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虛空領域初體驗”是星痕公會被迫參加了一場“在果凍海裏尋找掉落的鑰匙，同時躲避隨機刷新的空間垃圾場” 的、規則詭異、背景音樂是精神汙染的生存挑戰賽，那麽“虛空蠕蟲”就是當他們好不容易在果凍海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了兩個小時（感覺像兩年），正被那永恒的混沌色塊和單調的噗嘰聲搞得昏昏欲睡、開始懷疑人生時，腳下的“果凍”突然活了，還張嘴咬人——這場麵，已經不是單純的恐怖，而是混合了惡心、荒誕和“老子早就該知道會這樣”的無力吐槽，堪稱來自虛空的一場惡作劇式歡迎儀式，充滿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的惡意調侃。
    “噗嘰…噗嘰…”
    單調的腳步聲在虛無中回蕩，混合著腳下那片紫黑色、富有彈性、還微微脈動的“地麵”（或者叫“虛空泥沼”更合適）發出的粘膩聲響。周圍依舊是那永恒不變的、令人眼暈的混沌色塊天空，死寂中隻有那深入骨髓的、讓人心煩意亂的嗡鳴背景音。
    “我說…咱們還要走多久啊？”鐵牛打破了持續了不知多久的沉默，聲音在空曠的虛空中顯得格外突兀，“這鬼地方，看哪都一個樣，俺都快分不清前後左右了。”
    “摩方，你那破探測器還在指方向嗎？”爆裂火花踢了踢腳下一塊凸起的、像果凍布丁一樣顫巍巍的“地麵”，結果那塊“布丁”被踢得凹陷下去，又慢悠悠地彈了回來，留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形狀。
    “在…在指！”摩方手忙腳亂地捧著那台還在不停冒電火花、指針瘋狂抖動的簡陋儀器，“雖然讀數不穩，但大致方向沒變！能量源還在前麵！大概…可能…也許……”
    “說人話！”
    “離我們不遠了！”摩方趕緊補充，“按照這速度，大概再走一個小時就能到！”
    “又他媽一個小時！”鐵牛哀嚎，“剛才你就說一個小時！這都第幾個‘一個小時’了？這破地方時間都他媽是亂的吧！”
    “好了，省點力氣。”蘇婉清低聲說，眉頭微蹙。她的月華之力在這裏被極大壓製，感知範圍縮水嚴重，隻能隱約感覺到前方確實有某種不同於周圍混沌的、相對凝實的能量反應，但具體是什麽，完全無法探知。這種“睜眼瞎”的感覺讓她很不安。
    林夜走在隊伍最前麵，金色的豎瞳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虛空感知】全開，像雷達一樣接收著周圍混亂的信息流。他能“聽”到空間細微的褶皺聲，能“嗅”到能量不穩定的波動，能“看”到那無處不在的低語中偶爾閃過的、更為尖銳的雜音。但前方那個能量源……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像是一顆跳動微弱、但結構穩定的心髒，與周圍躁動不安的環境格格不入。
    “都小心點，我感覺有點……”他話還沒說完。
    “嗯？”
    腳下一直柔軟、有彈性的“地麵”，毫無征兆地、猛地劇烈蠕動了一下！像是有一大團東西在下麵翻了個身！
    “我靠！地震了？！”鐵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不是地震！”林夜厲聲道，他已經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強烈的、充滿惡意的生命波動！與之前那些“虛空水母”那種混沌無序的能量不同，這次的生命波動更加集中、狂暴、充滿侵略性！
    “噗！”
    說時遲那時快，眾人前方大約十米處，那看似平靜的紫黑色“果凍”地麵猛地向上拱起！緊接著，一個水桶粗細、覆蓋著滑膩粘液、顏色如同腐爛內髒的暗紫色肉柱，從“地麵”下破土而出！不，不是破土，而是從那片“果凍”中鑽了出來！這玩意沒有眼睛，沒有鼻子，隻有頂端一個菊花般的、長滿螺旋利齒的、不斷開合的圓形口器！口器內部是深邃的黑暗，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混合了鐵鏽、腐肉和虛空能量的腥臭氣息。
    “臥槽！這啥玩意兒？！”鐵牛嚇得往後一跳，盾牌瞬間擋在身前。
    “虛空…虛空蠕蟲！”摩方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資料裏提到過！生活在虛空淺層，以空間碎屑和逸散能量為食，會主動攻擊有生命反應的…啊！”
    他話音未落，那巨大的蠕蟲已經完成了“鑽出”動作，足足露出地麵五米多長，還在不斷湧出！它似乎“看”到了（或者說感知到了）眾人，巨大的口器對準他們，發出一種尖銳、高頻、仿佛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嘶鳴！
    “嘶——嘎——！”
    這聲音直接作用於靈魂，比那背景嗡鳴刺耳百倍！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和惡心。
    “防禦！”林夜大吼，同時【龍威】本能地釋放出來，淡金色的威壓擴散，試圖壓製這怪物的氣焰。
    然而，虛空蠕蟲隻是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發出更加憤怒的嘶鳴，似乎被激怒了！它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甩，帶著粘液和虛空能量的鞭撻，朝著隊伍最前麵的林夜和鐵牛狠狠砸來！
    “砰！！”
    鐵牛反應極快，舉盾硬抗！沉重的撞擊聲響起，盾牌上紫光一閃，那層從“苦澀裂穀”帶出來的、被虛空能量侵蝕過的附魔似乎起了點作用，抵消了部分衝擊，但鐵牛整個人還是被那巨大的力量抽得向後滑退了三四米，腳在“地麵”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好大的力氣！”鐵牛齜牙咧嘴，感覺手臂發麻。
    “攻擊！打它露出來的部分！”林夜下令，同時身形一閃，躲開蠕蟲緊接著的第二次抽擊，【龍爪】虛影在雙手浮現，狠狠抓向蠕蟲暗紫色的體表！
    “嗤啦——！”
    預想中皮開肉綻的場景沒有出現。林夜感覺自己的龍爪像是抓在了一層極其堅韌、滑不留手、還帶著腐蝕性粘液的橡膠輪胎上！隻在蠕蟲體表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白痕，粘液反而沿著他的爪影蔓延，發出“滋滋”的聲響，在侵蝕他的能量！
    “物理防禦和能量抗性都很高！粘液有腐蝕性！”林夜立刻抽身後退，甩掉手上的粘液。
    “看老娘的！”爆裂火花法杖一揮，一發經過她改良壓縮的【炎爆術】火球呼嘯而出，精準地轟在蠕蟲的身體中段！
    “轟！”
    火光炸開，虛空能量被攪動。然而，蠕蟲隻是被炸得微微一晃，體表浮現出一層暗紫色的、半透明的能量薄膜，將爆炸的威力抵消了大半，隻在薄膜上留下一圈漣漪。粘液被蒸發了一些，但蠕蟲似乎隻是被燙到了，嘶鳴更加刺耳，扭動得更劇烈了。
    “火係效果不佳！這層膜在吸收能量！”爆裂火花臉色難看。
    “冰霜試試！”冰西瓜立刻接上，【冰錐術】和【寒冰新星】連續釋放，試圖凍結蠕蟲。
    蠕蟲體表的粘液在低溫下確實凝固了一些，動作稍有遲緩，但那層能量薄膜依舊存在，冰霜的侵蝕效果有限。
    “暗影攻擊無效！”暗影之舞和夜鴞的聲音從側麵傳來，他們的匕首刺在蠕蟲體表，像是紮進了厚重的油脂，難以深入，暗影能量也被那層薄膜輕易吸收、消散。
    “神聖攻擊效果也一般！”蘇婉清的月華之箭射在蠕蟲身上，如同泥牛入海，隻是讓那層薄膜微微閃爍了一下。
    “這玩意兒是鐵打的嗎？！”鐵牛怒吼著，再次扛下蠕蟲的一次撞擊，這次他學乖了，用盾牌邊緣狠狠砸向蠕蟲，試圖砸碎那層膜，但效果微乎其微。
    “弱點！找它的弱點！”林夜一邊閃避著蠕蟲狂亂的抽打和從口器中噴出的、帶有強烈腐蝕性的虛空酸液，一邊急速思考。他的【虛空感知】瘋狂運轉，試圖解析這怪物的能量結構。
    “頭部？不對，那口器看起來是最硬的地方！身體中段？有那層膜保護！難道是……體內？”林夜目光掃過蠕蟲不斷開合的口器深處，那裏一片漆黑，散發著更濃鬱的能量波動和惡臭。
    “會長！它又要鑽地了！”小雨突然喊道。
    隻見那蠕蟲一擊不中，龐大的身軀開始向後收縮，似乎想重新鑽回“地麵”之下！
    “不能讓它跑了！這東西神出鬼沒，下次偷襲更麻煩！”林夜心念電轉，一個大膽（或者說作死）的計劃湧上心頭。他回想起之前鐵牛斧頭被粘液粘住、後來斧刃附魔增強的意外，又想到自己【龍之血脈】對虛空能量的特殊感應和【虛空感知】的能力……
    “掩護我！”林夜對蘇婉清喊道，同時看向鐵牛和石墩，“鐵牛，石墩！下次它攻擊，給我創造機會，把它頂起來！別讓它縮回去！”
    “明白！”鐵牛和石墩雖然不知道會長要幹嘛，但對命令絕對服從。
    “婉清，給我加持！最大功率的月華守護和速度增益！”林夜又對蘇婉清喊道。
    蘇婉清沒有絲毫猶豫，法杖揮舞，柔和的月華如流水般籠罩林夜，形成一層凝實的光盾，同時他的速度明顯提升。
    “火花，冰瓜！聽我指令，等我喊‘放’！用你們最強的範圍魔法，轟它露出來的根部！別管那層膜，用衝擊力！”
    “收到！”兩位法師立刻開始準備大型法術。
    “暗影，夜鴞，遊走騷擾，吸引它注意力！小雨，光鑄，看好鐵牛和石墩的血！”
    命令飛快下達，眾人立刻執行。暗影和夜鴞化作兩道黑影，在蠕蟲周圍高速穿梭，匕首帶起道道寒光，雖然無法造成有效傷害，但成功激怒了蠕蟲，讓它將大部分攻擊傾向了他們。
    “就是現在！”林夜看準蠕蟲一次猛烈的橫掃後，身體會出現短暫僵直的瞬間，“鐵牛！石墩！”
    “吼！”鐵牛怒吼一聲，發動【衝鋒】，盾牌上泛起土黃色的光芒，整個人如同蠻牛般狠狠撞向蠕蟲中段偏下、靠近“地麵”的位置！石墩緊隨其後，巨大的戰錘帶著開山裂石之勢，重重砸在同一個點上！
    “砰！咚！”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蠕蟲龐大的身軀被這兩股巨力撞得向上揚起了一截，露出了與“地麵”連接處、大約一米左右的、顏色稍淺、沒有那層能量薄膜覆蓋的、略顯柔軟的環節！
    “放！”
    “烈焰風暴！”
    “極寒領域！”
    爆裂火花和冰西瓜蓄力已久的法術瞬間爆發！熾熱的火焰風暴與極寒的冰霜領域交織在一起，在蠕蟲根部轟然炸開！冰與火的劇烈衝突產生了驚人的爆炸衝擊！蠕蟲根部那相對脆弱的環節遭到重創，粘液飛濺，甲殼開裂，發出痛苦的嘶鳴，整個身體被衝擊波掀得又向上拔出了一大截！
    “就是現在！”林夜眼中金光大盛，【龍威】全力爆發，暫時壓製了蠕蟲的掙紮，同時雙腳猛蹬“地麵”，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朝著蠕蟲那張開的、不斷嘶鳴的、布滿利齒的巨大口器衝了過去！
    “會長！你瘋了？！”眾人大驚。
    “林夜！”蘇婉清失聲驚呼。
    但林夜義無反顧！在衝入口器的前一刹那，他激活了【龍之血脈】的全部力量，金色的龍鱗虛影覆蓋全身，同時將【虛空感知】提升到極限，牢牢鎖定口器深處、那散發最強烈能量波動的一點——那裏，是這頭虛空蠕蟲的能量核心，也是它消化和轉化吸收物的“胃囊”所在！
    “噗嗤！”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林夜的身影消失在那布滿螺旋利齒的、黑暗深邃的巨口之中！
    “會長！！！”
    下一刻，蠕蟲龐大的身軀劇烈地、瘋狂地抽搐、翻滾起來！仿佛體內被塞進了一顆燒紅的鐵球！它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到極點的嘶鳴，口器中不斷噴湧出混雜著粘液、腐蝕性酸液和絲絲金色電光的詭異物質！龐大的身軀胡亂拍打著“地麵”，濺起大片的紫黑色“果凍”。
    “攻擊！攻擊它露出來的部分！幫會長分散壓力！”蘇婉清強壓心中的驚懼，大聲指揮，月華之箭如雨點般射向蠕蟲受傷的根部和翻滾的身軀。
    其他人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拚盡全力攻擊。鐵牛和石墩瘋狂劈砍著蠕蟲的根部，暗影和夜鴞將匕首狠狠刺入甲殼裂縫，爆裂火花和冰西瓜不顧魔力消耗，對著蠕蟲狂轟濫炸。
    蠕蟲的掙紮越來越弱，嘶鳴聲也漸漸低沉。終於，在一聲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的、長長的“噗——”聲後，它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然後軟軟地癱倒在“地麵”上，不再動彈。體表那層討厭的能量薄膜也隨之消散。
    “會長！”小雨帶著哭腔衝向那癱軟的蠕蟲口器。
    就在這時——
    “噗！”
    蠕蟲的口器處，一陣紫黑色的粘液混合著破碎的內髒和組織猛地噴出，一個渾身沾滿惡心粘液、散發著濃烈腥臭、但周身環繞著一層淡淡金色光膜的人影，踉蹌著從裏麵鑽了出來。
    正是林夜！
    他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手裏還緊緊抓著一塊拳頭大小、不斷脈動著暗紫色光芒、仿佛有生命般的、不規則晶體。
    “咳咳…呸！”林夜吐出嘴裏的粘液，嫌惡地看著自己身上，“媽的…這輩子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會長！你沒事吧？”眾人又驚又喜地圍了上來，但都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後退半步。
    “沒事…就是…味道有點上頭。”林夜苦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紫色晶體，“不過，值了。這玩意，是它的能量核心，也是…虛空蠕蟲的消化腺囊。我猜，之前鐵牛的斧頭沾了它的粘液後附魔增強，可能就是因為它消化腺裏殘留的、高度濃縮的虛空能量。”
    他將晶體遞給眼巴巴的摩方。摩方如獲至寶，立刻掏出工具（居然還沒壞）開始檢測。
    “另外，”林夜看向地上蠕蟲逐漸開始融化成紫黑色能量流、滲入“地麵”的屍體，“我‘進去’的時候，用【虛空感知】‘看’清了它的內部結構。這東西，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腦和心髒。它的核心就是這個腺囊，控製全身。體表的能量膜，是腺囊分泌的能量形成的防護層。攻擊內部，或者從內部破壞腺囊，是最有效的方法。 外部攻擊，除非能瞬間擊穿那層膜，否則很難重傷它。”
    眾人聽完，看向林夜的眼神都變了。這得是多大的膽子，多快的決斷，才能想到並執行“鑽進去從內部爆破”這種離譜戰術？
    “會長…你下次能不能換個溫柔點的打法？”小雨帶著哭腔，後怕地說。
    “我盡量。”林夜扯了扯嘴角，看向遠處，“不過，我們有新麻煩了。”
    眾人順著他目光看去，隻見周圍原本平靜的“果凍海”表麵，開始泛起一圈圈不祥的漣漪。遠處，更多的、大小不一的隆起，正從“地麵”下緩緩浮現……
    “看來…我們捅了蟲子窩了。”蘇婉清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法杖。
    “跑！往能量源方向跑！”林夜當機立斷。
    剛剛經曆一場惡戰、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星痕眾人，立刻撒開丫子，朝著摩方探測器指示的方向，開始了在虛空中的第一次狼狽逃竄。身後，是數十條剛剛鑽出地麵、張開猙獰口器、發出刺耳嘶鳴的虛空蠕蟲……
    虛空的歡迎儀式，從來不是一條，而是一窩。
    （本章完，字數：約32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