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京市來的陸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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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雁山鎮災區。
    經過一夜的顛簸和繞路,京市派出的救援車隊終於在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抵達了受災最嚴重的雁山鎮。
    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
    不少房屋坍塌,斷壁殘垣隨處可見,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淡淡的血腥味。
    幸存下來的村民和迅速投入救援的士兵們一起,正在奮力清理廢墟,搜救被埋人員,醫護人員在臨時搭建的簡陋帳篷裏緊張地處理傷者。
    老劉從車上跳下來,看著眼前的狀況,眼眶發熱。
    他迅速召集車上救援的士兵,投入到緊張的救援工作中,甚至顧不上看一眼依舊穩穩坐在頭車副駕駛座上、仿佛與外界隔絕的男人。
    一輛黑色轎車,也在混亂中悄然駛入了災區。
    司機老李看著車窗外滿目瘡痍的景象和忙碌的人群,心裏沉甸甸的。
    他忍不住回頭,對後座始終安靜端坐的男人擔憂道:
    “陸書記,現在外麵太亂了,情況不明。要不……您先在車上等一會兒?等我找到當地負責的同誌,了解了具體情況,您再……”
    後座的男人緩緩抬起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
    鏡片後麵是一雙形狀極為漂亮的丹鳳眼,眼尾自然上揚,瞳仁漆黑如墨。
    眼波流轉間,既有幾分清冷疏離,又藏著勾人的驚豔,配上優越的骨相、高挺的鼻梁,襯得他五官愈發俊朗驚豔。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窗外的景象,清朗溫潤的嗓音響起,聽不出太多情緒:“沒關係。災情不等人,我下車看看。”
    車門打開,男人邁步下車。
    他身姿挺拔,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在這片混亂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
    老李趕緊跟上,護在他身側。
    兩人在災區內走了一段,很快找到了後方一塊相對開闊的空地上。
    吳縣長正滿頭大汗、嘶啞著嗓子指揮搭建災民臨時安置點。
    他看見來人,愣了一下,隨即連忙放下手裏的圖紙,拿起肩上搭著的毛巾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汗水和灰塵,小跑著迎了上來。
    “陸書記!您……怎麽親自過來了?這地方太危險了。” 吳縣長聲音有些發幹。
    男人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忙碌的景象,直接切入主題:“吳縣長,目前情況如何?”
    吳縣長不敢怠慢,迅速匯報:
    “陸書記,雁山鎮以及周邊幾個村子,都受到了這次地震的影響。除了房屋倒塌,還引發了多處山體滑坡,堵塞了道路。居民傷亡……還在統計和搜救中,目前發現的傷者已經就近安置,正在處理。”
    吳縣長麵對這位京市來的高官是一點也不敢怠慢。
    “雁山鎮西邊的水庫,修繕工作已經完成了嗎?”
    男人一開口就是重擊。
    吳縣長額角的汗冒得更快了。
    這位陸書記,早年曾在地方任職,雁山鎮這一帶正是他曾經的轄區。
    雁山鎮西邊那座關係著下遊數個村莊安危的水庫,當年就是他力主立項並推動修繕的。
    如果水庫因為這次地震出現重大險情甚至垮塌,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連忙回答,聲音緊張:“修、修完了,年初完工的,也經過了驗收。地震發生後,我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水庫查看了,沒有發現特別大的破損或滲漏。”
    男人卻沒有接他的話茬,眼神直直看向不遠處那輛從京市來的救援卡車。
    “副駕駛上那個人,是誰?”
    吳縣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露出些許難色,壓低聲音道:
    “是……54團的秦團長,這次京市派來的救援隊伍,就是他帶隊。”
    ……
    山穀,天色蒙蒙亮。
    篝火的餘燼隻剩下零星的紅光,散發著最後一點微弱的暖意。
    司緹緩緩睜開了眼睛。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讓她半邊身體都有些發麻。
    她動了動,意外地發現身上竟然蓋著一件帶著柏木香的軍裝外套。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對麵。
    聶赫安背靠著不遠處一棵大樹,閉著眼睛,頭微微歪向一側。
    司緹的目光在那件軍裝外套上停留了一瞬,沒什麽表情地將其從身上拿開。
    她撐著發麻的腿,慢慢站了起來。
    遠處,隱約傳來了一些模糊的、像是人說話和走動的聲響。
    司緹拎起那件軍裝外套,走到聶赫安麵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衣服甩到了他臉上。
    “唔!”
    聶赫安被突如其來的覆蓋物驚醒,猛地睜開眼,眼神裏還帶著剛睡醒的茫然和不悅。
    他一把扯下蓋在臉上的外套,皺眉看向四周,語氣惡劣:“搞什麽……”
    司緹站在他麵前,晨曦在她身後勾勒出一道纖細的剪影。
    她臉色平靜,打斷了男人的抱怨:
    “來人了。”
    旁邊的灌木叢晃動了起來,緊接著,幾個穿著與聶赫安同款作訓服、滿身泥濘卻難掩彪悍氣息的大漢,從樹叢後敏捷地鑽了出來。
    他們看見站在空地上的聶赫安,頓時眼睛一亮,差點沒熱淚盈眶,一窩蜂地衝了上去,圍著聶赫安上下打量,聲音後怕:
    “聶教官您沒事吧?可算找到您了!”
    “老天保佑!您要是出點什麽事,我們幾個可真得提頭回去了!”
    “您有沒有受傷?傷哪了?嚴重嗎?”
    這幾人是聶赫安手下的教官。
    聶赫安在地震區域訓練新兵時突然失蹤,生死不明,消息傳回軍區,高層震怒。
    聶家就這麽一根獨苗,雖然平時聶父對他非打即罵,恨不得把他丟得遠遠的,可真到了這種生死關頭,聶父也是急得差點掀了桌子。
    這幾個負責帶隊的教官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前途盡毀都是小事,就怕聶家雷霆之怒下來,他們根本承受不起。
    聶赫安被他們吵得頭疼,不耐煩地揮開幾乎要摸到他臉上的手。
    男人彎腰撿起地上那件裝外套,拍了拍上麵的塵土,動作利落地穿好,扣子隨意扣了兩顆,又恢複了那副不羈的模樣。
    穿衣服的間隙,他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旁邊安靜站立的女人,見她神色平靜,這才收回目光,轉向那幾個還在激動中的教官,清了清嗓子,問道:
    “行了,我沒事。那群新兵蛋子呢?沒出事吧?”
    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些的教官連忙回答:“沒事沒事,您放心!地震發生的時候,他們在的位置很安全,一個人都沒傷著。”
    聶赫安聞言鬆了口氣,但麵上依舊冷淡,點了點頭。
    “嗯,那就行。”
    危機解除,幾個教官的注意力才開始轉移到現場唯一的“外人”。
    當他們看清司緹的容貌時,這些在軍營裏摸爬滾打、見慣了糙漢子的老兵,也全都愣住了。
    一個個瞪大眼睛,臉頰漲紅,支支吾吾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眼神想看又不敢多看,手足無措得像群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