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燼餘的灰燼與未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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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煙的焦糊味,像無數根冰冷的針,狠狠紮進淩霜的鼻腔。她站在那片被火舌舔舐過的廢墟前,腳下是滾燙的餘燼,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眼前,是她與生母蘇氏最後一點微弱聯係被徹底抹去的證據——那塊藏匿在牆角磚縫裏的褪色錦囊,連同裏麵半塊刻著火焰紋的玉佩和那張寫著“寒潭月,照歸人”的珍貴字條,此刻隻剩下一小撮蜷曲、焦黑的灰燼,混雜在瓦礫和燒焦的木頭碎屑裏,被風吹得打著旋兒,散入冰冷的夜色中。
“沒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血腥味。那是淩霜自己的聲音,卻仿佛來自另一個遙遠的軀殼。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伸向那堆灰燼,仿佛想抓住什麽,卻隻觸到一片滾燙的虛無。
體內,屬於燼羽的妖魂猛地一沉,一股冰冷、暴戾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淩霜殘存的理智堤壩。那不是簡單的憤怒,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被徹底斬斷的、近乎瘋狂的毀滅欲。她能清晰地“聽”到燼羽在意識深處發出一聲尖銳的、非人的嘶鳴,那聲音震得她顱骨嗡嗡作響。
“嗬——”
壓抑不住的咆哮從胸腔噴薄而出,帶著滾燙的氣流。淩霜猛地抬起頭,那雙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被一種妖異的金紅色光芒徹底吞噬,如同兩簇在灰燼中驟然燃起的幽冥之火。她周身無形的妖力再也無法壓製,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轟然爆發!
“轟!”
以她為中心,一股無形的衝擊波猛地炸開!腳下原本還在悶燃的焦黑木梁、瓦礫,如同被巨錘砸中,瞬間化為更細碎的齏粉,向四周激射而出。旁邊一堵本就搖搖欲墜的半截土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嘩啦”一聲徹底坍塌,煙塵衝天而起!
“啊——!”遠處,幾個被剛才爆炸聲驚動、膽戰心驚探出頭來的貧民窟居民,看到這恐怖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尖叫著逃開,隻留下驚恐的哭喊在夜風中回蕩:“妖怪!是妖怪!”
“滾開!”淩霜或者說,此刻主導身體的燼羽)猛地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勁風卷起地上的灰燼和碎石,如同鞭子般抽向那幾個逃竄的身影,逼得他們更加狼狽地摔倒在泥濘裏。那雙燃燒著金紅火焰的眼眸,死死盯著將軍府的方向,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將整個京城都焚燒殆盡。
“淩震山……柳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和焚天的怒火,“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就在這毀滅的妖力即將徹底失控,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拖入深淵的瞬間,一個溫熱、毛茸茸的身體猛地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了她的小腿。
“嗚——!”
是雪狸!它渾身雪白的毛發被剛才的衝擊波吹得淩亂,甚至有幾處被飛濺的碎石擦傷,滲出細小的血珠。但它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用盡全力,仰起頭,一雙清澈透亮的藍眼睛死死地盯著淩霜那雙妖異的眼眸,喉嚨裏發出急切而委屈的嗚咽聲,小小的身體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那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哀求的焦急和擔憂,仿佛在拚命呼喚著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溫度的觸碰,以及雪狸眼中那純粹的、不含雜質的擔憂,像一盆冰水,猛地澆在淩霜燼羽)沸騰的意識上。那狂暴的妖力微微一滯,金紅色的火焰在瞳孔中劇烈地閃爍、明滅不定。
“滾開!”燼羽的意識在怒吼,試圖甩開這礙事的貓。
“……雪狸?”另一個微弱卻執拗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那是屬於淩霜殘存的意念。她認出了這隻陪伴她走出亂葬崗、在冰冷京城給予她唯一一絲溫暖的靈貓。雪狸的嗚咽,像一根細線,艱難地穿透了燼羽狂暴的妖力屏障,觸碰到了她心底最柔軟、最不願被摧毀的角落。
“嗬……”淩霜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體內兩股力量——燼羽毀滅的妖力與淩霜殘存的人性——在瘋狂地撕扯、碰撞。她痛苦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抱住頭,指甲深深掐進頭皮,仿佛要將那撕裂般的痛楚從腦子裏摳出來。
“小霜姑娘!小霜姑娘!”一個蒼老而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老乞丐!他手裏還緊緊攥著半個硬邦邦的窩頭,顯然是剛從外麵回來,就撞見了這恐怖的一幕。他渾濁的老眼看到淩霜那雙妖異的眼眸和周身彌漫的、令人心悸的妖力,以及旁邊那被夷為平地的廢墟,嚇得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但他最終還是強撐著,一步步挪了過來,渾濁的眼裏充滿了恐懼,卻更有一絲不忍。
“姑娘……姑娘你冷靜點!”老乞丐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保持著鎮定,“你……你這樣下去,會把自己……會把大家都害了的啊!那火……那火是柳家那幫天殺的放的!我們都知道!我們都看見了!你……你犯不著為了那幫畜生,把自己也搭進去啊!”他語無倫次,卻字字泣血,指向那片廢墟,“東西沒了……人還在……人還在就有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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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的話,像一把生鏽的鑰匙,艱難地轉動著淩霜心中那把幾乎被仇恨鏽死的鎖。人還在……希望……
雪狸感受到她體內狂暴氣息的減弱,立刻鬆開抱著她腿的爪子,轉而用溫熱的舌頭,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舔舐著她冰冷顫抖的手背,喉嚨裏發出安撫般的、細微的咕嚕聲。
“嗚……咕嚕嚕……”
那溫熱的觸感,那細微的咕嚕聲,像一股暖流,艱難地滲入淩霜被冰封的心。她劇烈顫抖的身體,終於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平息下來。那雙燃燒著金紅火焰的妖瞳,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明滅閃爍了幾下,最終,那恐怖的金紅色如同退潮般緩緩褪去,露出了底下淩霜那雙熟悉的、卻布滿血絲和痛苦的黑眸。隻是那眼底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燃燒餘燼般的暗紅。
她猛地吸了一口冰冷、帶著濃重焦糊味的空氣,如同溺水的人終於浮出水麵。劇烈的頭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旁邊一根焦黑的木樁,指尖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那滾燙的炭化木頭裏。
“我……”淩霜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我沒事……”她低頭看著自己因為妖力爆發而微微泛著淡青、指甲變得異常尖銳的手掌,又看看身邊擔憂地看著她的老乞丐和雪狸,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後怕瞬間淹沒了她。剛才那股幾乎要將她自己也吞噬的毀滅力量,讓她心有餘悸。她差點……就真的變成了一個隻知殺戮的怪物。
“老伯……對不起……”淩霜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歉意,“嚇到你們了。”
老乞丐見她眼神恢複清明,周身那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也消失無蹤,這才長長地、顫抖著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屁股癱坐在冰冷的地上。“沒事……沒事就好……姑娘啊,你剛才那樣子……唉……”他搖搖頭,渾濁的眼裏滿是後怕和複雜,“那柳家,真是作孽啊!放火燒了我們的窩,還害得你……唉,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淩霜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眼前這片承載著她最後一點血脈牽絆的廢墟。玉佩沒了,字條沒了,生母留下的唯一線索,化為烏有。柳氏這一把火,燒掉的不僅是她的容身之所,更是她心中最後一點對“家”的、早已支離破碎的念想。隻剩下冰冷的恨意,在灰燼中愈發灼熱。
“老伯,”淩霜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柳家……將軍府,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這裏,待不下去了。”她看向老乞丐,以及遠處那些被剛才動靜驚嚇、此刻躲在暗處瑟瑟發抖、卻仍忍不住偷看這邊的鄰居們,“你們……也盡快離開吧。去城南的破廟,或者城西的亂墳崗旁的窩棚區,那裏……或許能暫時躲一躲。”
老乞丐看著她,渾濁的眼裏閃過一絲了然和悲涼。他知道,這個姑娘身上背負的東西太重,太危險,留在這裏,隻會連累更多人。他艱難地撐著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對著淩霜深深鞠了一躬:“姑娘,老朽替大家……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應。你自己……千萬保重。”他頓了頓,從懷裏摸索出那個被捏得有些變形的半個窩頭,塞到淩霜手裏,“拿著,路上……別餓著。”
淩霜看著那半個窩頭,又看看老乞丐布滿皺紋的臉,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暖流。她默默地點了點頭,將窩頭緊緊攥在手心。
夜色更深了。寒風卷著灰燼,在空曠的廢墟上打著旋兒。淩霜抱著雪狸,最後看了一眼這片曾短暫給予她一絲喘息之地的廢墟,轉身,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雪狸在她懷裏,不安地動了動,小小的腦袋蹭著她的胸口,似乎在傳遞著無聲的安慰。
她沒有目標,隻是憑著本能,遠離這片被標記過的區域。穿過幾條狹窄、肮髒的小巷,繞過巡邏的更夫,最終在靠近城牆根兒一個更加偏僻、幾乎被遺忘的角落停了下來。這裏隻有幾間搖搖欲墜、用破木板和油氈布勉強搭成的窩棚,散發著濃重的黴味和排泄物的惡臭。幾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乞丐蜷縮在角落裏,用麻木的眼神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異類”。
淩霜找了一個最角落、幾乎被垃圾堆半掩住的破棚子,鑽了進去。裏麵隻有一堆發黴的幹草,彌漫著刺鼻的氣味。她疲憊地坐下,將雪狸放在腿上,輕輕撫摸著它柔軟的毛發。雪狸乖巧地蜷縮著,發出輕微的呼嚕聲,仿佛在努力安撫著她。
淩霜閉上眼,試圖梳理混亂的思緒。柳氏的狠辣遠超她的預料,一把火燒掉了她所有的退路和線索。易玄宸……那個神秘莫測的男人,他派人來賑災,是純粹的巧合,還是……他已經注意到了什麽?那封信,他到底想“聊”什麽?是好奇她這個“孤女”為何能引起柳氏的殺意,還是……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身上某些“不尋常”的地方?
就在她思緒紛亂之際,懷裏的雪狸突然豎起了耳朵,藍眼睛警覺地看向窩棚外黑暗的巷口,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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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瞬間警醒,體內蟄伏的妖力如同受驚的蛇,悄然凝聚於指尖。她屏住呼吸,目光銳利如刀,穿透破棚的縫隙,望向巷口。
黑暗中,一個穿著灰布短打、身材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那人行動非常謹慎,腳步落地無聲,像一隻熟練的壁虎,緊貼著牆壁移動。在經過一個破燈籠投射下的微弱光斑時,淩霜看清了那人的側臉——是柳氏身邊那個最得力的狗腿子,外號“瘦猴”的家夥!她曾在將軍府後院見過他幾次,此人陰險狡詐,最擅長做些見不得光的髒活。
瘦猴在巷口停住,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後,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看也不看,用力朝著淩霜藏身的這個破棚子方向扔了過來!
“啪嗒!”
一個用粗糙油紙包著、約莫拳頭大小的東西,砸在窩棚門口的垃圾堆上,滾了兩滾,停了下來。
瘦猴做完這一切,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快意,又迅速隱入黑暗,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淩霜沒有立刻動。她保持著絕對的靜止,如同蟄伏的獵豹,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門口那個油紙包上。雪狸在她懷裏,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小小的身體緊繃著,顯然也感覺到了那東西散發出的不祥氣息。
過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確認瘦猴確實已經離開,周圍再無其他動靜,淩霜才緩緩地、極其小心地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妖力,如同最靈敏的探針,隔空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個油紙包。
“嘶——”
指尖傳來一股陰冷、粘稠、帶著強烈腐朽氣息的觸感!那感覺,就像觸碰到了一灘在陰溝裏浸泡了千百年的汙血,又像是被無數怨毒的目光同時盯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和不適感瞬間湧上心頭。
“邪祟之物……”淩霜心中一凜。這絕不是普通的威脅,而是柳氏動用了某種見不得光的邪門手段!是詛咒?還是……專門針對她體內妖魂的毒物?
她強忍著不適,用妖力包裹住油紙包,將其小心翼翼地拖到自己麵前。沒有直接打開,而是用妖力在油紙外仔細探查。裏麵似乎是一些碾碎的、混合著不知名粉末的汙穢之物,還夾雜著幾根扭曲的、帶著黑色斑點的毛發,以及一張折疊起來的、同樣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黃紙符籙!
符籙上,用暗紅色的、如同幹涸血液的顏料,畫著扭曲怪異的符文,那符文的形狀,隱隱約約……竟與她體內燼羽妖魂的某些能量波動有著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共鳴!
柳氏……她竟然真的找到了能針對妖魂的東西?!是那個與邪術師交易的渠道?還是……她背後,有更深的、連淩霜都未曾料到的勢力在支撐?
一股寒意,比冬夜的風更刺骨,瞬間爬滿了淩霜的脊背。柳氏的狠辣和手段,再次刷新了她的認知。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家族傾軋,而是已經觸及到了某種更危險、更禁忌的領域!
她正凝神思索如何處理這邪物,懷裏的雪狸突然又動了。它不再盯著門口的邪物,而是扭過頭,用鼻子用力地嗅了嗅淩霜的袖口,然後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仿佛怕驚擾到什麽似的,從她袖子的一個不起眼的褶皺裏,叼出了一樣東西。
淩霜低頭看去。
那是一小片質地精良、邊緣帶著細微燒焦痕跡的絲帕。絲帕是素白色的,上麵用極其精細的銀線,繡著一個古樸、流暢、帶著幾分淩厲氣勢的“易”字。
正是易玄宸派人送來賑災物資時,她無意中沾染上的那片絲帕!當時混亂,她並未在意,隨手塞進了袖子裏,沒想到竟被雪狸發現了。
雪狸叼著絲帕,藍寶石般的眼睛看著淩霜,喉嚨裏發出委屈又帶著點邀功意味的“嗚嗚”聲,仿佛在說:“你看,我找到了這個!”
淩霜的目光,從那散發著陰冷邪氣的油紙包,緩緩移到這片素雅卻帶著權貴氣息的絲帕上。
一邊是柳氏陰毒的、直指她妖魂本質的致命殺招;另一邊,是易玄宸那封寫著“想聊聊?”的、充滿未知和試探的信。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如同冰與火,同時在她麵前鋪開。
她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雪狸嘴裏的絲帕。指尖觸碰到那光滑的絲綢,一絲微弱的、屬於易玄宸的、清冽如雪鬆般的檀香氣息,若有若無地縈繞上來。
淩霜將絲帕湊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清冽的香氣,似乎暫時壓過了油紙包散發出的腐朽陰冷。
她抬起頭,望向窩棚外沉沉的夜色。京城權貴府邸的輪廓在遠處模糊一片,如同蟄伏的巨獸。而將軍府的方向,似乎有一雙充滿惡毒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她。
指尖,那片寫著“易”字的絲帕,被無意識地攥緊了。
“聊?”淩霜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而銳利的弧度,如同淬火的刀鋒,“好啊……正好,我也有點東西,想和易大人……好好聊聊。”
懷裏的雪狸,似乎感受到了她語氣中那股決絕的寒意,不安地往她懷裏又鑽了鑽,小小的身體緊貼著她,傳遞著唯一的溫暖。
窩棚外,寒風嗚咽,卷起地上的灰燼,打著旋兒,飄向更深的黑暗。那片被燒毀的玉佩線索,如同一個無法愈合的傷口,在淩霜心中隱隱作痛。而柳氏扔下的邪物,則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盤踞在腳邊,隨時準備噬咬。
易玄宸的信,像一把鑰匙,懸在眼前。它通向的是庇護,是更深的漩渦,還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淩霜不知道。她隻知道,她已無路可退。
她低下頭,目光落在那片素白的絲帕上,那個銀線繡就的“易”字,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而誘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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