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彤霞,段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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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抱琵琶半遮麵,說的就是她段柔。
    道德與欲望存在多大糾結,從掙紮不難發覺道德屹然,隻是大廈將傾,段柔經不起軟磨硬泡,終究懷揣一副軟心腸。
    第二天上班,午飯後,段柔始終沒能抑製好波動的情緒進了車間辦。
    文仟尺在看報紙,悠哉!高翹二郎腿,鞋底翹上了桌麵,段柔想說“對不起,讓你白等。”話到嘴邊咽了回去,站到桌邊等問責。
    仟尺“嗯”了一聲,清了清嗓門,說:“有話說家裏的不如外麵的,妾好,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問什麽是好?”
    段柔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罵了一聲:“流氓!”這一刻心花怒放,大有一觸即爆的趨勢。
    仟尺的理解和包容使得段柔感動,隨口說出:誌鋼跟他們廠裏的四五個人一起辦了停薪留職去了深圳開公司。
    什麽意思?
    丈夫出了遠門意思深遠,仟尺暗喜,話麵上感慨:“都是些什麽人!召通怎麽就留不住他們非要背井離鄉。”
    “我也是這麽說,他說活著就要折騰。我跟他說了,我想要的是平靜,是安穩,我不想當什麽闊太太。他聽不進去,走了。”
    仟尺沒接話,此一刻沉默是金。
    段柔開始絮叨劉誌鋼這不對那不好;絮叨家裏家外;絮叨柴米油鹽一地雞毛,末了說自己現在是單身女人。
    車間有人叫喊段柔。
    段柔臨走前指了仟尺一指頭,“啞巴!不吱聲,沒擔當!我根本不會賴上你。”
    文仟尺看著葫蘆般的背影離開車間辦,回頭陷入沉思,說穿了是反省。
    有人說感情沒對錯,釋放自我叱吒情場,堪稱豪邁。
    齊剛說那是放屁!用情不專,是個女人就想動不是人渣是什麽?
    仟尺尷尬,試圖一笑了之,齊剛隨笑,笑著說:“君可見雄獅一頭帶著一群母獅,子嗣一串稱霸草原。”隨即話鋒急轉,問:“區區數年,你猜發生了什麽?”
    仟尺起身走開,輪到齊剛一笑了之。
    人走了,去了天涯,留下的過往包括善意的規勸曆曆再現。
    齊剛在仟尺夢裏出現是在他走後的第三天。
    夢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文仟尺甚至夢到段柔罵他:“流氓。”隨後要為他升級,從流氓升級到強行犯。
    什麽意思?
    幾個意思?
    是不是存在某種暗示?
    。。。。。。
    次日,段柔破天荒請了半天假。
    文仟尺窩在車間辦聽著解木機的噪音睡了大半天,醒來想起用過的剔骨刀還沒打磨,用一次磨一次怎麽把這事忘了。
    下午,段柔闖進車間辦找仟尺,抬頭語是你怎麽謝我?
    文仟尺丈二和尚,懵了。
    “彤霞,段彤霞我表妹同意和你見一麵。”
    懂了!這是媒婆做媒牽紅線,仟尺不由得嗤之以鼻,感覺她是在甩鍋。
    “文同誌!請你端正態度。”
    “不見。”
    文仟尺指著自己的鼻尖說:“我!”
    “這事由不得你。”
    一聽這話,仟尺笑了,撩了撩手請她走。
    挺意外,似風如火的段柔斷崖式降溫,看著仟尺溫溫一笑,“你確定?”
    “我確定,見!”
    “果然,好漢不吃眼前虧。”
    “看到了後果,後果很嚴重。”
    段柔稍有失態地“嗯”了一聲,鬆了口氣,接著歎了口氣,一鬆一歎,仟尺聽出了不便言語的內涵。
    段柔擔心相親一旦成功,她將失去他的關愛。
    仟尺突兀地問了一句:“知不知道燈下黑?”
    一句話問得段柔麵紅耳赤,提腳想踹。
    。。。。。。
    大改革,大開放,不是所有人都躍躍欲試,嫻靜的彤霞宛如一汪秋水,既安寧又平淡,當然不是不想進取而是不喜顛沛流離,與文仟尺頗為相似。
    隻是相親早已注定了失敗的結局。
    表姐段柔成天成年打扮得花枝般招展,骨子裏的媚招搖過市,近墨者黑,段彤霞根本不待見她這表姐,自然連同仟尺一起墨化。
    。。。。。。
    仟尺與彤霞見過之後,文仟尺有想法,段彤霞沒想法。
    段柔尷尬,怎麽回複文仟尺,段柔采取的方法是回避,一兩天勉強可以,三五天那哪行。
    解木車間瑣事繁瑣,一味回避文仟尺會出大問題,段柔硬著頭皮進了車間辦,開口就問文仟尺:“你怎麽不問?”
    “你不是讓我意會:那事黃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都是明白人。
    段柔調整了一下情緒,談工作,先是匯報,後建議。
    充當媒婆的事就這麽翻篇了。
    事過了,這還真沒有。
    。。。。。。
    段彤霞在服裝廠上班,服裝廠在南大街以西,文仟尺家住南大街以東。
    周六下午,文仟尺溜班回家洗澡洗頭,打理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去了南大街以西,去堵下班的段彤霞。
    第二次見到文仟尺,段彤霞裝作沒看見,騎著鳳凰牌自行車車頭一晃,躲了。
    膚白,平肩,豐胸,窄腰,翹臀,半尺卷發,杏臉,一雙美目波光靈動,話不多,條理清晰,此女便是段彤霞。
    段柔說:會過日子的段彤霞。
    第一眼看去,文仟尺被美色所折服。
    第二眼細看細端詳,仟尺被彤霞的端莊持重所吸引。
    第三眼便看到了緣分。
    周一一大早,文仟尺堵到路上,段彤霞晃動自行車調頭返回,做了一個大迂回。
    周二一大早,文仟尺再次堵在路上,段彤霞再次調頭躲避。
    文仟尺周三休息,周四擺停,周五觀望。
    周六下午,仟尺再次溜班,梳理幹淨,去了。
    這次文仟尺直接進了服裝廠去做工車間,找人。
    整個車間幾十雙眼睛盯著文仟尺看,仟尺微笑,舉止從容,心裏掂量著段彤霞的第一句應該是問:你怎麽上來了?
    第二句可能是:下去!
    文仟尺思量著應對。
    情況是段彤霞看見文仟尺,收拾整理了一下工件,起身跟他走。
    出了廠房,段彤霞去車棚推車,文仟尺擔心她騎車就走,於是搶先一步幫她推車,說了一句:“差不多行啦!”
    “段柔沒有告訴你,我已經有了男朋友?”
    “段柔說你一直單著,即便有,我不同意,有也沒有。”
    段彤霞撇了他一眼,“果然是油嘴滑舌。”
    “也可以理解為思維活躍,蹦跳的陽光生機盎然。”
    文仟尺說得有道理,段彤霞不想再說。
    兩人並肩走,段彤霞矮文仟尺半頭,這個身高比例在感情融合交匯的時候,正好,恰到好處!女人的豐韻被她體現的相當完美,即便是走在這大街上,腰身的擺動均能給人以微醺。
    段彤霞持續著淡漠,走出南大街,從文仟尺手裏接管她的自行車,騎上車一走了之的可能隨時都有。
    文仟尺笑了,笑著說:“攻堅戰成了持久戰。”
    段彤霞沒言語,隻是看了他一眼,上了自行車,騎車走了。
    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要看他的持久戰怎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