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藥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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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僵著身子,感受著他壓在身上的重量,心裏又氣又窘:“喂,別睡,你下去,好重!”
兩人側臉相貼,郭以安在林鳶耳邊無意識地念叨著什麽。
“……鳶兒……”郭以安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什麽,開始說起胡話,林鳶聽不清,隻聽清了,他一遍一遍念著自己的名字。
林鳶不想去理會這些聲音,雙手試著推了推郭以安,觸到他結實的胸膛,竟是紋絲不動,沉得像塊石頭。
難怪人家說死沉死沉,這人無意識之後,真的就是如此。
林鳶咬著唇,憋足了勁又推一把,郭以安不過是側了側頭,呼吸依舊勻長,反倒有幾縷發絲落了下來,掃過她的鼻尖,好癢。林鳶又氣又急,臉漲得發燙,她努力挪了挪身子,雙手抵在郭以安胸前,猛地發力,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勁,郭以安終於順著她的力道往旁邊翻了個身,滾了半寸,然後,“咚”一聲砸在沙地上,發出悶響。
郭以安哼了一聲,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繼續睡,呼吸深沉,這次是真沒了動靜,連胡話也不說了。
林鳶癱在原地,喘著粗氣,胸口上下起伏,隻覺得手發麻發酸,額頭都滲出了微汗。
好一會,林鳶喘勻了氣,並排躺在郭以安身邊,側過臉,盯著郭以安沉睡的臉,她伸出手指,開始描繪,他的側顏。手指從光潔的額頭掃過,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薄薄的唇,最後停在了他喉結之上。
林鳶就這樣盯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猛地將手收了回來,翻身坐起來。
不知是因為脫力,還是因為心虛,林鳶手腳並用地爬過去。這次,林鳶也顧不上會不會驚醒郭以安,雙手扯開他的衣襟,整隻手直接伸進他半敞的衣襟裏,憑著方才的記憶摸到那信封,幹脆利落地抽了出來。這封信封麵寫著“和離書”三個字,是這封信,沒錯了!
但,拿到信的瞬間,林鳶便覺不妙,信的封口被打開過,郭以安看過,他居然又騙她!原來在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她拿到信!
不管如何,林鳶還是飛快地拆開封口,將裏麵的信拿了出來。打開信紙,一看,林鳶的心猛得一沉,愣住了,錯愕地瞪圓了眼睛,緊接著,將信紙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還打開信封又看了一眼,裏麵空空如也。林鳶一股怒火猛地衝上頭頂,原來那信紙上居然畫著一隻王八!
林鳶攥著空信封,連同那信紙揉成團,狠狠地扔在地上,俯身對著郭以安的胸膛就“邦邦”捶了兩下:“郭以安!你快起來!我的信呢?還給我!”
郭以安卻仍舊睡得很沉,嘴角還帶著笑。
林鳶氣得胸腔劇烈起伏,猛地抓了一把溫熱的黃沙,揚手就往郭以安身上丟去:“早知道,下什麽蒙汗藥,我就應該直接下毒藥毒死你!”
林鳶正攥著空信封生氣,耳邊的風聲卻突然變了調,風變急了。她猛地站起身,往遠處望去,西北方天際黃沙漫天,林鳶心髒驟然縮緊,不好,風暴要來了!
昏黃的濁浪翻滾著,天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風帶著沙礫的粗糙顆粒,刮得人臉發疼。天馬上就要黑了,黑夜裏的沙漠可是很危險的!
林鳶眼神一凜,看著熟睡的郭以安,胸口中箭的位置猛得一抽,疼得林鳶齜牙咧嘴,現在,就是現在,殺了他的最好時機。林鳶心一橫,下定了決心,轉身牽起馬匹便走,隻要不管他就好!
還沒走出去多遠,林鳶便又停住了腳步,眉頭緊蹙,雙手攥緊了拳頭,努力克製自己想要回頭望的念頭。“哎呀!”她放不下,她的心已經告訴她答案,林鳶氣得猛一跺腳,還是轉過身來。
一陣風卷起沙,一下子將郭以安的臉掩了半邊,再這樣下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估計就會被活埋了。
林鳶快步跑上前,一下子撲到郭以安身邊,用手將郭以安臉上的砂礫清理幹淨。
緊接著,林鳶用力拍打郭以安的肩膀:“郭以安!醒醒!快起來!風暴要來了!”
郭以安眉頭緊鎖,呼吸卻依舊沉得像塊石頭,任憑她怎麽推搡,隻喉間溢出一聲模糊的悶哼,身子紋絲不動。林鳶急得都快哭了,風已經開始卷著沙粒打在臉上,生疼。空氣裏彌漫著黃沙,已經看不清了幾丈外的景物了。
林鳶咬著牙,從身後把雙臂從郭以安的腋下穿過,使出吃奶的力氣往馬背上拽。他的身子重得離譜,死沉死沉。黃沙已經漫過林鳶的腳踝。
“醒醒啊……”林鳶有些急了,聲音都變了調。
當林鳶第三次將郭以安拽上馬,又從馬背上掉下時,林鳶氣得狠狠踢了一腳沙子,揚起的黃沙反倒被風刮了回來,打在林鳶身上。
“啊!”林鳶氣急敗壞,將郭以安往沙地上一丟,拉起馬韁繩,轉頭就走:“你死在這算了!”
沒走出去多遠,林鳶卻又停下,轉念一想,這蒙汗藥是自己下的,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心有不忍,便又折返回來。林鳶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郭以安,用袖子蹭掉他臉上的沙子,一咬牙,接著拽:“不行,一定要在天黑前,走出沙漠!你還不能死,我的和離書你還沒還給!”
郭以安那匹油光水滑的馬正站在一旁,膘肥體壯,看起來好不威風。可偏在這時,一陣猛風卷著沙礫呼嘯而過,一粒石子打在馬臉上,那馬的韁繩剛好沒係牢,一下子驚了,猛地打了個響鼻,前蹄騰空一蹶,竟不等林鳶把人完全扶上去,便發瘋似的扭頭衝了出去,眨眼消失在黃沙之中。
恰好,林鳶剛拽著郭以安往馬背上送了半截,冷不丁被這變故帶得踉蹌了一下,跌下馬來,兩截手臂狠狠得蹭在沙子上,一下子鮮血淋淋。林鳶呲牙咧嘴,眼睜睜看著那匹好馬跑遠,一時之間,根本顧不上傷口疼痛。
林鳶心中就一個念頭:
完了!
徹底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