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懷中人的依賴

字數:4915   加入書籤

A+A-


    秦霄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消失,眼神變得陰鷙冰冷。
    “你他媽居然還活著呢?嘖嘖,我還以為去年西南邊境那場硬仗,你早就死在雲省那鬼地方了呢!”
    男人扯了扯嘴角,回敬的話語同樣冰冷刺骨:
    “沒有親眼看著你這畜生先下地獄,我怎麽會舍得先走?”
    兩人之間的氣氛僵硬,劍拔弩張,連周圍嘈雜的聲音仿佛都低了下去。
    司緹被護在中間,能清晰地感受到兩個男人之間那種你死我活的敵意,心底不由得升起不安。
    這個疤臉男看起來就不是善茬,而且似乎兩人有很深的舊怨。
    這一幕,也被不遠處臨時指揮帳篷外,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盡收眼底。
    男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平靜地掠過,鏡片後的眼眸深邃難辨。
    他微微側頭,對身邊跟隨的一位工作人員低聲吩咐了兩句什麽。
    工作人員神色一凜,立刻點頭應道:“好的,陸書記,我明白。”
    隨即轉身,快步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
    對峙的中心。
    秦霄的目光在聶赫安和被他緊緊護著的司緹之間來回掃視,臉上露出了然又譏諷的神情。
    他拖長了語調,陰陽怪氣地說:
    “喲嗬?聶大少爺這是……又來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了?”
    “怎麽,在雲省看了幾年大門,還沒把你這好管閑事的毛病改掉?還是說,被自己親爹發配到邊境吃了幾年沙子,回來品味都變了,喜歡上這種……落難的小野花了?”
    他故意用詞輕佻,眼神更是肆無忌憚地往司緹身上瞟。
    聶赫安沒有立刻反駁,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周身散發出的壓迫感卻越來越重,沉甸甸地壓在人的心口,讓人喘不過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聶赫安緩緩開口,直戳肺管子的殘忍:
    “那你呢?秦霄。”
    他微微歪頭,目光落在秦霄額頭那道猙獰的疤痕上,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弧度。
    “臉上的舊疤……還沒消掉,就又想給自己添道新的了?”
    這句話,燙在了秦霄最敏感、最不堪的痛處。
    司緹看到男人臉上的肌肉瞬間扭曲,眼神變得陰鷙駭人,那道疤痕也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司緹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腳跟抵住了聶赫安的鞋尖,後背更是完全貼上了他的胸膛。
    她的手也無意識地攥緊了聶赫安腰側的衣服布料。
    聶赫安感受到了懷裏人兒的輕顫和不安。
    他手臂微微收緊,將她更穩固地護在身側,同時,低沉的嗓音裹著冰碴兒落下來:
    “你,盡管試試?”
    就在氣氛緊繃到極點,司緹甚至以為下一秒兩人就要大打出手時……
    一個穿著民兵服裝的男人,匆匆從遠處跑了過來,神色緊張地湊到秦霄耳邊,低聲快速地說了幾句什麽。
    秦霄臉上的暴怒僵住,化為更深的不甘和忌憚。
    他惡狠狠地剜了聶眼,又陰冷地掃過被他護在懷裏的司緹,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在骨子裏。
    最終,他沒有發作,隻是從牙縫裏擠出一聲冷哼,猛地轉身離開了這片區域。
    緊繃的氣氛驟然一鬆,司緹這才發覺,自己還緊緊抓著男人的衣擺,後背與他胸膛緊貼。
    她連忙鬆手,步向旁邊挪開,拉開距離,臉上的表情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那的緊張和依賴從未存在過。
    聶赫安瞥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沒什麽血色,眉頭微蹙,語氣硬邦邦的訓斥:
    “以後離那種渣滓遠點!看見就當沒看見,繞著走,懂嗎?不然,到時候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司緹眨了眨眼,一臉莫名其妙。
    這跟我有半毛錢關係?明明是他自己湊上來的好嗎?
    但她沒把這話說出來,隻是垂下眼睫,陳述事實:“我隻是……想借個電話,給單位和我家裏報個平安。”
    聶赫安看著她這副“可憐巴巴”又“不識好歹”的樣子,心頭那股火氣又有點往上冒。
    可對上她微垂的眼眸和蒼白的臉頰,那火氣又泄了大半。
    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行了,跟我來!”
    說完,他轉身,大步朝著臨時指揮處的方向走去,步伐卻有意放慢了些。
    司緹抿了抿唇,默默跟在他身後。
    臨時指揮處,進進出出的人神色匆忙。
    聶赫安跟門口站崗的士兵打過招呼,便直接帶著司緹走了進去,找到了一部可以對外聯係的軍用電話。
    司緹拿到電話,第一通電話她打去了文工團。
    聯係上她的樊葉簡直喜極而泣。
    自從她得知司緹跟著出去采風,途徑雁山鎮的路上,那一帶發生了地震,她可真是要急死了。
    好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生女兒,剛在自己手底下上了兩天班,就碰上這種天災人禍,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但是接著司緹的一番話又讓她眉頭緊蹙,事情又變得棘手起來了。
    賴文軍意外死亡,後續的撫恤、家屬安撫、事故報告……都是麻煩事。
    但無論如何,好友的女兒平安無事,她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至於另外一個平時在辦公室裏沒什麽存在感的男人,樊葉也沒有太多傷心,畢竟天災無情,她隻需要好好安撫其親屬即可。
    掛了樊葉的電話,司緹稍微定了定神,又撥通了司家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傳來的還是司晴的聲音。
    電話那頭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她的語氣滿是譏諷:
    “喲?可惜了,命這麽硬,居然沒死在雁山鎮那鬼地方?”
    司緹握著聽筒的手指微微收緊,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冷淡地回敬:“嗯,讓你失望了。”
    司晴語氣更加肆無忌憚,繼續往司緹心口戳刀子:
    “不過,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爸媽似乎對你也沒有很擔心呢,今天還去劉政委家喝喜酒去了。看來,你這個親生女兒在他們心裏的分量……也就那樣嘛。”
    司緹眼神一片冰涼,輕輕笑了一聲,反問:“那怎麽沒帶你去?是因為冒牌貨的身份拿不出手嗎?”
    “你!” 電話那頭的司晴被這句直戳肺管子的話激得勃然大怒,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她尖聲罵了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
    司緹麵無表情地將聽筒拿遠了些,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司晴罵了幾句,找回了一絲理智,她強壓著怒火,聲音陰毒:
    “司淼,你少得意,我確實不是司家的親生女兒,我看你也未必是吧…”
    司緹眼神一暗。
    果然,重生之人,沒那麽好糊弄。
    司晴對她這張與前世記憶截然不同的臉,始終抱有懷疑和警惕。
    但司緹毫不在意,甚至語氣更加輕鬆:“隨你怎麽說,去查啊。不過,我提醒你一句——”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隻要有我在,你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別想再像以前那樣,過得稱心如意了。”
    說完,不等司晴再有任何反應,她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忙音,仿佛也能想象到司晴在那頭氣得跳腳的樣子。
    掛電話的動作有些大,不小心帶倒了旁邊桌子邊緣的一個軍綠色鋁製水壺。
    水壺掉在地上,滾了幾圈。
    司緹連忙彎腰想去撿。
    一隻幹淨修長的手,卻比她更快一步,穩穩地將水壺撿了起來。