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的走廊裏，消毒水味混著點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嗆得人鼻腔發緊。老周和小李一前一後走著，兩人的軍靴踩在金屬地麵上，聲響在空蕩的走廊裏撞來撞去，聽著格外慌人。他們手裏合力捧著個黑鐵盒子，盒身凝著層白霜，邊緣硌得手心生疼，不用問也知道，這東西是要送到零號那間囚室去的。
    零號，不是名字，是個代號。三年前這丫頭被送進研究所時，就隻有這麽個代號。沒人知道她到底有啥本事，隻在研究所的交班記錄裏見過幾句——失控了就嗜血，異獸的、異能者的，甚至普通人的血都喝，隻有喝夠了才能醒過來，可醒一次，就忘點事。到現在，她自己都數不清是第幾次失去意識了，腦子裏能記起來的，就隻有這座冷冰冰的研究所，連自己為啥叫零號都不知道。
    “南區的異獸又多了。”小李壓低了聲，攥著盒子的手沁出點冷汗，“以前扛機槍還能壓一壓，現在那些玩意皮厚得很，子彈打上去跟撓癢似的。本來指望異能者頂上去，可研究所把能打的全抓來了，照這架勢，遲早守不住。”
    老周瞥了他一眼，喉結滾了滾：“小聲點，這話傳出去咱倆都得挨處分。異能者失控起來，比異獸還嚇人——上個月西區那個火異能的，一把火燎了半條街，死了上百號人。研究所鎖著他們，也是為了南區的人能活。這些事輪不到咱小兵插嘴，趕緊送完東西走人。”
    兩人說著，就到了零號的囚室門口。那扇合金門滿是抓痕，看著就瘮人，光是站在門外，都能覺出一股子陰冷的氣。老周和小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怕，可軍令難違，猶豫了也就兩秒，老周還是抬手按了密碼鎖。
    “嘀”的一聲，門開了。
    囚室裏暗沉沉的，隻有頂窗漏進來一點光，落在地上那個蜷縮的身影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滿頭白發鋪在地上，臉色白得像紙，閉著眼躺著，看著半點威脅都沒有。
    兩人鬆了口氣，隻想趕緊把盒子放下就走。可他們沒看見，在他們放盒子時，女孩垂在身側的手指，極輕地動了一下。
    下一秒，原本躺著的零號猛地睜開眼——那雙眼睛裏沒有半點溫度，隻剩一片濃稠的猩紅。
    她的動作快得離譜，不等老周反應過來，已經撲到他跟前，抬手扣住他的肩膀，尖利的牙齒狠狠咬進了他的脖頸。溫熱的血瞬間湧出來，濺在零號蒼白的臉上，老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就軟乎乎地倒了下去。
    小李嚇得魂都飛了，轉身就想往門口跑，可一股威壓突然裹住了他，四肢像灌了鉛似的，動都動不了。他眼睜睜看著零號喝老周的血，緩緩轉過身，猩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眼神裏的饑餓，讓他從骨頭縫裏往外冒涼。
    幾秒鍾後，小李也倒在了地上。
    普通人的血，遠遠不夠讓零號恢複意識。她甩了甩沾血的頭發，目光掃到了那個被遺落在地的黑盒子，走上前，伸手就去扯鎖扣，力道大得幾乎要把金屬捏變形。
    盒子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氣湧出來，液氮的白霧“騰”地一下冒起來。等霧散了點，裏麵露出來的東西讓零號頓了頓——是一顆保存得完好的男性頭顱，被防凍凝膠裹著，皮膚泛著冷白，卻沒一點凍裂的痕跡。
    幾乎是頭顱接觸到空氣的瞬間，詭異的事發生了。
    頭顱的皮膚下，血管開始瘋狂蠕動，骨骼發出細碎的“哢哢”聲，肌肉、經脈順著脖頸往外長，像有生命的藤條。也就幾分鍾的功夫，一副完整的男人身體就長了出來，胸口甚至微微起伏，眼看就要睜開眼。
    零號沒半分猶豫，再次撲上去，一口咬向男人的脖頸。
    剛要醒過來的男人身子一顫，徹底沒了動靜。
    而零號眼裏的猩紅，卻在這時候慢慢褪了下去。理智一點點回籠，愧疚瞬間裹住了她——她看著滿地的血，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士兵，又看看身邊躺著的陌生男人，嘴唇抖得厲害，一遍遍地低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聲音又輕又啞，在空蕩的囚室裏飄著。可這份清醒沒撐多久，一陣強烈的眩暈湧上來，零號的視線開始發花，身子一軟，倒在了冰冷的血泊裏。
    囚室裏徹底靜了下來，隻有血腥味，還在冷冷的空氣裏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