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三川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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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賀棟接觸李正昆的真實目的是要拉攏邱生成,幾次三番,那般般,這如此,無奈邱成堅守底線,明哲保身。
蔡賀棟哪裏懂得在邱生成看來他蔡賀棟吃牢飯是遲早的事。
邱成不開竅,蔡賀棟便利用李正昆施以牽製。
李正昆走了之後,蔡賀棟鬱悶了好一陣,牽製邱成的風箏斷了線。
在蔡賀棟看來,邱生成不可能跟文仟尺卷到一起,文仟尺涉嫌謀殺李正昆,沒證據不等於沒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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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蔡賀棟上火牙痛。
大洲大火燒走了九百八十萬,“木料自燃,純屬扯淡!”
翻來覆去查無線索,蔡賀棟的目光再次落向遠在天邊的文仟尺,稍作掂量,便讓蕭山帶幾個人回去,敲他一下。
要不要對文仟尺上手段,取決於文仟尺的反應。
蔡賀棟壓根不相信區區一蟊賊能把這事給做了,如若是他,圖什麽?
——損人不利己哪有這種事。
黃昏,老家三川半管家蔡老二打來電話說:文仟尺來訪,身邊跟著邱生成。
蔡賀棟懵了,搞不懂**夾著屎臭的文仟尺竟然敢跟邱生成混在一起,真不怕邱生成的狗鼻子嗅到屎臭?
蔡老二請示當人家怎麽弄?
蔡賀棟當即指示:“去把孔嫻熟請到家裏來,讓孔嫻熟接待邱生成。至於文仟尺瞅機會罵他擅闖民宅,施與亂棒,下手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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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半天色陰沉。
蔡家大院是三川半的地標,占地十餘畝,氣勢恢宏,青磚綠瓦,鶴立雞群的勢頭即便是在陰霾的氛圍中依然聳立。
邱生成下了車,話很碎,嘮叨:“蕭曉是蕭山的姐姐,蕭山的姐姐英年早逝說是被蔡賀棟活活氣死,以前的蕭山非常仇視蔡賀棟,現在的蕭山非常依賴蔡賀棟。”
邱成對蔡賀棟的研究看情形已經深入到了蔡賀棟襠裏毛線知多少,文仟尺拐著彎叫他閉嘴,問:“蔡賀棟樹大招風,什麽時候把你招惹了?”
車教練的顏麵被摩擦,其實邱成是在套話:蕭山怎麽就癱了?
風傳霍純鋼與蔡賀棟為了女人孔嫻熟爭風吃醋,邱成一聽就笑了。
文仟尺不想聽,邱成閉嘴閉得透徹,就連蔡家奉上的茶湯都沒能讓他啟齒開口,真是個人精揣測茶水有毒。
文仟尺進門入戶,認門戶的目的已然達到,眼觀八路,此間不可久留,蔡家氣氛詭異,像是要關門宰客。
走立決,仟尺沒言語抽身就走,邱成緊隨其後,蔡家的攔截還在醞釀,管家蔡老二慢了一步,仟尺快了一步。
兩人出了蔡家沒走多遠,撞上了燙卷發穿旗袍的美婦孔嫻熟,孔嫻熟貌似得了仟尺的真傳轉身就走。
踏破鐵鞋無覓處仟尺在找,邱生成也在找她孔嫻熟,這才找到了,剛要追,孔嫻熟的身邊人立馬迎了上來,這還不算,附近的老少爺們摸刀提棒。
看這勢頭蔡家一旦吱聲,效果將是一呼百應。
邱生成簡直不敢相信,迅速做出判斷:“這是狼窩,不走別想走,要走得快。”
“跑吧!兔子們,不跑可能要出事。”
兩人來得風忙火急,走得更是火急風忙。
“老虎屁股摸不得!”
“這哪是老虎屁,直接就是土匪窩,你沒覺得慚愧?我都覺得臉紅。”
“飯得一口一口吃。”
仟尺笑了,邱成陪笑,其實兩人心裏都在想著孔嫻熟。
返回邱成駕駛車輛,仟尺坐副駕,眼觀鼻,鼻觀心,心觀四肢,四肢立四象。
車輪在奔馳,車窗外山高林密,坡陡,天地一片漆黑,亮著燈光的桑塔納1341就像一條蟒蛇在黑夜裏攀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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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仟尺回到南巷皮匠店,嚼啃著饅頭,四平八穩地坐到床上,給賴桑打電話,通報邱生成登上了我們的光榮艦,三川半民眾視蔡賀棟為尊,盲目供奉了不得。
賴桑聽了電話,隨即出了一主意,“把蔡賀棟哄回來,請君入甕,弄一個屎盆子往他頭上扣,栽贓!給邱生成製造一機會介入,久走夜路,光是巨額錢財的來路也能讓他蔡賀棟一個腦袋兩個大,一個不小心放屁帶出屎。”
賴桑停頓了一下,“這事要是能得到邱生成的默許,蔡賀棟基本也就到點了。”
“桑,默許的意思是不是參與?”
文仟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讓邱生成知法犯法,沒覺得異想天開?”
賴桑“嗬嗬”幹笑了兩聲,“不早了。”便掛了電話。
沒一會仟尺的手提電話響了兩聲停了,號碼顯示電話是段家的號碼。
——深更半夜彤霞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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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文仟尺去看望段彤霞,說是送她上班。
不出意外,不生氣才是意外,毫無意外彤霞不僅沒言語,看都沒看他騎上了自行車,仟尺象征性地追了七八米,退回到車上啟動1341駕車向南大街服裝廠迂回。
不出所料,在廠大門把她堵住了。
桑塔納車身滿是稀泥爛漿,長途奔波的疲憊格外亮眼,彤霞下了自行車,仟尺賤兮兮地迎了上去說:“我同誌沒向你同誌積極報備去向,我同誌錯了。”
“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彤霞忙著上班,回頭告訴仟尺:你的花草幹水了。
話裏有話,弦外之音挺含蓄:仟哥哥送的君子蘭和文竹,仟哥哥有護理的義務。
仟尺領悟到得不止這些,仟尺清晰地感受到濃濃的愛意從彤霞的眼睛裏,神色中溢流,好事連連,仟尺不知感恩與誰,一時間稍有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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仟尺計劃上午上班,中午約見邱成談事,下班去拖拉機總站家屬區,滋潤花草。
文仟尺進廠,糟老頭正端著大茶缸視察寶麗板生產線,看見文仟尺來了扭頭就走,讓賽鳳仙傳話:衛生,衛生,衛生!
賽鳳仙冒充複讀機,重要的事情喊三遍。
文仟尺的回應是:“這事你去辦。”
——官大一級壓死人。
文仟尺轉身聯係邱成約飯。
邱成拒絕飯局,強調有事說事。
文仟尺隻好在電話裏說:“收拾蔡賀棟得從快從速,是不是?”
“有話直說,別玩圈圈繞。”
“首先得讓他回來,是不是?”
邱成沒吱聲,掛了電話。
這也太快了,眨眼便把昨天的默契歸於雲煙,仟尺的感覺被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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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柔進了車間辦,穿著淡雅的長裙,天晴了,段柔在宿舍換了衣裙,剛才穿得還是旗袍。
有趣,段柔進了車間辦淡淡地看了仟尺一小眼,稍有羞澀,沒言語走了。
看似沒言語,信息已然輸出:劉誌鋼走了,聚不聚?
眼神,神色形成的溝通被段柔放在臉上,並引以為榮,語言乏味,情緒流露獲取的響應更具深意,且極具張力。
文仟尺沒打算跟進段柔的情緒,甚至彤霞都得放一放,邱成有頭沒尾不合道理,正想著有電話打了進來,邱成的電話,“剛才開會。鳳凰茶樓,見了再說。”
仟尺鬆了口氣,這才是該有的樣子。
走之前,仟尺知會段柔:“急事待辦,好事暫緩。”
“滾!再也不想看見你。”
段柔喊滾,仟尺聽到的是:憋久了,想飄想飛,想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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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生成接觸文仟尺不是偶然,而是早有意向。
走正規途徑想要拿下蔡賀棟相當於癡人說夢,接觸文仟尺的目的就是要辦了蔡賀棟。
迎新街鳳凰茶樓,邱生成早到一步,文仟尺拎著個包進了房間看著昂貴的綠茶,說腐化。
邱生成說文大少爺拉幹部下水,說到水,這天該下雨了,兩人聊起了氣候,說起了家常,喝著茶,抽著煙,聊著聊著,把話題聊沒了。
邱生成略顯疲憊地靠到座椅上,揉了揉眉心,大概是昨夜做了運動,此刻舉眉不展,精神氣略有不堪。
沒過一會,邱成吱聲說:“李正昆寫的日記記錄了:三省接壤的三川半以西嘉鄰省東夾溝有個銅礦,蔡賀棟是銅礦的甩手掌櫃。我去看過,銅礦距離三川半集市僅兩小時車程,是個封閉式黑礦裝著一百多個民工。”
文仟尺不動神色地抹了把臉,站了起來,想了想說出主張:“秘密潛入,撤出礦工,炸塌礦井,規模礦難一旦形成蔡賀棟將被迫善後,出入路線應該會走彎梁山。”
邱成接上話題,“從礦工入手,黑礦免不了血債累累,另外三川半不會是鐵板一塊,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的事不會沒有。”
“就這麽定了?”
邱成坐了起來,又靠下去,說:“水無常態,大問題不要擅自決斷。”
“這件事你是老大。”
邱生成默認了老大的身份,掌控全局,責無旁貸。
臨走,仟尺把拎來的包給了邱成,包裏是一部手提電話和兩萬現金,邱成無力拒絕,有錢好辦事,手提電話如虎添翼。
——邱成找到了好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