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琛踉蹌著穿過那道臨時撕裂的空間裂隙，重重摔在“永恒壁壘”後方的地麵上。
    冰冷的、布滿灰塵的觸感從虛擬身體傳來，混雜著空氣中彌漫的、類似金屬鏽蝕與塵埃混合的古老氣息。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精神力的透支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體內“神之代碼”帶來的那種與空間規則產生微弱共鳴的餘韻，卻讓他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他撐起身體，環顧四周。
    這裏似乎是一處被刻意隱藏的小型密室，空間不大，呈不規則的圓形。
    牆壁由巨大的、表麵刻滿模糊符文的黑色岩石構成，散發著幽幽的涼意。
    密室中央，懸浮著一個半透明的能量護罩，護罩內，靜靜地躺著一個巴掌大小、通體呈現出奇異暗金色澤的菱形晶片。
    晶片表麵流淌著極其微弱、如同呼吸般的光芒，內部仿佛蘊藏著一片深邃的星海。
    “這就是‘遺忘之墟’的秘密？”風琛低喃一聲，強忍著疲憊站起身，緩步走向那能量護罩。
    他能感覺到護罩上殘存的能量波動雖然微弱，卻異常古老和穩定，顯然是某種高級別的防護技術。
    他嚐試性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護罩的瞬間，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彈開。
    風琛沒有再強行嚐試，而是閉上眼，再次溝通體內的“神之代碼”。
    這一次，他沒有去擾動空間，而是將意誌聚焦於感知這能量護罩的構成。
    幾分鍾後，他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找到了護罩能量流的一個微小節點，如同之前操控虛空螢一般，用意誌注入一絲“神之代碼”的力量，極其輕微地撥動了一下那個節點。
    “嗡……”能量護罩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隨即光芒黯淡，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失去了護罩的保護，那枚暗金色的菱形晶片緩緩飄落，被風琛穩穩接住。
    入手冰涼，晶片的材質非金非石，表麵那些流淌的光芒似乎是某種活性數據流。
    他能感覺到，這枚晶片內部蘊含著龐大的、卻被嚴密封鎖的信息。
    “阿哲，立刻分析這枚晶片，嚐試讀取內部數據。”
    風琛通過神經交互界麵下達指令。
    “求索號”主腦“阿哲”的電子音在腦海中響起：“指令收到。
    開始掃描分析……晶片材質未知，內部結構複雜，采用非標準數據封裝協議……檢測到物理接口，樣式為‘星塵紀元’早期型號‘幽藍接口’，已被列入‘遠古技術遺產’目錄，當前通用設備無適配接口及讀取協議。
    正在嚐試通過能量波動逆向破解……預計所需時間：73小時26分鍾。
    成功率：低於0.01%。”
    風琛眉頭微蹙。73小時？太久了。而且成功率幾乎為零。
    這枚晶片顯然是關鍵，他必須盡快知道裏麵是什麽。
    “有沒有其他辦法？”
    “分析結果顯示，若能獲取對應型號的‘矩陣協處理器’，可極大提高破解效率及成功率。
    ‘矩陣協處理器’：星塵紀元2173年至2198年間生產的專用數據解析硬件，針對早期非標準協議設計，已停產超過三百年。”
    阿哲的回答依舊精準。
    矩陣協處理器……風琛揉了揉眉心。這種老古董，去哪裏找？
    他立刻聯係了淩霄。通訊接通，淩霄沉穩的聲音傳來，背景中隱約有鍵盤敲擊的急促聲響，顯然還在忙於應對“利維坦”的金融攻勢。
    “風琛？‘永恒壁壘’那邊有進展了？”
    “嗯，找到了一樣東西。”風琛言簡意賅地將晶片的情況和“阿哲”的分析結果告知了淩霄，“我需要一枚‘矩陣協處理器’，越古老的型號越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調動資源查詢。
    “矩陣協處理器……”淩霄的聲音帶著一絲思索，“這東西確實是老古董了。
    常規渠道肯定沒有。不過，我記得以前處理一些網絡古董案件時，接觸過一些專門倒騰舊硬件的家夥。
    稍等……”
    大約一分鍾後，淩霄的聲音再次傳來：“查到了。
    城西，舊工業區邊緣，有一家名為‘黃昏’的網吧，老板外號‘老刀’。
    這個人市儈得很，但路子野，手裏可能壓著些這類淘汰貨。
    據說他以前是開硬件維修鋪的，後來才轉行開了網吧。
    你可以去碰碰運氣。地址和基本信息我發給你。”
    “好。”風琛應道，“謝了，淩霄。”
    “客氣什麽。盡快搞定，我們這邊也需要更多情報。”
    淩霄說完便掛斷了通訊，顯然時間寶貴。
    風琛看了一眼淩霄發來的信息：20XX年12月19日，下午15點30分。
    目標地點：城西舊工業區，宏業路78號，“黃昏網吧”。
    聯係人：老刀。
    他將暗金色晶片小心地收好，再次溝通“神之代碼”，撕裂空間返回了“求索號”。
    稍作休整，更換了一身便於在現實世界活動的休閑裝束——一件剪裁合體的深灰色夾克，黑色休閑褲，襯得他本就出色的身形更加挺拔。
    他沒有選擇直接傳送，而是通過“求索號”的緊急脫離艙，在城市邊緣一個隱蔽的角落完成了實體化。
    下午四點，夕陽的光芒已經開始變得柔和，給城西舊工業區的老舊廠房和街道染上了一層昏黃的色調。
    風琛按照地址，找到了宏業路78號。這裏果然如其名，一家看起來頗有年頭的網吧。
    “黃昏網吧”的招牌是一塊掉漆的木質牌匾，上麵用燙金的字體寫著名字，旁邊還畫著一個簡化的遊戲手柄圖案，手柄的漆也掉了不少。
    網吧的門是厚重的玻璃門，裏麵光線昏暗，隱約傳來鍵盤敲擊聲和遊戲音效。
    風琛推開門走了進去。一股混合著香煙、泡麵、汗味以及舊電子設備特有的臭氧味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
    網吧內部空間不小，光線很暗，隻有每台電腦屏幕發出的光芒照亮了一張張年輕或疲憊的臉。
    電腦設備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但保養得還算可以，運行流暢。
    牆壁上貼著一些早已過氣的遊戲海報，角落裏還堆著幾個裝著舊電腦配件的紙箱。
    吧台在網吧最裏麵，一個穿著花格子襯衫，身材微胖，頭發有些油膩，臉上帶著精明笑容的中年男人正拿著一個算盤——是的，算盤——劈裏啪啦地算著什麽，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他應該就是老刀了。
    風琛徑直走向吧台。
    聽到腳步聲，老刀抬起頭，眯著一雙小眼睛打量了風琛一番。
    當看到風琛那張過分俊朗的臉和從容沉穩的氣質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了：“這位帥哥，第一次來？
    上網還是包夜？我們這兒新推出的‘懷舊套餐’，暢玩經典老遊戲，還送泡麵和飲料哦！”
    風琛沒有接他的話茬，開門見山：“你是老刀？”
    老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但嘴上依舊圓滑：“嗬嗬，帥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姓刀，大家都叫我老刀。
    不知道帥哥怎麽稱呼？找我有什麽事嗎？”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將桌上的算盤撥弄了一下，似乎在計算著什麽。
    “風。”風琛隻報了一個字，目光平靜地看著老刀，“我聽說你這裏，可能有‘矩陣協處理器’？”
    “矩陣協處理器？”老刀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仿佛從未聽過，“帥哥，你說的這是啥玩意兒？
    我這兒隻有電腦配件，鍵盤鼠標耳機，最多加點內存條顯卡啥的。
    你說的那個……聽著像是外星科技啊，我這小廟可沒有。”
    風琛眉頭微蹙。果然是個老滑頭，想裝傻。他沒有爭辯，隻是靜靜地看著老刀，眼神深邃。
    他善於察言觀色，老刀剛才聽到“矩陣協處理器”時，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警惕和猶豫，瞞不過他的眼睛。
    就在這時，網吧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和桌椅碰撞的聲音。
    “媽的！你敢黑吃黑？！”一個粗啞的嗓子吼道。
    “什麽黑吃黑？這東西本來就是我先看上的！
    是你自己手慢！”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不甘示弱地反駁。
    “草！在‘黃昏’的地盤上也敢跟我搶？兄弟們，給我廢了他！”
    隨著叫罵聲，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年輕玩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圍向另一個獨自坐在角落的玩家。
    看他們的架勢，是準備動手了。網吧裏其他的玩家紛紛側目，有些膽小的甚至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膽大的則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
    老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原本掛著的笑容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副煩躁的表情。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媽的，這群小兔崽子，又來鬧事！”
    他雖然市儈，但最看重和氣生財，在他的網吧裏發生這種“黑吃黑”的鬥毆事件，傳出去會影響生意。
    他剛想放下算盤起身去處理，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旁的風琛。
    看著風琛那副雲淡風輕、氣質不凡的樣子，老刀心中突然一動，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他重新坐了回去，臉上又堆起了笑容，不過這次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算計。
    老刀搓了搓手，對風琛笑道：“嘿嘿，風兄弟，你看這事鬧的，一點小誤會，讓你見笑了。”
    他話鋒一轉，指了指角落裏劍拔弩張的那群人，“實不相瞞，最近總有些不開眼的，在我這兒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交易，還動手動腳的。
    我這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啊。”
    風琛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知道老刀要說什麽了。
    老刀觀察著風琛的神色，見他沒有反感，便繼續說道：“風兄弟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你要的那東西……說實話，我手裏還真壓著一塊，是以前修老設備時留下來的，當個念想。
    不過嘛……”他拖長了語調，指了指角落裏，“你也看到了，我這正頭疼呢。
    要是風兄弟能幫我個小忙，把這群攪事的‘蒼蠅’給我請出去，安安靜靜地，別搞出太大動靜……那枚什麽‘處理器’，兄弟你拿走，交個朋友，怎麽樣？”
    他一副“我吃虧了”的表情，眼神卻緊盯著風琛，觀察著他的反應。
    這是一筆交易，老江湖的行事方式，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風琛看著角落裏那幾個氣焰囂張的玩家，又看了看老刀那張寫滿“算盤”的臉。
    他需要那枚矩陣協處理器，而解決幾個鬧事的玩家，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麽難事。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吧台：“老刀是吧？
    你的忙，我幫了。不過，我不喜歡欠人情，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
    東西，我要完好無損的。”
    老刀見風琛答應，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燦爛起來，連忙點頭哈腰：“好說好說！
    風兄弟果然爽快！放心，東西絕對是好的，包你能用！
    那群小兔崽子……就拜托風兄弟了！”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和看熱鬧的興味。
    風琛沒有再多說，轉身朝著網吧角落那片混亂的源頭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周圍原本看熱鬧的玩家下意識地安靜了幾分，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