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群眾的眼珠子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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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仟尺沒有理由約束賽鳳仙想張三念李四。
    沒有權利約束段柔和遠在天邊的葛懷春,萬靜是例外,萬靜甘心做小為妾。
    荷爾蒙泛濫,毛線滿天飛,仟尺玩得實在是爛,段彤霞若是知曉一二不定一頭撞死,一死解心恨。
    真別懷疑她惱羞成怒的瘋狂。
    真別懷疑文仟尺處心積慮的提防,捉賤成雙,草包,傻瓜,憨包包,腦子進水才會讓你堵在床上,讓你捉雙。
    其次是隔離,核心內容頂多漏出一絲風,段彤霞有過承諾:不看影斜,隻看身正。
    ——文仟尺身正不怕影子歪。
    。。。。。。
    賴桑的三川半之行刺激了孔嫻熟後天,也就是明天東山南坡嶺蕭山家見麵。
    在與孔嫻熟見麵之前,文仟尺不想見事關蔡賀棟之流的任何人,事情等見過孔嫻熟以後再說,沒人比她更加了解該死不死的蔡賀棟。
    想到昨夜對賴桑用了臉色,仟給桑去了個坦誠的電話,“你要有個什麽,我隻能等著人家提刀砍腦袋。”
    賴桑不說這個,賴桑說萬子恒。
    巧了,剛好賽鳳仙進了車間辦,仟尺提了半口氣,“哥,時下的晟泰宛如氧氣充裕的魚塘,魚群歡騰,兄弟我用人之長。”
    一句話說得賴桑沒話,鳳仙聽得圓臉微紅。
    仟尺掛了電話,拉開抽屜拿出諾基亞232往鳳仙懷裏拋,再三贈與,再不接那麽她的氣量有問題,包容更是不到位。
    賽鳳仙被迫,很是有些不情不願,卻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知是顯擺還是鼓動,段柔來了。
    對段柔,仟尺也有禮物,那枚送何敏沒能送出去的銀質發卡,此刻轉手送給了段柔,沒成想段柔拿在手裏晃了晃,“水裏水氣,土裏土氣。”說著物歸原主,之後不走也不坐,就這麽站著斜眼冷看,若不隨了她的願,看來她將發起冷戰,一場曠日持久的持久戰。
    銀質發卡最終落到小妮子手裏,萬靜可是喜笑顏開,不是她的品味有多低,是她的品味一直都很低,把這好多年的東西當寶了。
    段柔,鳳仙怎麽笑,仟尺真敢怎麽抽,都是女人,萬靜給的是臉麵,這跟品味沒關係。
    段柔,鳳仙確實是江湖越老情調越高,反正仟尺挺開心,給得了,給得起,再怎麽說通訊方便方便的是他文仟尺。
    。。。。。。
    萬靜捧著發卡回了女工宿舍樓。
    天氣不是很好,多雲,微涼,一襲白裙,長發及腰,銀質發卡銀光閃亮,這樣的萬靜走出女工宿舍直奔解木車間車間辦,手裏攥著紙張,明眼人一看就懂:這是找文主任說事,談工作。
    文主任難得一日清閑,喝著茶,叼著煙,給花草鬆土,給鬆土施肥。
    萬靜趕來幫忙,一彎腰長發及地,一扭頭銀光燦燦。
    小妮子上手,文仟尺退了下來,問:“這冷的天,你就不知道冷?”
    “不冷,才怪!”
    萬靜倒是直接,仟尺點了半支煙,再問無非廢話一堆,既然是廢話自然少說為妙。
    冷不丁邱成的電話打過來,用的是座機,請仟尺吃喝,說是北路口有家花園式餐廳叫萬家燈火老鴨湯做得好,我這個人不喜歡吃獨食。
    仟尺立馬就笑了,“不吃獨食怎麽知道味道好。”
    邱成掛了電話。
    又一個老江湖,似乎知道賴桑去了三川半集市;似乎知道他調動了兵員,於是用老鴨湯套話,拿吃獨食敲打。
    這個時候被邱成關注,文仟尺嘴上罵著討厭,心裏卻是暖暖,說到底與蔡賀棟周旋最怕的是孤立無援,有後盾,背靠邱成,這正是拿錢當紙用的原因之一。
    。。。。。。
    萬靜歸置好盆栽花草,起身挺胸,看著神將說:“我離婚了。”
    意外之中,蔡明德再怎麽也不可能跟她做無性夫妻,萬靜接著說:“他把北門小院給了我。”
    文仟尺驚了一跳,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小院,他住哪?”
    就在這時,車間外傳來呼聲:“跳樓啦!有人跳樓——”
    “嘩啦啦!”
    所有人脫崗,機器隨即停了下來,向操場奔跑,向辦公樓奔跑,途中不斷有消息傳來。
    “跳樓的是蔡明德。”
    “蔡明德跳樓啦!”
    千真萬確,蔡明德從辦公大樓樓頂跳樓,頭落地摔在水泥地上,腦袋炸了。
    文仟尺抽著煙,不停地抽,著手善後,一麵聯係殯儀館,一麵用棉被包裹已經死了的蔡明德,把他抱在懷裏,這一刻隻念他的好。
    周圍哭聲一片,哀嚎一片,特別是女工站立不穩。
    。。。。。。
    明德沒家人,仟尺在殯儀館守著,所有事務責無旁貸。
    第二天下午,於海把一張專區醫院出具的醫療單交給了渾渾噩噩的文仟尺,說:“明德肝癌晚期。”
    “他不該這麽跳,不該這麽做。”
    “人都走了,不要再說該不該。”
    仟尺抹了把臉,手放到於海的膝蓋上捏了一把,欲言又止。
    於海有很多話想說,被他這一捏捏沒了,長長地提了口氣喘了出去,起身去了靈前看著遺像發呆。
    第四天蔡明德火葬,簡單開了個追悼會便推進了火裏燃燒成灰。
    這期間段彤霞來過,賴桑來過,邱成來過,耿飆來過,不該來的來了該來的沒來。
    文仟尺料理完後事回到南巷皮匠店天已經黑了,爬上閣樓躺了下去,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兩夜。
    萬靜一直沒露臉,倒是萬子恒來過兩次,一次送冪幣,最後一次參加追悼會,跟文仟尺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萬靜不再去生產線上班。一句是要去連雲港辦理進口業務。
    仟尺盡管精神恍惚,頭腦混沌也還聽得出,這後一句不是廢話的廢話是想帶上他的寶貝閨女一起走,仟尺順水推舟。
    仟尺滿血複活是在大睡初醒吃了鳳仙端上床頭的兩隻烤鴨,紅旗飯店的肥鴨。
    餓死鬼的吃相鳳仙看著心痛,“這才幾天光景,感覺熬過了兩三年。”
    等他吃飽,鳳仙陪他抽了兩支煙,這才從黑包裏拿出皮匠店的房契,皮匠店成了文仟尺的私有財產,鳳仙把這事辦了,說:一部手機換回了一套房,買賣做得挺劃算。
    仟尺歎了口氣,說:“這個蔡明德,肝都爛了還喝酒。”不知想到了什麽,抬頭間淚流滿臉,心裏著實難過。
    鳳仙轉身下樓,準備洗澡水讓他好好洗洗,洗幹淨去去晦氣。
    沒一會,下麵鳳仙喊:“好了嗎?好了下來洗澡!”
    “早好了。”
    文仟尺下樓,鳳仙抬頭說:“早知現在何苦當初。”
    “都一樣,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奪妻之恨。”
    “知道,你是說何敏,全廠都知道,都說你用了以其人之道——”
    一時間,衣褲被扒光,什麽秘密!
    秘密早在光天化日之下,群眾的眼珠子雪亮。
    文仟尺想笑沒能笑出來,好在何敏走了,蔡明德死了,萬靜走了,一時間感覺自身又是一張潔白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