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雲陪著父母到了人民醫院。
    無論什麽時候，這裏總是有很多人，承載了他們的喜怒哀樂。
    就像後世一樣，李雲每次路過醫院，心裏就揪著疼。
    大廳裏的掛號處人滿為患，李建國和寧文靜女士準備去排隊。
    卻被李雲直接拉去了主任科室，今天一早，譚元清就已經發來了短信：一切辦妥。
    “兒子，你對醫院的流程還不清楚，看病、體檢都是要先掛號的。”
    李雲嗤之以鼻，最好一輩子都不要來醫院。
    “建國同誌，你out了，現在不用掛號也能看！”
    李建國頓時不服了，沒聽說過不掛號也能看病的，和一臉莫名其妙的老婆對視一眼：“你小子，你不掛號人家大夫能給你看了，以後我叫你爹。”
    李雲扯了扯嘴角，打這個賭讓自己有點難堪啊。
    算了，以後我管你叫爹，你管我叫爹，咱兩各論各的。
    找到郝主任，李雲就這麽大刺刺的走了進去，建國夫婦兩尷尬的硬著頭皮打算把李雲拉出去。
    畢竟，這些醫師主任脾氣可都不小。
    但，讓他們萬萬沒想的是，皺著眉頭送走上一個患者的郝主任，瞬間變了臉。
    嚴肅的國子臉上堆著笑容，有些違和：
    “李總，真是年輕有為啊。”說著，郝主任拿出兩個一個開好的檢查單遞給李雲：“這些我都準備好了，你帶著他們去檢查一下吧。”
    檢查單上包括常規的驗血、及日常檢查，還有一些ct和核磁共振。
    尤其是李雲特意安頓了，寧文靜女士那邊要全方位的把胃檢查一下。
    結果，郝主任開了一個胃鏡。
    這是一個很難受的項目，管狀的內窺鏡要從喉嚨伸進去。
    看了一眼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兩人，李雲笑道：“感謝郝主任，結果什麽時候能出來呢？”
    “一般來說要等到下午了，不過李總放心，我電腦上可以直接看到片子，檢查完就差不多了。”
    一陣寒暄，李雲帶著父母走出科室，按著項目依次去做檢查。
    “兒子，你啥時候認識這主任？”一向心大的寧文靜女士都有點繃不住了，開口詢問。
    李雲現在心裏很緊張，前世的大夫隻是推測，結果到底如何，誰都說不好。
    “媽，等會兒的胃鏡你一定要做，兒子就求你這一次。”李雲目光堅定的看著寧文靜。
    寧文靜猛然抬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看兒子需要抬頭仰視了。
    自己也好像從來沒了解過兒子，這次高考完，兒子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長大了。
    “好，我答應你。我兒子關心我，就是把我胃掏出來，我都願意。”
    “呸呸呸，在醫院說什麽喪氣話。”李建國皺眉道：“為啥你不檢查。”
    得到了母親的肯定，李雲長出一口氣，心情稍稍好些後邪笑道：“老爹，剛才你說要是不掛號，人家給看病，怎麽說來著？”
    “咳，你這臭小子，我敢叫你敢答應嗎？倒反天罡了你。”說著，李建國岔開話題，帶著自己的媳婦去挨個做檢查。
    經過了兩三個小時的折騰，全部檢查完之後，寧文靜捂著胸口，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不走了。
    那裏離廁所近，她感覺自己要把膽汁吐出來了，後悔極了。
    早知道胃鏡這麽痛苦，打死她也不做。
    不過，這倒是給李雲創造了機會，他剛才還考慮怎麽把母親支走呢。
    和李建國去往科室的路上，李雲步伐沉重，心砰砰直跳，手心的汗水把牛仔褲兜擦得一圈成了深藍色。
    “兒子，沒事，你媽啊沒啥事，天塌下來我頂著呢。”
    是啊，他在李雲撐不住的時候，也說了同樣的話。
    雖然這個爹大多數時候看起來不靠譜，但是最難的時候總是他衝在前麵，為這個家遮風擋雨。
    這就是男人。
    李雲點了點頭，剛要走進科室，卻發現坐診室內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建華嘛！
    “呦，王老師，你在呢？”李建國先打了招呼。
    “嗯？你們來看病嘛？恭喜你啊，養了個好兒子。對了，錄取通知書已經到了，明天李雲來學校取一下。”
    “害，我沒咋管，都是你教的好，我這兒子也爭氣。”
    “咳咳！”郝主任幹咳了兩聲，這是什麽地方？菜市場？在我辦公室就嘮家常了。
    要不是看在李雲的麵子上，郝主任直接將兩人轟出來了。
    “這位患者，你沒啥事了，回去按時吃藥。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關一下。”
    李建國則是搖頭道：“沒事，郝主任。這是我兒子的班主任，你看看報告，開點藥我們就回去了。”
    李雲本想順著郝主任的話讓建華先回避一下，但是轉念一想，建華在一會兒還能安慰一下建國。
    便也衝著郝主任點了點頭。
    “好吧，患者不在，我就直說了。根據我的判斷，患者的胃部出現突變組織，也就是我們常說癌症。”
    轟~好似五雷轟頂，李建國臉色煞白，他把李雲往外拉了拉道：“不......不會吧大夫，會不會是看錯了。”
    “這個不好說，後期需要專家會診。不過，就算是確診，現在也是早期，隻要做手術及時，是可以恢複的。”
    “做，我們做，現在就住院，需要多少費用，我去取錢。”
    “手術費用大概二十萬，後期的特效藥如果是用進口的也要十萬元左右，要是用國產的會便宜一點，五萬左右。”
    李建國的腦門滲出無數豆大的汗水，雖然知道不便宜，但沒想過會這麽貴。
    11年，三十萬夠買一個一百平左右的新房了。
    家裏是有點存款，但是也就十多萬。
    這些不夠，還要借，賣了房子也行，但是兒子怎麽辦啊。
    他看了眼兒子，嘴巴張了張。
    李雲明白，老爹這是在為自己考慮呢。
    而一旁的建華，也是為之難過，明明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怎麽會有這種事發生。
    “郝主任！麻煩你安排一下床位，盡快手術。藥，我們用最好的，不用在乎錢！”
    “李雲，這個時候你別胡說，這事我考慮一下，咱們先回家。”李建國有些生氣。
    “李建國，這個時候我也明確給你說，這件事沒得商量。郝主任，你開單子，我去付錢。”
    “你現在張本事了？我的話都不聽了？”李建國一把拉住李雲的衣領。
    在他的世界裏，李雲還是個孩子，現在所說的一切，都隻是他不懂事的無理取鬧。
    為了老婆，他願意賣房子、花光所有積蓄。
    但同樣，兒子上大學，在他心裏的分量也是不輕的。
    這兩者割舍哪一部分，他都心如刀絞。
    “老李，別，別衝動，有話好好說，這是醫院。”建華趕忙攔著建國，趁著這個空檔，李雲已經拿著郝主任開的繳費單，去繳費了。
    一個老師，一個老父親，兩人長籲短歎地坐在辦公室，不知道該說什麽。
    郝主任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兩人，開口道：“我說二位，你們在這演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