尖握著一枚黑曜石數據徽章,如雕琢星輝。
    在此刻,他召集所有脊梁一般的人才,籌謀一場關乎未來的盛宴。
    風琛步入門廳,襯衫剛貼合線條,風衣撣過膝彎,整個人仿佛數據流剝離塵埃後的冷峻鋒芒。
    他低頭扣好袖扣,目光掠過廳中聚集的每一道背影。
    台側,幾位頂級開發者圍聚而立,有的眼下陰影深重,有的雙手習慣性摩挲光板,皆各懷心事。
    慕容灃右手略一舉,語調分明有致:“諸位,‘烏托邦計劃’與‘人類意識永存’的程序節點稿已整理完畢。
    細節處存一處未知量,今請風琛領銜,傾聽每一份執念與質疑,合謀一解。”
    他嘴唇勾起一道線,既莊重又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掌控感。
    他輕闔雙目,環視全場,那股泰然自若從未動搖。
    風琛將指節輕壓在操作台上,微微頷首。他環顧眾人,一位青年工程師率先皺起鼻尖,抓著領帶扯了扯,語聲急促道:“意識上傳,真的可控嗎?
    誰能定義永恒?我、我覺得不太現實,這不是拿人的靈魂當變量嘛!”
    說罷,他雙臂抱胸,踮腳一晃,臉上浮現一抹翹首以盼的調侃。
    風琛嘴角微揚,平靜中透著一分探查。他順手點亮主端屏幕,將技術流程列於空中。
    話音緊貼數據緩緩升起:“永恒程序隻在界限之下才有秩序。
    若有人踏進邊界,便是災厄——所以,我們更需定義它,守好界碑。”
    一位女程序員雙目圓睜,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眼角神經緊繃地跳了兩下:“風琛,你會不會太自信?
    人心比代碼更不可控,我們一直都在反複自問,虛擬大陸是牢籠還是家園?”
    她話畢,身旁一個留著小胡子的極客連忙拍掌,嘴一撇,輕哼出聲:“不是牢籠,也成不了天堂。
    人總喜歡美化烏托邦,可看清現實就行了,沒必要造夢後又自責。”
    說完揩了把汗,眼神裏有藏不住的懷疑和無力。
    他一邊說一邊拿數據鼠標亂敲,像在分散自己情緒。
    風琛側身,將目光定格於慕容灃,眉心隨思考輕輕皺緊,恍若在風暴之間校準航向。
    他聲音緩慢推開:“理想隻是模板,人心才是引擎。
    係統要運行,需根植人性最深處的溫情——但也要用冰冷邏輯做框。
    自由與規則,混沌與秩序,誰也不可偏廢。”
    一名散發著書卷氣的算法專家坐在末席,他慢慢直起腰,手指相互碰擊,睫毛顫動,他斟酌著道:“意識永存,誰定義身份?
    記憶的重複堆疊,是否等於自我延續?我們究竟是守護者,還是篡改者?”
    此語落地,氣氛登時扯緊成一根鋼絲。每個人的表情都繃住了,一瞬間議論沸騰,有的微微搖頭,有人捏緊筆杆,還有人指節咯吱作響——空氣中交纏的是恐懼,也是貪婪。
    慕容灃輕擊徽章,微笑浮現唇角,溫和之下露出一圈堅不可摧的堅定。
    “‘烏托邦’不是偷換生命的重生符號,而是新紀元的鑰匙。
    你們的遲疑,反倒是計劃最寶貴的底色。”他起身緩緩走向風琛,腳步無聲,卻氣場逼人。
    他頓了頓,定定看向風琛,“你如何為理想引航?
    你看到的未來,究竟是什麽模樣?”
    台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風琛身上。那一刻,數據流如溢出的銀河,影子綽綽,仿佛星海落入深潭。
    他指間輕輕敲擊桌麵,一字一句如編入主程序:
    “未來不是克隆自矛盾,而是讓多種‘我’共存。
    願意留於虛擬的,應被尊重;選擇拒絕上傳的,也需有退出權。
    我們提供歸宿,而不是監牢。意識可以永存,但靈魂的溫度和痛感不能被刪減。
    即便身在代碼深處,人也要有一次哭和笑的權利。”
    他話音一落,堂中為之一滯。青年工程師腦門沁出細汗,嗓子吞咽幾下,最後牙一咬,嘀咕一句:“不上不下,才最折磨人……你不會真想讓所有人都隨心所欲吧?
    那還怎麽管理?”
    風琛隻是側頭看他,眉微揚,手指拍打桌麵——沒有多說一句,卻已將不安驅至彼端。
    而那名女程序員一時神情恍惚,手背貼上發熱的屏幕。
    她收緊唇線,眼角的倔強柔和下去:“風琛,你要的理想,好像讓人既慌張又想擁抱。”
    她自語幾句,眼裏浮上一抹笑意。
    算法專家低頭研讀模型,額角青筋微動,不吭聲,卻在虛擬操作台下藏起半頁寫滿公式的便簽。
    場內有人翹腳,有人打開能量飲料,更多的人不安地搓揉指頭,但眾人的情緒正被風琛那平靜裏的鋒利牽引。
    慕容灃站立側影如鬆,燈光下那冷冽氣質更顯輪廓。
    他緩緩開口:“既要人心共鳴,也需鐵律維持。
    風琛,對你的方案,如何在最底層設限?假如有一天,有意誌逃離係統,誰為最後一道關?”
    風琛目光投向虛懸的代碼瀑布,腮線棱角分明,背脊一挺。
    他反手執起激光筆,道道藍光穿插屏幕之上。
    他沉下嗓音,“所有烏托邦都是紙上城堡,真正的長城在於選擇。
    每個存檔需配置‘悔改’與‘刪除’權,給人保留一次歸零的可能——既然是人類新生,就必須允許退路。
    至於違逆程序者,我們不是懲罰者,隻需限定權限,和時間賽跑。”
    女程序員將頭埋進臂彎裏,仰著鼻尖一笑,聲音微弱:“你倒是仁慈到極致。”
    她雙唇微抿,轉眼環視同儕,仿佛看到了某種不可能的答案。
    胡子極客聽罷卻撇嘴冷笑,把椅背向後一仰,一臉無所謂:“歸零?
    可要是有人打著歸零名頭亂搞,你們久守烏托邦就不怕‘數據瘋牛’?
    別到頭來大家都清零,才算真永存。”他說罷雙手一攤,儼然將自己與一切鋒芒都隔絕開。
    風琛麵容波瀾不驚,他將資料甩到胡子極客桌前。
    指節敲落的片刻,他回身一擊主控台,將風險流程推送至屏幕中央,語調鏗鏘:“意誌再猛,規矩先行。
    烏托邦不是縱容,而是擇善而居。最大寬容和最嚴邊界並存——這才叫運行,而不是放縱。”
    青年工程師頓了頓,低頭看桌,嘴裏小聲嘀咕:“也許,有那麽一絲道理……可現實總歸淩亂。”
    他的手無措地在筆記本沿摩挲,發髻微亂。
    議題陷入僵持。長時間的空氣凝固,隻有設備主機微鳴。
    風琛獨自一人站於巨大星環屏幕麵前,思索時抿了抿唇,不露聲色地敲指。
    眾人皆盯著他,濃縮千絲萬縷情感的河流。場間凝滯的情緒,就在風琛輕巧轉身,踱步環場之際開始慢慢轉化。
    慕容灃移步至風琛身側,身形筆直。兩人背對巨幕,如兩道鐵壁相峙於數字星河之巔。
    他展開手腕,微露腕表精巧之光,語氣如遠山厚雪:“你可知——人類終極的烏托邦,是給每顆心都雕琢一個出口。
    誰能決定什麽是自由?你以為你的溫情不會釀成軟弱?”
    風琛沒有轉身,隻是手抵桌麵,鬢角緊貼燈下光斑。
    他柔聲應答:“溫情不是軟弱,是為冷酷世界留一道活門。
    哪怕最後隻剩下一道縫隙,隻要有人願意走,那烏托邦就還活著。”
    主控室內,所有的爭論、倦意、疑惑和譏嘲,在這一刻都被星環中央的光流衝刷。
    數據逐格明滅,映照得每個人臉上都多了一層理想的銳度。
    方案經過一輪次激烈磋礪,已然分出多個應急分支。
    慕容灃抬頭以目示意,眾人彼此會意,紛紛將各自版本上傳雲端,投射出懸案的最終形態。
    風琛走下高台時,身影挺闊,眼底餘光收攏皺褶。
    他靠近窗側,天邊微明,烏金餘暉穿堂而入,落在身上。
    他低低吟誦一闋舊詩:“星垣可作樓台鏡,數據盈虛賦新篇。”
    唇角的笑意暈化無邊,仿佛下一刻就要引燃天邊晨曦。
    樓外風聲微起,主控室屏幕點亮:星河計劃待發,變革近在咫尺。
    所有技術天才隔空神情各異,世界正被一縷全新的晨光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