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玩玩而已,別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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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零年,夏。
    軍官單人宿舍裏,司緹的唇被常年握槍的男人用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過後,又被他滾燙的唇封上了。
    氧氣的稀薄讓她微微蹙眉,貝齒不輕不重地在男人的薄唇上咬了下。
    “嘶——”
    裴應麟吃痛,稍稍退開,一雙黑眸卻仍緊緊鎖著身下的女人。
    燈光下,她長發淩亂,唇瓣紅腫誘人,那張臉美豔的有攻擊性,皮膚細膩得像上好的白瓷,偏偏一雙眸子水漾漾的,勾人攝魄。
    裴應麟喉結滾動,呼吸愈發粗重,忍不住又要低頭攫取那份甘甜。
    不料,司緹卻使了巧勁,一把將他推開,白皙的手掌直接伸到他麵前。
    “錢呢?”
    裴應麟一愣,隨即失笑,他從旁邊脫下的軍裝外套口袋裏,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他一時沒那麽多現錢,這厚厚一遝,還是他前幾天用軍功換來的。
    司緹毫不客氣地接過,挑開信封封口,裏麵果然是一張張大額麵值的大團結,還夾著一些稀有的工業券、布票。
    她紅唇微勾,仔細地將信封塞進裙子內側縫製的暗袋裏。
    看著她這副財迷的生動模樣,裴應麟心頭一熱,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角,聲音因欲望而沙啞:
    “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
    “急什麽?”司緹伸出指尖,抵住他再次靠近的胸膛。
    裴應麟眼睛微眯,笑容危險,“不急?不急你不就又被沈竟哄著往南方跑了,玩逃婚那套……”
    “彩禮都給了,我還能跑了不成?挑個好日子,我們就去把證領了。”司緹語氣嬌慵。
    這話是最好的定心丸,裴應麟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咬著她的下唇就要將她壓向那張單人床。
    “別……”
    司緹扭著身子推他,秀眉微蹙,語氣嫌棄,“你臭死了,訓練一天了,洗澡沒啊?”
    裴應麟隻好退開,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傍晚剛從訓練場下來就衝過了,沒什麽味兒啊。”
    司緹卻已趁機坐在床沿,一隻赤足抬起,光滑的腳趾不輕不重地踩過他壁壘分明的腹肌,將那精壯的身軀又推遠了些,聲音又嬌又媚。
    “我不管,你再去洗洗,洗幹淨一點,我喜歡……香香的男人。”
    裴應麟被她這腳撩得火起,一把抓住那纖細的腳腕,在她白皙的腳踝上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大老爺們,還香香的男人?”
    話雖如此,看著司緹那堅持的眼神,他還是認命地拿起毛巾和搪瓷盆,叮囑了一句“等我”,便轉身朝宿舍樓盡頭的公共澡堂走去。
    腳步聲漸遠。
    剛才還媚眼如絲的司緹,眼神頓時變得清明。
    她動作飛快地穿好鞋子,挎上自己那個小巧的布包,閃身出了軍官宿舍。
    軍區路邊,一輛老舊的解放牌貨車早已等候多時。
    這是西北軍區每周固定前往縣城采購物資的車輛。
    司緹拉開車門跳上副駕,將幾張剛從信封裏抽出的大團結迅速塞到司機老張手裏。
    “快走!”
    老張會意,一腳油門,貨車噴著黑煙迅速駛離了軍區大院。
    直到熟悉的營房在視野裏變成模糊的黑點,司緹才鬆了口氣。
    三個月前。
    一場離奇意外,她穿越到了這本架空的八十年代小說裏,成了一個比背景板還不如的炮灰角色。
    原主跟著姐姐來到西北隨軍,最終的命運,是被當做籌碼,嫁給一個大腹便便的軍官老頭,好為姐夫的前程鋪路。
    她司緹,豈會如他們所願?
    既然注定要利用美貌,那就要找最頂尖的獵物。
    於是,她盯上了剛從上麵調轉過來,年輕俊美的軍官裴應麟。
    他的職位,足以碾壓她那所謂的姐夫。
    靠著這張臉和精心算計,她在裴應麟身邊騙吃騙喝,更是哄著他拿出了全部積蓄。
    至於結婚?
    她隻是想玩玩而已,沒想到這男人卻當真了,非要她在一棵樹上吊死。
    怎麽可能?
    拿到錢之前,司緹早就通過黑市弄好了假身份和介紹信。
    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那個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想找到她,恐怕比登天還難。
    貨車在縣城火車站附近停下。
    司緹下車,拿著早就準備好的車票,順利登上了火車。
    火車一路向東,她準備先去管城轉車。
    司緹找到自己的座位,鄰座是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長得清秀可愛,帶著一股未經世事的純真。
    她帶了許多糕點餅幹,熱情地想要分享給司緹。
    司緹冷淡地搖了搖頭,視線轉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致。
    那小姑娘卻眼尖,瞥見了司緹還沒來得及塞進包裏的介紹信一角,看清了上麵的名字。
    她驚喜地輕呼出聲:“哦!我們同名同姓耶,我也叫司淼!”
    司緹握著介紹信的手指收緊了一下,瞥了一眼小姑娘天真無邪的臉,扯了扯嘴角:“是麽,真巧。”
    這個假身份的名字,是她隨手取的,沒想到自稱司淼的小姑娘似乎找到了傾訴的夥伴,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從她的敘述中,司緹很快拚湊出了信息。
    原來,這姑娘竟是京市一大戶人家當年抱錯的親生女兒。
    她此刻正是拿著信物,千裏迢迢前往京市認親。
    司緹立刻反應過來,眼前這位,或許就是原書裏那個被重生女主司晴打壓得毫無還手之力、結局淒慘的真千金——司淼。
    司淼說得興起,還從貼身布包裏取出一塊用紅繩係著的玉佩,在司緹眼前晃了晃,語氣帶著自豪。
    “你看,這就是我的信物,聽養父母說,我出生時就戴在身上的,質地可好了!”
    那玉佩溫潤通透,即便在光線昏暗的車廂裏,也隱隱流動著瑩光,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司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人的話語上,絲毫沒有察覺到,在她們斜後方不遠處,幾個穿著普通的男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到了深夜,硬座車廂裏不少人東倒西歪地陷入沉睡,鼾聲四起。
    司緹強撐著的眼皮也越來越重,最終沒能抵擋住席卷而來的困意,意識漸漸模糊。
    與此同時,在她身後的那一夥人,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睛,彼此交換了一個陰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