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氣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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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崖裂縫深處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將光線徹底吞噬,隻有林淵手中的火折子燃著微弱的橙紅火光,在狹窄的通道裏投下搖曳不定的光影。空氣中的妖氣愈發濃鬱,不再是外圍那種淡淡的腥臭味,而是變成了粘稠的黑霧,順著裂縫的縫隙不斷湧來,沾在皮膚上涼得刺骨,吸入鼻腔更是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紮,讓人頭暈目眩。
“大家屏住呼吸,盡量用靈力護住心脈,別被妖氣侵入體內!”周瑾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早已運轉皇室秘術,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將湧來的妖氣隔絕在外,同時分出部分靈力,悄悄渡給身邊幾名氣息不穩的暗影衛。
暗影衛們紛紛應聲,立刻收斂心神,運轉體內靈力,在周身形成薄薄的靈力屏障。可他們大多擅長近戰廝殺,靈力修為本就不算高深,麵對這日積月累、早已滲透裂縫每一寸的妖氣,靈力屏障很快就變得搖搖欲墜,不少人的臉色開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林淵走在隊伍中間,一手握著史筆,一手緊緊攥著母親留下的玉佩。玉佩的溫涼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勉強驅散了些許妖氣帶來的不適感,可連日消耗的運氣並未完全恢複,此刻頻繁動用“望”字之力探查前方路況,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黑,史筆筆尖的青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李伯,還有多久才能到山洞入口?”林淵壓低聲音問道,目光透過火折子的微光,看向走在最前麵的李伯。
李伯停下腳步,伸手摸索著兩側的崖壁,指尖觸到一處粗糙的岩石紋路,立刻眼前一亮:“快了!過了前麵這個彎道,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山洞入口了。不過這段路妖氣最濃,還布滿了妖族布置的迷魂陣,大家一定要跟緊我,千萬別亂走,一旦偏離路線,就會陷入幻境,再也走不出來了。”
話音剛落,前方彎道處突然飄來一陣詭異的香氣,香氣混雜在妖氣中,聞起來甜膩誘人,卻帶著一股致命的危險。幾名暗影衛猝不及防吸入幾口,瞬間眼神變得空洞,臉上露出癡迷的笑容,竟朝著彎道外側的黑暗走去——那裏是裂縫最狹窄、最陡峭的地方,腳下就是萬丈深淵,一旦踏空,必死無疑。
“不好!是迷魂妖氣!”周瑾臉色驟變,立刻抬手打出幾道金色靈力,擊中那幾名暗影衛的後心。金色靈力湧入體內,幾名暗影衛渾身一顫,眼神恢複了些許清明,卻依舊腳步虛浮,站在原地搖搖晃晃。
可更多的妖氣順著彎道湧來,甜膩的香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多的暗影衛開始眼神渙散,連周瑾周身的金色光暈都變得黯淡了幾分,顯然秘術的壓製效果也在逐漸減弱。
“不能再等了!”林淵咬緊牙關,心中清楚,再這樣下去,不用等遇到妖獸,所有人都會被迷魂妖氣控製,葬身於這裂縫之中。他深吸一口氣,將母親的玉佩貼在胸口,借著玉佩傳來的溫暖氣息穩住心神,同時握緊史筆,指尖用力,強行透支體內僅剩的三成運氣。
“清!”林淵低喝一聲,聲音雖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史筆筆尖瞬間爆發出一道淡淡的青光,青光順著筆尖蔓延開來,化作一道纖細的光束,朝著前方的妖氣掃去。
青光所過之處,原本粘稠的黑霧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間消散開來,甜膩的香氣也隨之褪去,空氣中的妖氣濃度驟然降低。那些眼神渙散的暗影衛渾身一震,眼神徹底恢複清明,看著自己剛才險些踏空的地方,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紛紛朝著林淵躬身行禮:“多謝太史公救命之恩!”
林淵擺了擺手,沒有說話,隻是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嘴唇微微顫抖,握著史筆的手也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剛才那一下“清”字之力,幾乎耗盡了他體內僅剩的運氣,此刻隻覺得氣血翻湧,喉嚨裏一陣腥甜,強忍著才沒有吐出鮮血。史筆筆尖的青光徹底熄滅,筆身變得冰冷,像是一支普通的毛筆,再也感受不到絲毫力量。
“林太史公,你怎麽樣?”周瑾察覺到林淵的異樣,立刻快步走過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眼中滿是擔憂,“要不我們先休息片刻,緩一緩再走?”
林淵搖了搖頭,喘息著說道:“不用……時間來不及了,趙將軍的佯攻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盡快趕到山洞,找到龍脈餘脈。我沒事,隻是運氣消耗有點大,靠著玉佩還能撐住。”
說完,林淵扶著崖壁,緩緩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繼續朝著前方走去。周瑾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堅定的眼神,心中既敬佩又擔憂,隻能默默跟在他身邊,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眾人穿過彎道,果然如李伯所說,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圍妖氣繚繞,隱約能聽到洞口深處傳來低沉的嘶吼聲,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是龍脈餘脈的山洞入口了。”李伯壓低聲音說道,眼神警惕地看向洞口,“裏麵就是血瞳妖狼的地盤,那妖狼實力強悍,還能感知人的氣運,我們一定要小心行事,盡量別驚動它。”
林淵點了點頭,熄滅手中的火折子,黑暗瞬間將眾人徹底籠罩。他靠著史筆殘留的微弱感知,勉強能察覺到洞口周圍的妖氣流動,同時握緊母親的玉佩,借著玉佩的氣息,盡量收斂自己的氣運,避免被妖狼察覺。
眾人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朝著洞口走去,腳步輕得像貓一樣,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可就在眾人快要靠近洞口時,洞口深處的嘶吼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緊接著,一道猩紅的目光從洞口深處射了出來,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死死地鎖定了隊伍中的林淵。
“不好!被發現了!”李伯臉色大變,“那妖狼感知到林太史公的氣運薄弱,盯上他了!”
話音未落,一道龐大的身影從洞口深處衝了出來,落在眾人麵前。那是一頭體型比之前遇到的妖熊還要龐大的狼形妖獸,渾身覆蓋著黑色的毛發,毛發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一雙眼睛赤紅如血,散發著嗜血的光芒,正是李伯所說的血瞳妖狼。
妖狼落地的瞬間,周身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妖氣,朝著眾人席卷而來,暗影衛們紛紛抽出兵器,擺出防禦姿態,眼神警惕地盯著妖狼,卻因為妖狼身上的威壓,忍不住渾身發抖,連手中的兵器都在微微顫抖。
“大家別怕!一起上,牽製住它!”周瑾低喝一聲,率先朝著妖狼衝了過去,周身金色光暈暴漲,手中凝聚出一把金色的長劍,朝著妖狼的頭部劈去。
暗影衛們見狀,也紛紛鼓起勇氣,朝著妖狼衝了過去,兵器劈砍在妖狼的身上,卻隻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連妖狼的毛發都沒能傷到分毫,反而激怒了妖狼。
妖狼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猛地一甩頭,巨大的狼頭撞在一名暗影衛的身上,那名暗影衛瞬間口吐鮮血,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崖壁上,當場沒了氣息。緊接著,妖狼抬起巨大的爪子,朝著周瑾拍去,爪子上帶著濃鬱的妖氣,速度快得驚人。
周瑾臉色一變,立刻側身躲避,爪子擦著他的肩膀掠過,重重地拍在崖壁上,崖壁瞬間被拍出一個巨大的坑洞,碎石紛紛滾落。
“這妖狼的防禦和力量太強了,根本打不動!”一名暗影衛大聲喊道,語氣中滿是絕望。
妖狼無視周圍暗影衛的攻擊,一雙赤紅的眼睛始終死死地盯著林淵,一步步朝著他逼近,身上的妖氣越來越濃,顯然是想先解決掉氣運最薄弱的林淵。
林淵握緊手中的史筆,卻發現筆身冰冷,根本無法調動任何力量,隻能靠著母親的玉佩勉強抵禦妖狼的威壓,一步步後退,後背緊緊地貼在了崖壁上,已經退無可退。
“林太史公,快走!”李伯突然衝到林淵麵前,擋在他的身前,手中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獵刀,眼神堅定地看著妖狼,“老朽來引開它,你們趁機衝進山洞!”
“李伯,不要!”林淵臉色大變,想要拉住李伯,卻被李伯一把推開。
“沒時間了!這是老朽唯一能為百姓做的事情!”李伯說完,朝著妖狼大聲嘶吼一聲,舉起獵刀,朝著妖狼的腿部砍去。
妖狼被李伯的舉動激怒,猛地轉身,朝著李伯撲了過去。李伯眼神一凜,非但沒有躲避,反而迎著妖狼衝了過去,在被妖狼撲倒的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將獵刀插進了妖狼的眼睛裏。
“嗷——!”妖狼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眼睛裏流出暗紅色的血液,瘋狂地甩動著身體,將李伯甩了出去。李伯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再也動彈不得,隻能看著林淵,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道:“快……進山洞……”
說完,李伯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李伯!”林淵眼眶通紅,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悲痛,卻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妖狼雖然瞎了一隻眼睛,卻變得更加狂暴,周身妖氣暴漲,朝著眾人瘋狂地攻擊起來,暗影衛們傷亡慘重,轉眼間就倒下了大半。
“林淵,快走!我來牽製它!”周瑾朝著林淵大喊一聲,再次朝著妖狼衝了過去,金色長劍上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朝著妖狼的另一隻眼睛刺去。
林淵看著周瑾被妖狼逼得節節敗退,又看著地上李伯的屍體和不斷倒下的暗影衛,心中湧起一股決絕。他深吸一口氣,將母親的玉佩緊緊握在手中,腦海中閃過母親的囑托、父親的遺誌、李伯的犧牲,以及北疆百姓的苦難。
“就算沒有運氣,我也要守住初心!”林淵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將體內僅存的一絲氣血注入史筆之中。史筆雖然沒有亮起青光,卻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決心,微微顫抖了一下。
林淵握緊史筆,朝著妖狼的方向衝了過去,在妖狼即將撲到周瑾身上的瞬間,從側麵猛地一躍,將史筆狠狠刺向妖狼瞎掉的眼睛裏。
“噗嗤”一聲,史筆插進了妖狼的眼睛深處,妖狼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嘶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周身的妖氣瞬間紊亂。
“周瑾,快走!”林淵朝著周瑾大喊一聲,用力拔出史筆,妖狼的血液順著史筆流淌下來,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周瑾立刻反應過來,拉起林淵,朝著山洞入口衝去。剩下的幾名暗影衛也紛紛跟上,趁著妖狼痛苦掙紮的間隙,衝進了山洞。
妖狼反應過來,想要追進山洞,卻因為眼睛劇痛,加上洞口狹窄,隻能在洞口瘋狂地嘶吼、衝撞,卻始終無法衝進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消失在山洞深處。
進入山洞後,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紛紛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林淵靠在岩壁上,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都被汗水浸濕,剛才那一下幾乎耗盡了他體內所有的力氣,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史筆掉在地上,依舊冰冷無光。
周瑾坐在林淵身邊,拿出皇室秘藥,倒出一粒塞進林淵嘴裏,又給剩下的幾名暗影衛分發了療傷藥,語氣凝重地說道:“剛才真是太險了,幸好李伯舍身引開了妖狼,不然我們今天都要折在那裏。”
提到李伯,眾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山洞內陷入了沉默,隻有眾人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妖狼嘶吼聲。
林淵服下秘藥後,體內漸漸恢複了一絲力氣,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山洞深處。山洞內比裂縫寬敞了許多,地麵相對平坦,空氣中雖然依舊有妖氣,但濃度比外麵低了不少,而且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土黃色氣息,溫暖而純淨,正是龍脈餘脈散發出來的氣息。
“那就是龍脈餘脈嗎?”林淵指著山洞深處,那裏隱約能看到一團微弱的土黃色光暈,輕聲問道。
周瑾順著林淵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應該是了。龍脈之氣至純至正,剛好能克製妖陣的邪煞之氣,我們隻要找到龍脈餘脈的核心,借它的力量幹擾妖陣運轉,就算成功了一半。”
眾人休息了片刻,恢複了些許力氣,便起身朝著山洞深處走去。隨著不斷靠近龍脈餘脈,那股土黃色氣息越來越濃鬱,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全身,驅散了身上的疲憊和妖氣帶來的不適感。林淵胸前的玉佩也開始微微發燙,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與龍脈餘脈的氣息相互呼應,他體內枯竭的運氣竟緩緩恢複了一絲,雖然不多,卻讓他精神了不少。
可就在眾人快要抵達龍脈餘脈核心位置時,腳下的地麵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山洞頂部的岩石紛紛滾落,緊接著,一道道黑色的妖紋從地麵浮現出來,迅速蔓延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將眾人包圍在中間。陣法啟動的瞬間,濃鬱的邪煞之氣從妖紋中湧出來,與龍脈餘脈的氣息相互碰撞,空氣中發出“滋滋”的聲響,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將眾人震得紛紛後退,不少人摔倒在地。
“不好!是邪煞陣!”周瑾臉色大變,“妖族早就料到有人會來找龍脈餘脈,提前在這裏布置了陣法!這陣法能吸收龍脈之氣,轉化為邪煞之氣,我們被困住了!”
林淵看著腳下不斷蔓延的妖紋,感受著越來越濃鬱的邪煞之氣,心中暗暗叫苦。他剛剛恢複了一絲力氣,史筆依舊無法動用,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邪煞陣,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邪煞之氣越來越濃,開始侵蝕眾人的身體,幾名暗影衛當場噴出鮮血,氣息變得微弱起來。周瑾再次運轉秘術,周身金色光暈暴漲,想要抵擋邪煞之氣的侵蝕,卻發現邪煞之氣如同跗骨之蛆,根本無法徹底隔絕,金色光暈越來越黯淡,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林淵靠在岩壁上,看著周圍不斷倒下的暗影衛和苦苦支撐的周瑾,心中湧起一股絕望。難道他們今天就要被困死在這山洞裏,辜負李伯的犧牲,辜負北疆百姓的期望嗎?
就在這時,林淵胸前的玉佩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暈,土黃色的光芒籠罩著整個山洞,與龍脈餘脈的氣息相互融合,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暫時抵擋住了邪煞之氣的侵蝕。同時,林淵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幅幅模糊的畫麵:北疆龍脈的主脈被妖族用邪術汙染,黑色的妖氣順著龍脈蔓延開來,大周朝的山河氣運不斷流失,百姓流離失所,屍橫遍野……
畫麵一閃而逝,林淵猛地回過神來,心中大驚。他終於明白,妖族的終極目標不僅僅是攻占北疆,更是要汙染北疆的主龍脈,動搖大周朝的根基,讓整個天下都淪為妖族的獵場!
“我們必須破掉這個邪煞陣,不然龍脈餘脈會被徹底汙染,到時候就算援軍來了,也無力回天!”林淵眼神堅定地說道,他緩緩撿起地上的史筆,將母親的玉佩緊緊握在手中,腦海中閃過母親的囑托、李伯的犧牲、百姓的苦難,心中的絕望漸漸被堅定取代。
就算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就算粉身碎骨,他也要破掉這個邪煞陣,守護好龍脈餘脈,守護好北疆的這片土地!
周瑾看著林淵堅定的眼神,心中也湧起一股力量,他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想辦法,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破掉陣法!”
剩下的幾名暗影衛也紛紛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看著林淵和周瑾,雖然身上都帶著傷,卻依舊挺直了脊背,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
山洞內,龍脈餘脈的土黃色光芒與邪煞陣的黑色光芒相互交織,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場關乎北疆龍脈安危的生死之戰,即將爆發。而林淵知道,這僅僅是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