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俯身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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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正俯身靠近,借著窗外透入的月光細細打量建秀公主的睡顏。她呼吸均勻,長睫在臉頰投下淺影,褪去了平日裏的張揚,反倒顯出幾分難得的恬靜。他正猶豫是否要驚擾她,建秀公主卻忽然睜開眼,眸光在黑暗中清亮如星。
    小財子你到哪去了?!怎麽才回來?!她帶著剛醒的鼻音,伸手拽住贏正的衣袖,指尖不經意劃過他手腕內側。
    贏正順勢在床沿坐下,指尖拂開她散在枕上的青絲:現在回來也不晚。他低頭時聞到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混著寢殿裏安神香的氣息,無端添了幾分曖昧。
    小財子你好壞!建秀公主支起身子,絲被從肩頭滑落,我等你等到二更天,連母後賞的夜明珠釵都摘了...她說話時眼波流轉,忽然湊近他耳畔,你說,要怎麽賠我?
    贏正低笑一聲,掌心覆上她後頸:公主想要臣怎麽賠?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她頸側的脈搏,感受著逐漸加快的跳動,是賠一支東海的珊瑚釵,還是...南疆的翡翠步搖?
    小財子你好放肆!扁你!建秀公主佯怒抬手,指尖還沒碰到他衣襟就被捉住手腕。她掙了掙沒掙脫,反倒被他帶著跌進錦被裏,散開的烏發鋪了滿枕。贏正俯身時遮住了月光,陰影裏隻聽她帶著笑意的嗔怪:那些俗物誰稀罕...不如說說你袖袋裏藏著的,慕容家胭脂鋪新製的芙蓉口脂?
    贏正動作微滯,隨即低笑出聲。他早該想到,這深宮裏的金絲雀,嗅覺比禦花園的獵犬還靈。
    贏正指尖輕輕勾開袖袋係帶,那盒鎏金浮雕的芙蓉口脂便滑入掌心。建秀公主正要伸手去奪,他卻將手舉高,琉璃盒在月光下流轉著蜜色的光:公主連臣袖中藏了什麽都知道,莫非是聞著味尋來的?
    本公主在你這屋裏住了三日,連床柱雕花有幾片花瓣都數清了。她忽然屈膝頂在他腰側,趁他分神時靈巧地翻身壓住他手腕,小財子,你每日翻牆出宮,真當禁軍都是瞎子?絲被從她肩頭滑落,露出半截繡著金蝶的杏色主腰。
    贏正望著帳頂晃動的流蘇,忽然想起去年秋獵時,這隻金絲雀曾一箭射穿兩隻逃竄的狐狸。他放鬆了力道,由著她奪走口脂盒:那公主為何不揭發臣?
    揭發你有什麽趣?建秀公主用指甲挑開盒蓋,蘸了些胭脂抹在他唇上,看你今日討好慕容家的姑娘,明日又去哄李尚書家的千金,比戲台子上的《八仙過海》還熱鬧。她俯身時發梢掃過他鎖骨,茉莉香混著口脂的甜香撲麵而來。
    贏正忽然扣住她的後腰往下一按:原來公主是在吃醋?胭脂在他唇間化開,像沾了露水的石榴籽。建秀公主呼吸一亂,攥著他衣襟的手指微微發抖,卻偏要強撐著冷笑:吃醋?本公主的醋壇子要是真打翻了,夠淹死十個你這樣的小太監!
    窗外忽然傳來三更梆子響,贏正察覺到她身子幾不可察地顫了顫。他想起今早路過欽安殿時,聽見幾個老嬤嬤議論說皇後正在物色駙馬人選。
    公主。他忽然收起戲謔,指腹擦過她唇邊蹭花的胭脂,下月初八萬壽節,臣打算在朱雀大街開第二間胭脂鋪。
    建秀公主猛地抬頭,眼眶有些發紅:所以呢?要本公主去給你撐場麵?
    所以要請公主幫個忙。贏正從枕下摸出卷圖紙,展開是描金繪彩的宮廷妝匣樣式圖,鋪子三樓要設雅間,專供誥命夫人們試妝。若有些皇後娘娘用舊的珠花、陛下賞的宮粉空盒擺在多寶架上...
    好你個贏正!建秀公主氣笑,抓過圖紙揉成一團砸他胸口,連本公主的嫁妝主意都敢打!罵完卻又伸手撫平圖紙褶皺,借著月光細看紋樣:東北角要加扇屏風,那些夫人們最怕被對街瞧見。還有,雅間門口得擺我宮裏的孔雀藍釉大缸,插滿紅梅才壓得住陣...
    她絮絮說著忽然停住,發現贏正正望著自己笑。月色透過雕花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細碎光影,竟比中秋宴上醉酒時還要惑人。
    看什麽看!建秀公主扯高絲被裹住自己,卻露出半截光滑的小腿,再看就把你眼珠子...呀!話未說完便被贏正連人帶被攬進懷裏。錦被如浪湧般起伏,她掙紮間打翻了床頭小幾上的茶盞,涼透的茶水洇濕了西域進貢的纏枝蓮地毯。
    公主。贏正忽然在她耳邊低語,熱氣嗬得她耳根發燙,若臣說那盒芙蓉口脂,本是打算明日趁你午睡時,偷偷抹在你妝台上的呢?
    建秀公主咬唇瞪他,眼底卻漾開漣漪般的笑意。更漏聲裏,守夜宮人的燈籠光暈在窗紙上一晃而過,驚起了歇在飛簷上的夜鴉。
    贏正將臉埋在建秀公主散著茉莉香的頸窩裏,低笑時震得她耳墜上的珍珠輕顫。臣還藏了支點翠流蘇步搖,原想插在公主晨妝時慣用的那盆白山茶上。
    你當本公主是那等見識淺薄的閨秀?建秀公主屈指彈他額頭,力道卻軟得像春風拂過柳梢,前日內務府送來的東珠冠子都讓我退回去了...話音未落忽被贏正托著腰抱起來,天旋地轉間已跨坐到他腰間。散開的青絲如瀑垂落,纏住他腰間蹀躞帶上的金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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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公主想要什麽?贏正仰在纏枝蓮紋的錦褥上,指尖勾開她主腰側麵的珊瑚盤扣。月光流過她雪白的肩線,映得鎖骨下方一點朱砂痣豔得像血。
    建秀公主忽然俯身咬他喉結,齒尖磨著皮肉悶聲說:要你往後翻牆出宮時,把西北角樓第三塊鬆動的牆磚恢複原樣。她喘了口氣,玉筍似的手指劃過他胸腹舊箭傷,上月雷雨夜那磚頭鬆脫,砸瘸了巡夜副總管養的大黃狗。
    贏正眸光微動。他想起那夜暴雨如注,自己確實踩著那塊鬆磚躍進宮牆,當時隱約聽見犬類哀鳴,原以為是野貓爭鬥。公主連這等小事都留心?
    本公主還知道,她濕熱的唇貼著他耳廓遊走,你今日申時三刻是從慕容玉兔房間窗口跳出來的,裙帶上沾了她新調的薔薇露。指尖突然發力掐他腰側,那丫頭製香的手藝,還是我宮裏老嬤嬤教的!
    驟然的疼痛讓贏正倒吸冷氣,反而低笑著將她箍得更緊。原來公主在臣身上費這麽多心思?他翻身將人壓進軟枕,膝頭抵開她亂蹬的雙腿,不如明日隨臣出宮,親眼看看新鋪子的庫房?
    庫房有什麽好看...建秀公主忽然消音,睜圓了杏眼瞪他。贏正慢條斯理撫著她後腰的曲線:臣在庫房暗格裏存了十二壇杏花釀,正是公主及笄那年埋下的。
    錦被陡然掀起浪頭。建秀公主掙紮著要去掐他脖子,反被捉住手腕按在枕邊。纏枝蓮紋在月光下扭曲成曖昧的藤蔓,她氣急的罵聲漸漸化作斷斷續續的嗚咽。贏正俯身去吻她頸間沁出的薄汗,嚐到茉莉香裏混了胭脂的甜澀。
    四更梆響時,贏正倚在床頭看建秀公主對鏡整理鬢發。她咬著梳子尖兒含糊抱怨:明日母後要考校《女則》,若背錯一句準要罰抄佛經...銅鏡裏映出贏正從身後環來的手臂,他拈起妝台上一支赤金點翠簪,斜斜插進她鬆散的發髻。
    公主且安心。他指尖掠過她耳垂上搖蕩的明珠,萬壽節前,臣讓慕容玉鹿送些新製的玉容散進宮,就說公主為給陛下祈福齋戒沐浴,憔悴得需用脂粉遮掩。
    建秀公主扭頭瞪他,眼波卻軟得像春水:小財子,你這些心眼兒要是用在正途...話未說完忽被橫抱起來,贏正踢開地上狼藉的衣衫往浴房走:臣現在就在辦正途——伺候公主沐浴更衣,好明日精精神神地背《女則》。
    氤氳熱水漫過白玉池沿時,贏正忽覺袖口一沉。低頭見建秀公主往他袖袋裏塞了塊溫熱的令牌,蟠龍紋路硌著掌心。明日辰時憑此物走西華門,她整個人沉進灑滿花瓣的水裏,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敢讓本公主等你就死定了!
    晨光刺破雲層時,贏正已站在西華門外的柳蔭下。守門侍衛驗過令牌後神色古怪,目光在他腰間玉佩上打了個轉——那本是三皇子賞賜的羊脂玉,此刻卻係著根格格不入的緋色絲絛。
    小財子!建秀公主騎著匹棗紅馬衝過來,鴉青騎裝下擺繡滿暗金蝶紋。她甩鞭卷走贏正掌心的油紙包,咬開還燙手的蟹黃湯包:母後今早突然要去護國寺上香,考校《女則》改後日了!
    贏正望著她沾了油光的唇瓣,想起昨夜蹭花的芙蓉口脂。公主且慢些吃。他解下鞍袋裏的青瓷壺,慕容玉兔新調的枳實花茶,最解油膩。
    建秀公主仰頭灌茶時,贏正注意到她頸側有道紅痕從立領邊緣探出來。他下意識去撫自己喉結上的齒印,卻被馬鞭輕輕抽在手背。看什麽看!公主耳根泛紅地瞪他,朱雀大街的鋪子要是比不上慕容家那間,本公主就把你塞進醃菜缸裏沉護城河!
    鋪子果然氣派。三層飛簷下掛著尚未揭紅綢的金字匾額,幾個工匠正在二樓安裝嵌琉璃的支摘窗。贏正剛推開雕花門,就見慕容玉鹿從梯子上探出身來:東家來得正好!後院庫房...
    她忽然噤聲,望著贏正身後跨進門坎的建秀公主,手裏賬本啪嗒掉在青磚地上。滿堂忙碌的夥計們齊刷刷跪倒,隻有個不懂事的學徒還在咚咚咚地敲打櫃台隔板。
    都起來。建秀公主用馬鞭梢頭挑起櫃台上的漆盒,這螺鈿盒子倒是精巧,比內務府上月進貢的強。
    慕容玉鹿白著臉拽贏正衣袖:東家怎麽不早說公主要來?三樓的孔雀藍釉大缸還沒運到,後院的十二壇...贏正捂住她嘴時,建秀公主已掀開通往後院的布簾。
    酒香混著泥土味撲麵而來。建秀公主蹲在剛挖開的土坑前,指尖抹過陶壇封泥上的刻字:永昌七年春...真是我及笄那年埋的。她突然用匕首撬開壇封,仰頭灌了一口便皺緊眉頭,怎麽是桂花釀?
    贏正心頭一跳。他明明記得埋的是杏花釀,除非...慕容玉兔怯生生從柴堆後鑽出來:上月大雨衝垮舊庫房,奴婢怕糟蹋好酒,把杏花釀都挪到地窖了。
    你倒是會疼人。建秀公主冷笑,酒壇在青磚上砸得粉碎。贏正伸手拉她,反被扯著蹀躞帶踉蹌跌進酒窖。黑暗裏隻聽見慕容姐妹驚慌失措的跑遠聲,而建秀公主的牙齒正咬住他衣領:小財子,你昨晚說庫房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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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格在這裏。贏正引導她的手摸向酒架後方機關。磚牆滑開時,十二個陶壇整齊排列,壇身杏花印記與建秀公主腕間胎記如出一轍。她拍開泥封深吸一口氣,忽然將贏正推坐在糧袋上,就著壇口飲了滿嘴酒漿俯身渡給他。
    甜澀液體從嘴角溢出時,贏正聽見頭頂木板傳來嬌呼。慕容玉兔從破洞摔落,不偏不倚跌進他懷裏。三人僵持間,建秀公主突然用酒壇沿口挑起小宮女下巴:你這薔薇露,是用了我宮裏哪本古籍上的方子?
    是、是公主棄置不要的《香典》殘卷...慕容玉兔發抖時,懷裏的香囊滾出幾片枯黃書頁。贏正拾起一看,竟是前朝製香秘術,其中一頁朱砂批注赫然是建秀公主筆跡。
    怪不得你調香進步神速。公主奪過書頁撕得粉碎,卻從袖中掏出本完整古籍塞給慕容玉兔,想要就光明正大來求,偷撿本公主扔掉的殘稿算什麽?
    日頭西斜時,贏正站在三樓雅間指揮擺放屏風。建秀公主突然從背後環住他腰,臉頰貼在他脊背上輕聲說:小財子,母後今日去護國寺,是相看鎮北侯世子。
    贏正轉身望進她通紅的眼眶。窗外傳來貨郎叫賣聲,混著慕容玉鹿在樓下訓斥夥計的軟糯嗓音。他低頭吻去公主睫毛上的淚珠,嚐到杏花釀與權力的苦澀。
    公主可知鎮北侯世子左耳缺半塊?他抵著她額頭輕笑,臣上月賣給他三盒遮瑕膏,不然他都不敢進宮赴宴。
    建秀公主破涕為笑,咬著他嘴唇罵:奸商!忽然伸手扯開他衣襟,在昨夜留下的齒印旁又啃出新痕:蓋個章!看誰敢搶本公主的...
    餘下話語被暮色吞沒。贏正望著窗外亮起的萬家燈火,心想等胭脂鋪賺夠錢,或許該盤下隔壁茶館——畢竟公主罵人費嗓子,得常備著潤喉的蜂蜜雪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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