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霧裏藏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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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亮透,易府別院的霧就濃得化不開。淩霜坐在梳妝台前,指尖反複摩挲著食指上的玉扳指 —— 那冰涼的觸感像極了昨夜易玄宸落在她手背上的溫度,卻又帶著符咒特有的澀意。銅鏡裏映出的臉,眉梢還沾著晨霧的濕意,可眼底的疲憊卻藏不住 —— 昨夜簽完婚書後,她幾乎沒合眼,燼羽的意識在腦海裏翻湧,像被困在籠中的火,灼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唔……” 腦海裏突然傳來彩鸞的低吟,聲音比往日更虛弱,卻帶著一種急切的破碎感,“寒淵…… 火……”
    淩霜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這是燼羽第一次清晰地吐出 “寒淵” 二字,不再是模糊的躁動。她扶著梳妝台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 —— 霧色裏,雪狸正蹲在廊下,爪子扒著一塊青磚,喉嚨裏發出細碎的呼嚕聲,與昨夜麵對黑影時的警惕截然不同,倒像是在…… 刨什麽東西。
    “你在找什麽?” 淩霜輕聲問。雪狸聽見她的聲音,抬頭時眼睛亮得驚人,叼著一塊巴掌大的青磚跑到她腳邊,青磚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泥土裏裹著一絲極淡的黑氣 —— 那氣息陰冷刺骨,與第九十二章窗外黑影身上的邪氣如出一轍。
    淩霜的指尖剛碰到青磚,玉扳指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青磚上的黑氣瞬間被驅散,隻留下一道淺褐色的印記,像極了符咒的一角。她心裏一緊:這玉扳指不僅能隱藏妖力,竟還能驅散邪祟?昨夜易玄宸遞來扳指時,隻說 “隱藏妖力”,刻意隱瞞了這層作用 —— 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沒說?
    “姑娘,易大人讓您去前院書房一趟。” 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語氣恭敬,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淩霜應了聲,轉身時瞥見銅鏡裏的自己 —— 鬢邊別著的銀簪是昨夜易府送來的,襯得她臉色稍顯柔和,可那雙眼睛裏的冷意,卻比在貧民窟時更重。她突然想起第九十二章老婦人說的 “你眼神裏的東西太沉”,如今成了 “易府準夫人”,這 “沉” 非但沒減,反而像被霧裹住,藏得更深了。
    穿過別院的回廊時,霧更濃了。廊下的燈籠在霧裏暈出暖黃的光,卻照不透十米外的陰影。淩霜走著走著,突然覺得後頸發寒 —— 不是妖力帶來的刺痛,而是被人窺視的陰冷。她腳步不停,指尖悄悄凝聚妖力,卻被玉扳指的青光壓製,隻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流在掌心打轉。
    “站住。”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霧裏傳來,像是被砂紙磨過。淩霜轉身時,看見一道穿著灰袍的身影站在燈籠照不到的陰影裏,兜帽壓得極低,露出的手腕上刻著一道暗紅色的符咒 —— 那符咒她見過,在第九十章潛入將軍府時,柳氏與邪術師交易的黃紙上,就有一模一樣的紋路。
    “柳家的人?” 淩霜的聲音很穩,可腦海裏的燼羽卻突然激動起來,“是他…… 邪術師…… 吸妖力的……” 彩鸞的聲音帶著恐懼,這是淩霜第一次從這隻上古彩鸞的意識裏感受到如此直白的怯懦,她心裏一沉:這邪術師不僅針對她,還與妖類有仇?
    灰袍人沒回答,隻是抬起手,指尖彈出一道黑氣,直逼淩霜的麵門。那黑氣裏裹著一股腥甜的味道,淩霜本能地側身躲開,黑氣擦著她的發梢落在廊柱上,柱子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小洞,冒著青煙。
    “守淵人的血脈,果然不一樣。” 灰袍人終於抬起頭,兜帽下的臉布滿疤痕,左眼是一顆渾濁的琉璃珠,“柳夫人要我取你的血,煉‘引淵丹’—— 沒想到易玄宸倒給你找了件好東西。” 他盯著淩霜的玉扳指,語氣裏滿是貪婪。
    “引淵丹?” 淩霜抓住關鍵詞,同時感受到玉扳指的青光越來越亮,貼在皮膚上竟有了暖意。她想起第九十二章易玄宸說的 “寒淵藏著長生的秘密”,柳氏要煉的丹,定然與寒淵有關。
    灰袍人突然加快速度,雙手結印,霧裏瞬間冒出無數黑氣,像毒蛇一樣纏向淩霜。淩霜想動用妖力反擊,可玉扳指的壓製越來越強,她隻能靠著在亂葬崗練出的本能躲閃,後背還是被黑氣掃到,一陣灼燒般的疼 —— 那疼痛比被柳氏鞭打更甚,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在啃咬骨頭。
    “別躲了。” 灰袍人冷笑,“易玄宸不會來救你的,他巴不得我試探出你的底線 —— 畢竟,誰會信一個半人半妖的‘準夫人’?”
    這句話像針一樣紮進淩霜心裏。她想起昨夜易玄宸遞婚書時的眼神,想起他說 “我們是一類人”,可此刻,他確實沒出現。難道從一開始,這場聯姻就是一場試探?她攥緊掌心的玉佩,冰涼的玉溫讓她稍微冷靜 —— 生母的玉佩能壓製妖力,或許也能對抗邪術?
    淩霜將玉佩從袖中取出,舉在身前。玉佩剛碰到黑氣,就泛出與玉扳指相似的青光,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將黑氣擋在外麵。灰袍人見狀,臉色驟變:“不可能…… 這玉佩怎麽會認你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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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識這玉佩?” 淩霜追問,可話音剛落,腦海裏的燼羽突然發出尖銳的嘶鳴,“是寒淵的守護符…… 彩鸞族…… 守了三千年……” 無數碎片化的畫麵湧入淩霜的腦海:燃燒的宮殿、漫天的翎羽、還有一道刻著火焰紋的石門 —— 石門上的紋路,與玉佩上的火焰紋完全重合。
    就在淩霜被記憶碎片衝得頭痛欲裂時,灰袍人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紙,念動咒語。黃紙燃燒起來,化作一隻黑色的烏鴉,直撲淩霜的麵門。淩霜來不及反應,玉扳指突然脫離她的手指,飛到空中,發出刺眼的青光 —— 烏鴉碰到青光,瞬間化為灰燼,灰袍人也被震得後退幾步,嘴角溢出血。
    “易玄宸!你敢暗算我!” 灰袍人怒吼著,轉身想逃,卻被一道突然出現的白影攔住 —— 是易玄宸的貼身護衛,手裏拿著一把刻著符文的劍,劍尖抵著灰袍人的喉嚨。
    淩霜看著落在地上的玉扳指,心裏五味雜陳。她彎腰撿起扳指,指尖觸到上麵殘留的青光,突然明白:昨夜易玄宸不是刻意隱瞞,而是早料到柳家會派人來試探,故意讓她自己應對,卻又在暗中留下了保護她的手段。可這份 “保護”,到底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還是…… 另有原因?
    “帶下去,問出柳氏的計劃。” 易玄宸的聲音從霧裏傳來,他穿著一身月白錦袍,手裏拿著一把折扇,仿佛隻是剛散完步路過。可淩霜注意到,他的袖口沾著一絲黑氣,顯然剛才玉扳指的反擊,有他在暗中操控。
    護衛押著灰袍人離開後,庭院裏隻剩下他們兩人。霧漸漸散了些,陽光透過雲層,落在易玄宸的發梢,卻沒暖透他眼底的冷意。“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他突然問,目光落在淩霜手中的玉佩上。
    淩霜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燼羽的記憶…… 關於寒淵,還有彩鸞族守護的石門。” 她沒說玉佩與石門的關聯,也沒說灰袍人提到的 “引淵丹”—— 她還沒完全信任易玄宸,就像他也沒完全信任她一樣。
    易玄宸點點頭,走到她麵前,伸手想碰她的玉佩,卻在指尖快要碰到時停住了。“這玉佩是守淵人的信物,也是打開寒淵的鑰匙之一。” 他的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些,“柳氏找邪術師煉引淵丹,是想靠你的血脈強行打開寒淵,奪取裏麵的‘長生火’。”
    “長生火?” 淩霜追問,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傳說長生火能重塑肉身,讓死人複活,也能焚盡一切妖邪。” 易玄宸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彩鸞族曾是長生火的守護者,所以燼羽才會對寒淵有反應。” 他解答了 “燼羽為何躁動” 的伏筆,卻又留下了新的疑問 —— 易家為何會知道這麽多關於寒淵的秘密?
    淩霜還想再問,雪狸突然跑了過來,嘴裏叼著一塊燒焦的黃紙碎片,正是剛才灰袍人燃燒的符咒。碎片上除了熟悉的符咒紋路,還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 —— 像一輪彎月,卻又裹著火焰,與她記憶裏生母字條上的 “寒潭月,照歸人” 莫名契合。
    易玄宸看到碎片,臉色微變,伸手拿過碎片,指尖輕輕摩挲著圖案:“這是柳家的族徽,也是…… 寒淵使者的標記。” 他將碎片遞給淩霜,“柳氏與寒淵使者的勾結,比我們想的更深。你接下來要做的,是在及笄宴前,拿到柳氏與使者交易的證據。”
    淩霜接過碎片,指尖觸到上麵殘留的邪氣,玉扳指再次泛起青光。她抬頭看向易玄宸,突然問:“易家先祖是守淵人的護衛,那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寒淵的秘密,還是為了幫我複仇?”
    易玄宸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難道不能兩者都是嗎?” 他轉身離開,留下淩霜一個人站在庭院裏,手裏捏著符咒碎片,腦海裏回蕩著燼羽最後的一句話:“長生火…… 會焚了你的骨血……”
    陽光徹底穿透雲層,照在玉佩上,泛出刺眼的藍光。淩霜摸了摸胸口,能感受到燼羽的意識漸漸平靜下來,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警惕。她突然意識到,柳氏的及笄宴,不僅是複仇的機會,或許也是她與燼羽、與寒淵秘密的第一次正麵交鋒 —— 而這場交鋒,注定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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