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保林市接連三天沒有放晴。
    滕軍開著一輛新款的馬自達6，停車的小區卻是市裏的老破小。
    打開一扇藍色的防盜門，一個小男孩歡喜地衝他喊了聲：“爸爸。”
    滕軍敷衍應了一聲，順勢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昏暗的燈光看不清滕軍表情但能聽到他的歎息聲。
    “怎麽了老滕，貨款不是全拿到你手裏了，還愁什麽？”
    臥室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走出來之後才看得清楚臉龐，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
    而且，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已經到了孕中期。
    “李雲，我之前給你提到過的那個小子，他竟然想收購我的工廠。”
    聽到這話，女人眼中泛光，坐在滕軍身旁幫他按著太陽穴：“這是好事啊，那破工廠拖得你這麽辛苦，賣了咱們拿著錢去南方。”
    “可是，駱楠那邊也提出了離婚，她不僅要那套房子，還要工廠的一半。”
    女人皺著眉頭：“憑什麽，我給你生了兒子，她呢？老滕，這次你要是不離婚，這孩子我也不要了。”
    “別啊，這不是還在商量。”滕軍剛要去安慰生氣的女人，手機忽然亮起，他看到是駱楠打來的電話，不自覺地咬了咬牙。
    “我告訴你駱楠，這工廠和你沒關係，你別想！”
    “滕軍，為了那個女人，你連女兒都不要了。算了，我也不想再有任何瓜葛。房子你要留給女兒，工廠我不要了，咱倆明天民政局見吧。”
    不要了？滕軍大喜。
    同樣，女人也興奮地衝著滕軍使眼色，示意他趕快答應。
    “要不，下午？我明天有點事。”
    “嗬嗬，你這麽急不可耐？好吧，下午就下午。”
    掛了電話，滕軍臉上一掃之前的陰霾，疼愛地撫摸了一把兒子的腦袋：“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想通的，但要抓緊把婚離了。然後賣了工廠，趁她還沒後悔之前，咱們就去南方！”
    “老滕，你終於做了一次對的事。那工廠誰買誰砸手裏，咱們去南方我陪你東山再起。”
    “嗯嗯，等我回來。”
    ......
    因為這兩天一直在下雨，李雲也隻好被關在家裏，順便研究一下小紅薯的用戶留存率。
    其實還好，用戶下載並注冊後，基本上活躍用戶能保留80%。
    但這也有可能是憑著一股新鮮勁吊著，沒有了新鮮勁就會卸載。
    另一方麵，新用戶的下載量隨著大學生放假，越來越少了。
    每天現在新注冊用戶隻有一兩百個。
    這太少了，就算給一個多月的時間去積累，到了開學前也不夠十萬用戶。
    沒有足夠的基數，上架衣服也沒什麽用啊。
    點開軟件，秦琳那邊做的內容倒是也不錯，很多內容都很能吸引眼球。
    綜合一下，李雲覺得當下還是要先做一波推廣。
    小紅書已經在互聯網上線，如果不能快速崛起，得到認可。
    那很快，就會有投機分子開啟複製模式，並大把撒錢將小紅薯的運營模式照搬運營。
    對此，李雲打算在買下工廠的同時，創立一個科技公司，把小紅薯注冊了。
    這樣就不怕抄了，到時候你敢抄，那就告到你傾家蕩產。
    另外，工廠的抵押貸款不知道能批下來多少。
    如果有富裕的，這筆錢則是完全可以用來給小紅薯做推廣。
    如果真到了這一步，那李雲不打算在本地推廣。
    上架商城的時間可以推移，錢要花在刀刃上，去京都推廣效果要比這裏強很多倍。
    “嘟嘟嘟~”電話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駱阿姨。
    李雲接通電話，駱阿姨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李雲，我已經和滕軍辦完手續了。”
    “我知道了阿姨，後麵就看我的吧。”
    剛剛掛了電話，滕軍的電話就接踵而至。
    這狗東西，這麽沉不住氣？剛剛和發妻離了婚，轉頭就來賣工廠。
    “滕總，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李雲，工廠可以賣給你，但是不是150萬，而是三百萬。”
    李雲點頭語氣很平和道：“沒問題滕總，咱們去萬達廣場那邊，我記得那邊有個銀行，剛好可以把手續辦了。”
    “好，等會兒見。”
    掛了電話，李雲又給劉經理打去了電話：“劉老哥，滕軍聯係你了嗎？”
    “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帶著公章和資料去萬達廣場那邊。”
    “嗯，他已經決定將工廠賣給我了，你讓原材商和工友們都一起來吧，按原來的計劃行事。”
    ......
    半個時辰後，李雲坐在萬達沿街的一家咖啡廳裏，滕軍如期而至。
    李雲並沒有客套地為他點上一杯卡布奇諾，隻是坐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滕軍。
    被李雲如此輕視，騰軍氣得牙癢癢。
    但今天，人家是買主，為了錢嘛，忍一忍不過分。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魄力。”滕軍說著，對著門口招了招手示意拿著公章的劉經理過來。
    接過公章和公司資料，騰軍看了一眼劉經理道：“李雲，東西都帶來了，價格也談妥了，可以簽合同了。”
    李雲搖了搖頭，從包裏拿出一份已經擬好的合同道：“滕總，一百五十萬，多一分都沒有。”
    “什麽？你他娘的耍我呢？”滕軍猛地站起，把公章資料全部抱在懷裏打算要走，卻被劉經理攔了下來。
    “滕哥，你看看外麵，最好還是簽了吧。”
    滕軍轉頭看向外麵，街邊上站滿了服裝廠的工人，還有幾個熟悉的供貨商。
    他們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即把滕軍五花大綁，拉去遊街。
    原本，滕軍想賣了工廠，將這爛攤子扔給李雲。
    反正自己全身而退，這些人最後把李雲生吞活剝了也和他沒關係。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李雲竟然提前謀算好了，讓這些人逼著他簽下這個合同。
    今天，滕軍要是沒個交代，這些人究竟會做出什麽事，誰都說不好。
    “你！”騰軍氣憤地指著李雲，又轉過頭怒喝：“老劉，連你也坑我？要不是我，你還在家裏種地呢！”
    劉經理此刻也不像以往那般儒雅，絲毫不怯懦地回懟道：“你坑了我們這多人，把一個好好的工廠霍成這樣，你怎麽好意思說別人的，我都替你丟臉。”
    “媽的，一群白眼狼。李雲，我好心讓你買衣服賺錢，你竟然算計我。”
    滕軍你屬狗的？到處亂咬人。
    當初滕軍安的什麽心，李雲一清二楚。
    不過，現在他沒必要和滕軍糾纏，指了指合同：“一百五十萬，工廠的債務我來承擔。你，拿錢走人。要麽，我走，你自己去和他們解釋。”
    眼看李雲要拉著劉經理走，滕軍咬牙歎息一聲：“回來！我認栽，簽了。”
    滕軍還算沒有蠢到家，這種時候他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如果今天不簽字，別說工廠破產沒了，估計他和小三的房子都會被砸成稀巴爛。
    而且，駱楠已經和他離婚了，這些人算賬算不到駱楠和滕小曼的頭上。
    此時，滕軍愣愣地看著合同上的簽字，猛然清醒。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從離婚到簽字，自己好像完全被人牽著鼻子走。
    “難道駱楠也是其中的一環？不，不，一定是我錯覺。”
    滕軍在一束束唾棄的眼神中，失魂落魄地消失在了廣場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